趙澈腳下懸著一柄血契刀本是魔器,速度極為迅捷。
區區一個時辰,已經從天外仙島回到玄冥派望月坪草廬。
恰巧能見到李神宵雙手背負在身後,站在望月坪草廬門口,背對著玄冥派山門方向,孤身仰頭看向天際。南宮宮也同樣在望月坪草廬,可卻未曾與李神宵並肩處在一處,她身穿嫣紅衣裙,正端坐在草廬中那天窗下,身前擺著一個火爐,爐子上正有寥寥白霧升起,顯得極為賢惠。
「師尊!」
趙澈收起腳下血契刀,朝著李神宵屈起拜倒,道:「弟子資質低劣,居然連區區一個軒轅也勝不過,還請師尊責罰!」
「此事怎能怪你,人皇軒轅是在萬古之前就名揚天下的人物。當年也曾憑著手中人皇玉璽,與萬古豐碑大戰過三千神魔,只可惜這人皇軒轅終究鬥不過神魔,其後才身死魂滅。你僅僅修行數千年,怎地比得上人皇軒轅這個在萬古之前已然揚名的高手……」
言語之時,李神宵輕輕搖頭。
遠遠指著東北白玉京方向,眼神自霧靄重重的山巒之間掃過,言語之間更帶有幾分不屑,道:「他取名叫做軒轅,死在是玷污了我華夏族中軒轅之名!澈兒你無需將人皇軒轅之事放在心上,今日在你來此之前,為師與付八兩早已談論過人皇軒轅。付八兩說之所以在萬古之前,他不肯全心全意為人皇軒轅謀劃,就只因這個人皇軒轅不止資質不凡雄才大略,更是一個性格極為暴烈之輩,而且自高自大,不聽旁人勸阻,乃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暴君!」
「弟子知道師尊是在開導我,可那日要不是師尊忽然出現,弟子只怕已經是在人皇軒轅手中!」
一言至此,趙澈神色陡然變作有幾分猙獰,額頭狠狠在地上一叩,道:「不過……弟子就算是死,也要他軒轅付出慘重代價!」
「休要心口胡說,這生死攸關之事,怎是隨便能說的?你我師徒這麼多年,為師早已知曉你性格剛烈,故而在將八荒紫金錘給你之前,早已在這紫金錘當中留下了一道意志,只等你在危難之際將紫金錘子運轉出來,為師立刻就會有感應……」
只將為何會恰巧前去天外仙島之事解釋一番,李神宵走至趙澈面前,將他扶起之後,再回到南宮宮身邊,指著對邊一個蒲團,道:「你且坐下!」
「弟子……師尊與師娘在此,弟子站在一旁就好。」
正所謂尊師重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趙澈自從當年離開了天外仙宗,來到玄冥派中做了李神宵的弟子,此後心中便最是敬重李神宵。故而此番李神宵讓他坐下,趙澈亦是有些拘謹。
「讓你坐下你就坐下,我們師徒二人多年不曾一起飲酒,今日恰巧你師娘興致到了說要替我熱一壺酒,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我師徒二人,就在此飲酒敘話。為師知你閉關修行一千年後,必定有不少話語,想要問為師。」
「這……」
趙澈心下感動,一時語噎,不知如何回答,只喃喃道:「弟子……弟子……」
「師者傳道解惑……」李神宵道:「你我師徒,何須扭扭捏捏,你心中有何話語,儘管說出!」
「弟子在天外仙宗修行千年,又有玄冥師娘替我佈置的一個時間法陣,千年時間修行比得上旁人萬年光陰。可弟子越是修為增長,就越覺得體內百戰化血天魔留下的魔種在茁壯成長……當魔種越是成長,弟子的修行速度也是隨之越來越快。這魔種已是與弟子的魂魄融為一體,無法將之割捨,其中更有無窮陰氣自魔種當中滋生,纏繞著弟子三魂七魄。若按照現在這種修煉速度,只需再過十萬年時間,魔種就會成長到最強狀態,到時候弟子也能達到長生第四重巔峰修為,只是弟子心中實在難以明白這魔種為何會釋放陰氣,用以輔助我修行。而魔種當中殺氣殺機卻越來越少,對弟子的影響也越來越少……」
趙澈言語之時,渾身氣息毫不遮掩釋放出來。
週身上下,閃現出道道黑光。
這正是先前趙澈離開天外仙島之時,那山龜仙人所說的濃厚魔氣。
魔種雖是不再用殺機影響趙澈,可卻是滋生出趙澈一身魔氣!
而趙澈今日擔憂之事,正是這一身黑色氣息。
卻不料李神宵眼神一亮,居然神色間露出了一絲笑意,只用衣袖一揮,頓即自衣袖中衝撞出千萬道星光,將趙澈週身罩住。此乃大宇星辰圖光輝,在李神宵一身不朽修為運轉之下,這光輝就連實力達到不朽的神魔也無法輕易抵擋,趙澈週身漆黑魔氣,自然會被衝散。
黑光散去之後,猛然金光,沖蕩激射。
這一刻望月坪草廬中桌椅凳子,都被照射得一片金光璀璨,恍若是在此刻被鎏金裝飾,極為輝煌。
「這是!!!」
趙澈一臉不解,定定的看著滿屋的金光。
「你先前體表一身黑光,乃是魔氣,此番週身出現了濃厚金光,就是神光!為師料想那百戰化血天魔是想要藉著這個魔種,助他有朝一日能陰陽調和得取一絲沖和之氣,從而突破修為達到先天大神層次!」
指著趙澈週身金光,李神宵一臉笑意,再道:「這百戰化血天魔果真是天縱奇才,居然想出這等得取沖和之氣的辦法,三千神魔當中無人能比得上他。澈兒你也無需擔憂,你雖不是我華夏族人,可也屬於這玄黃大世界中人類,體內自成一片陰陽。百戰化血天魔將這魔種留在你體內,只想謀取你體內陽氣,其後助他成為先天大神而已。這魔種對你也是大有好處,雖是丟失了陽氣,卻將你體內陰氣煉化得宛若上古神魔一樣精純……」
聞言,趙澈再問道:「師尊,如此一來弟子豈不是成了上古神魔之輩的同類?」
「哈哈哈哈……」
李神宵爽朗一笑,與趙澈碰了一杯,道:「為師而今已經到了不朽修為,比之上古神魔分毫不差,怎地沒有變作神魔的同類?……今日為師就且與你說,就算是修為比神魔更高,就算是遠超先天大神,你趙澈也還是趙澈,並非是某一個神魔。我李神宵也依舊是李神宵,依舊是玄冥派掌門。道之一字全在本心,正所謂道是無情卻有情,澈兒你若是無情之人,修行是那無情之道,或否會淪為上古神魔之輩;可你本是一個義膽忠肝之人,緣何會變作神魔之輩?」
「弟子明白了!」
得取李神宵這一席話語,趙澈滿心歡喜,一口喝光杯中杯酒,再朝李神宵與南宮宮拜倒施禮。
而李神宵自沉思了半響之後,臉上洋溢的笑容逐漸散去,只悄然言道:「今日讓澈兒你來此,只為了與你分說一番,為師須得前往三千世界,將你師兄帶出三千世界中,順便探查一番神魔虛實。」
趙澈問道:「師尊獨自一人,前往三千世界,豈非太過危險?」
「我長生修為之時,已是不懼他三千神魔。而今大道不朽層次,怎會懼他?」
李神宵輕輕一搖頭,再道:「為師走後,這玄冥派上下諸多事情,全落在你一人身上,你且自行拿定主意就行。若是遇到事情不知如何解決,大可回想一下當年你師兄君未明替我掌管玄冥派之時,是如何應對。你幾位師娘也會留在帝踏峰中,遇到重要大事拿不定主意,可以去詢問他們。」
「師尊!」
趙澈輕呼一聲,在蒲團上拜倒磕頭,道:「弟子遵命!」
「玄冥派中有諸多弟子,大多是華夏族人,有著先天道體資質,你須得好生教導他們。日後若神魔來襲,或許會領著諸多手下大軍前來,就像當年在上古戰場當中,將那煉獄空間中無數惡鬼修羅引入玄黃大世界……」
一言至此,李神宵忽地深吸一口氣。
望著天窗之外蒼穹看了半響,才道:「今日為師且與你說,這區區三千神魔,為師並不將之放在心上。先前我帶著太乾無為圖離開天外仙島,就去了地底媧皇宮拜訪媧皇娘娘,才得知另有一高手名作九霄,實力強橫,能用繩索捆住神魔與佛祖,便是媧皇與四位大尊合力,也只能與其戰一個平手……」
轟……
趙澈心頭,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
在他心中本以為四位大尊,就是天地間最了不得的高手,至於那被華夏一族最是尊重的媧皇,在趙澈看來也是實力不在四位大尊之下的高手,可這五位高手聯手,都只能與九霄戰一個平手。以至於九霄此人實力到底如何,已是出乎了趙澈的料想思維之外。
「澈兒你無需如此驚訝,九霄既然能修煉至那般強橫的層次,為師有朝一日也未必比不上他!」
李神宵輕輕搖頭,猛然手臂一抖,將掌心貼在趙澈腦門之上,意志中轟然言道:「為師雖是你師尊,可傳你神通功法卻不多,今日就傳你這一道意念道體大劍式神通。這大神通極為玄妙,為師修為到了不朽,都難以將神通威能全數施展出來,望你能勘破這道神通,臻至為師之上!」
頓即一個念頭,從李神宵手掌中心,穿透進入趙澈眉心紫府。
再過得片刻,望月坪草廬中人影搖曳,宛若是水霧飄散了身形,李神宵與南宮宮一同消失在草廬裡頭。
南宮宮飛至帝踏峰中,李神宵卻是到了宇宙虛空內。
媧皇一身白色衣裙,正站在一團星辰之上等候李神宵,見他御劍飛行飄然而來,當下意志傳音道:「兒女情長,最是難以掙脫。可神宵你今日與我去做那九死一生之事,都不與幾位夫人訴說一番,若真丟失了性命……」
李神宵道:「不成功,則成仁!」
媧皇道:「神宵若不願去三千世界,等到九霄捲土重來之日,就是你我身死魂滅之事。可、神宵有此義舉,媧皇欽佩至極,更感激不盡,請受我一拜!」
虛空中媧皇雙膝一屈,果真朝李神宵拜倒。
李神宵想要閃避,可頃刻間卻發現身形宛若被寒冰封住,無法動彈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媧皇拜倒在他身前……
:晚上十點半之前還有,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