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想要斬卻過去現在未來,難道是想要就此成佛,不再讓八百佛祖高高在上麼?若果真師兄能自身成佛,我天下眾生從師兄這裡開始,就有了突破至不朽修為的高手,不再讓上古神魔專美於前……」
怔怔盯著大德威嚴和尚頭頂三顆舍利子看了許久,李半仙臉上毫不掩飾出現濃郁笑容,再轉而言道:「我本以為,這天地之間第一個修煉至不朽修為的生靈,應當是我兄弟李神宵才對,未想到師兄離開玄黃大世界數千年,紫府中已是凝結出你三顆斗大舍利子,只怕距離永恆不朽,也只差最後一步!」
大德威嚴和尚道:「李道友天縱奇才,必然比貧僧先達到永恆不朽,李道友已經是長生四重修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達到長生。至於貧僧,心底卻另有打算……」
「為何?」
李半仙問道:「師兄頭頂舍利子其大如斗,只怕真正的佛祖也未必有這等舍利子在身,為何說另有打算?」
「不可說,不可說……」
眼神緩緩收攏,大德威嚴和尚緩緩閉上眼睛,「師弟你得了八百佛祖所傳不滅金身種子,雖是修成了金身,卻並非不滅。可不論如何,師弟你修行的也是八百佛祖的佛法,等你走到貧僧這一步,自然能夠明白貧僧心中念想,而今說了不僅對師弟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會讓師弟為難……」
「善哉!善哉!」
李半仙亦是大點起頭,道:「師兄既然如此說,莫非而今修行的,已經不是源自於八百佛祖的佛法了?」
「普天之下,修行道路殊途同歸,貧僧修煉的既是八百佛祖的功法,也非是八百佛祖的功法;自貧僧離開玄黃大世界那一日開始,貧僧就一直心中在想,為何所有僧人開口閉口須得高呼阿彌陀佛四字……師弟你可知道,這阿彌陀佛就是八百佛祖中第一佛祖之名,我等日夜念想的便是那阿彌陀佛的名字。這佛祖名字之事,師兄我也早已知曉,只是未曾仔細想過罷了,先前也只以為這是天下間僧人拜佛敬佛禮佛,才會將阿彌陀佛之名掛在嘴邊,可當貧僧去了魔域深淵之後,卻再不這般念想……」
大德威嚴和尚道:「魔域深淵,有諸多上古修士死後殘魂怨念,歷經無數年魔氣修養,雖是沒有個個都修煉成形,卻也滋生出了自身意志。貧僧在魔域深淵這幾千年中,整日整夜都在做那等超度亡魂的行徑,卻未料想到那些亡魂被貧僧超度之後,卻日日夜夜念誦著貧僧的名字,使得貧僧一身道行,竟然由此增長不少……」
「不知那些亡魂,口中念誦的是何名?」
李半仙道:「師兄既然是從魔域深淵中來,可否帶著貧僧一起,往魔域深淵中探查一番?貧僧此生只在玄黃大世界中,從未去過其他地方,而今被師兄這麼一說,倒也想去看看那些魔域深淵中亡魂,是如何生活與天地之間,如何在心底惦念著師兄……」
一番話語,出自真心實意,大德威嚴和尚自然看得出來。
若是尋常人這麼與他說,大德威嚴和尚即便是心中不怒,也必定會有幾分不滿。
可李半仙的性情他也知曉,故而只微微一笑,「那些亡魂所念無他,只口稱『大德威嚴』罷了,就像當年我口稱阿彌陀佛一樣!師弟若是想去,只等寒山寺中事情處理妥當之後,你我必當得去魔域深淵中一次,畢竟那裡是我悟道之地,不能棄之不顧。」
「大善!」
李半仙言語一聲,眼神望向北面寒山寺所在,卻是年想起了李神宵,「師兄雖在魔域深淵中度過了數千年時間,可不知那空間當中,可有什麼危險,有什麼大威能之輩?」
「當然有!」
大德威嚴和尚道:「貧僧剛開始進入魔域深淵之時,平日裡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造次。直到其後修為越來越高,才敢緩緩往拿那空間深處探測。魔域與深淵這兩處空間當中,雖然沒有永生不朽堪比神魔的高手,可長生高手卻不在少數……」
李半仙道:「不若等神宵兄弟回來,我們與他一起去,師兄以為如何?」
「善哉善哉!若有李神宵道友與我們一同前往,定然能助貧僧一臂之力!」
大德威嚴和尚道:「在那魔域與深淵兩處空間天地中,分別有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寶,懸在晴天之上。一件法寶鮮紅無比,懸在魔域空中宛若烈日,另外一件法寶卻光輝銀白,宛若是一輪明月,懸在深淵高空當中。故而這兩處空間,一處儘是白晝,另外一處儘是黑夜,與玄黃大世界大不相同……
聞言,李半仙心神一陣凜然。
一件法寶懸在空中,居然能像那日餘一樣,如此法寶,理當強橫到何種層次?
已是無法想像到當有這兩件法寶持在手中之時,那等威凌天下的場面,李半仙怔了半響,才道:「這兩件法寶定然強橫無比,也不知誰能將之奪取到手。」
「這還不簡單?」
頓即大德威嚴和尚張口一笑,眼中光輝極為清晰明亮,道:「兩件法寶懸在魔域深淵中無數年,期間不知有多少魔域深淵中高手,想要將兩件法寶奪取在手,可惜無數年來,兩件法寶卻依舊橫於晴天之上,極是逍遙自在。師弟你若是有那緣分,能奪取其中一件,師兄我自是樂見其成。若是師兄我也能有那機緣,取得其中一件,更算兩全其美……如若是李神宵道友與那兩件法寶有緣,你我師兄弟二人自然須得鼎力相助。早在數千年前李神宵道友就曾經與貧僧在這寒山寺中並肩大戰神魔,實乃生死之交。一旦貧僧有難,他自會前來助我,一旦李神宵道友與人對敵,貧僧自然會與師弟前去助他。如此算來,無論是他得了法寶,還是你我師兄弟自己得取法寶,也無多大區別。」
至此,李半仙方才感受到,大德威嚴和尚自有一番光明磊落的心胸。
且說李神宵與媧皇二人,端坐在通天大道中。
唰!
媧皇衣袖一揮,諸多光輝從通天大道之外順著大宇星辰圖星辰光芒,衝進了大道通途中。
星星點點,宛若是無數螢火蟲。
那等黃綠色光輝緩緩揉成一團,漂浮在李神宵身前。
良久之後,李神宵睜開眼眸,正好見到身前浮現一團溫潤明光。
「神宵……」
媧皇神色肅穆,手指一揮將身前那團光輝拍打至李神宵手中,道:「當日離開玄冥派方圓百萬里地界的華夏族人,全都變得與玄黃大世界其他凡俗世人無多大差別,先天道體資質已是被我剝奪。而今你手中這一團明光,便是他們體內精氣組成,你且收好了。」
深吸一口氣之後,李神宵才凝神看向手中光團。
至於媧皇先前給予他的一滴精血,已是沉入了眉心紫府當中,在紫府中那一片天地裡泉眼中溫養著,留待日後參詳。
只見得掌中黃綠光輝中,隱隱有一道灰暗太極圖閃現。
「這是……」
猛然心中一震,李神宵想起先前在媧皇水鏡術中看到的畫面,當下感慨道:「莫非這就是當年周山折斷之時,媧皇補天之日,生出的天地結合之氣?」
「正是!」
媧皇莞爾一笑,道:「既然神宵你早已做出了決斷,將那些離開玄冥派方圓百萬里之人逐出了華夏一族,那麼這等源自於我的先天道體,也斷然留不得!」
悄然浮動衣裙站起身軀,媧皇腳下顯現出一道長虹,與李神宵攜手飛出通天大道,片刻之後再度回到地底千萬里之下的那片荷塘空間裡頭。
唰!
二人身形閃爍,落在殿外涼亭中。
「神宵你身為玄冥派掌門,門中事情眾多,我也不久留你在此……」
言下之意,媧皇已是要送客了。
只是綠荷遠遠站在一旁,見李神宵拱手拜別準備離去,當下咬咬牙鼓起勇氣,跑到李神宵身前擋住他去路,再朝媧皇呼喚道:「陛下,綠荷……綠荷想去玄冥派……」
一番話語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綠荷顯然是怕媧皇會應此事駁斥與她,卻不料媧皇只朝李神宵溫潤一笑,問道:「神宵,你覺得綠荷如何?」
「前輩門下女子,自然天下少有。」
李神宵讚歎一句,卻並不違心,再道:「綠荷心性乖巧,天真爛漫,不過我猜綠荷姑娘只怕長年累月都在媧皇宮中,並沒有與外人接觸過。前輩若是肯答應綠荷,在下自然不會拒絕。等回到玄冥派中,只與門人子弟說綠荷是晚輩的師妹便是。」
「也罷。」
媧皇道:「綠荷日後跟在你身邊,若是惹是生非,你儘管罰她便是。」
朝李神宵叮囑了一言,媧皇卻忽地走至綠荷面前,揮手間抖落一朵白蓮放在綠荷手上,沉吟了半響才叮囑綠荷道:「你隨在我身邊已經多年,長生四重修為在玄黃大世界中,天地間大可去得。可你若是遇到了法力高深之輩,一旦鬥不過別人,也不可來朝我訴苦,更不可說出我媧皇的名號,若是有違此事,定將你逐出門牆!」
聞言,綠荷神色一怔。
可沉吟了半響之後,眼中掉出兩行清淚,才毅然決然道:「弟子知道了!」
媧皇宮雖好,可卻孤寂無比,百無聊賴,如同坐牢一樣。
綠荷心性活潑,又怎能再在媧皇宮苦修無數年?
再者若今日錯過了這個機會,只怕日後再難離開媧皇宮,再也遇不到這等能去玄黃大世界中閱覽繁華世界的機會。
此舉,正好合了女大不中留這句俗語。
……
「媧皇前輩修為深不可測,可行為處事卻有種種顧慮,為了給我一滴心頭精血,居然要去往通天大道中,想來此舉也是為了避人耳目!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一種高手,竟然連媧皇都如此忌憚!先前離開媧皇宮之前,媧皇更是叮囑綠荷,日後定然不可報出她的名號,也不能尋她訴苦……」
當李神宵獨自一人坐在凝霜宮大殿裡頭沉思之時,綠荷早已是與小青一起,娶到帝踏峰中,遊山玩水去了。李神宵雖有心想要與門人弟子一起戲耍一番,坐享天倫之樂,可只需年想起諸多事情,頓即就沒有了遊玩戲耍的心思,只閉上雙眼,衣袖一揮關閉凝霜宮大門,再在大殿之外設下一個陣法,其後便將心思沉入了紫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