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偷來的祝融血脈?」
即便是將肉身散去,捨棄了拖累飛行速度的累贅,只將魂魄存留在妖雨劍鋒中,李神宵飛行速度也是遠遠比不上身後擴張而來的黑洞吸力。
好在週身幾件法寶早已經被李神宵祭煉一番,施展起來得心應手,故而天地陰陽大悲爐縮小成巴掌大小,與五精大扇疊在一起,也隨同妖雨劍鋒一起朝著遠處飛馳。遠處更有道道火光襲來,落在妖雨劍鋒上。
辟里啪啦!
一團團火焰,在大宇星辰圖上炸開。
若是虛空中襲來這些火焰,想要擋住妖雨朝著遠處飛馳,當先須得突破大宇星辰圖週遭銀白色星辰光輝。
熒惑被關押在天地陰陽大悲爐中,只想著誆騙李神宵,讓李神宵把他從大鼎中釋放出來,再將李神宵那件大宇星辰圖款騙到手,可李神宵又怎會輕易相信他。
這等上古神魔,又怎會有幾個言而有信之輩?
若非是當年在玄黃大世界中,萬世之師藏月第一次創出了人倫禮法,只怕上古神魔亦是不知道何為利益進退,更不懂得仁義恭謙……
而今見李神宵並不答應將大宇星辰圖借給他使用,也不肯將天地陰陽大悲爐打開,熒惑臉上更是怒意沖天,也不知心底怎麼想的,只在天地陰陽大悲爐中抬起手臂,順著透過鏤空花紋的視線,只想自火雲殿黑洞中急速飛馳而來的一團團火焰人影,喝道:「本神體內祝融血脈,就是在這些火雲殿守衛體內偷取而來,你這螻蟻若是有膽量,不妨停在這虛空當中,只等火雲殿守衛與你大戰之時,將他們體內血脈偷來就是……反正今日必死無疑,本神與其坐著等死,還不如與身後火雲殿守衛大戰一場,也算是轟轟烈烈!」
聞言,李神宵在天地陰陽大悲爐中用意志顯化出的那道身形啞然失笑,指著渾身冒著火光的熒惑,緩緩言道:「怎地轉瞬之間,你又變得不怕死了?」
哼!
熒惑只覺得今日竟然被區區一個螻蟻恥笑,心底尤為憤怒,吼道:「本神怕死不怕死,與你這螻蟻何干?」
「哈哈哈哈哈……」
口中勃然大笑,李神宵指著火焰中熒惑的臉面,再度嘲諷道:「你自己都說不是正兒八經的上古大神,此刻竟然口口聲聲自稱為本神,我若不笑你,難道還要狠狠讚揚你一番麼,說你崇高,說你偉大?你若真崇高偉大,又怎會去偷取那些火雲殿守衛體內的祝融血脈,只需直接去搶就是,何須去偷?」
「區區螻蟻,你知道些什麼?」
熒惑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得意,緩緩言道:「借得祝融血脈,不能算是偷,我乃上古大神,上古大神的事,能算是偷麼?」
二人雖是交流了許多話語,可句句都是源於意志當中,並不需耗費時間,可從火雲殿中追擊而來的那些火人守衛,速度終究太快……
數不清的火光人影,在空中顯化成一個大陣。
此陣成彎月形狀,似是要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將李神宵圍繞在大陣當中。陣勢又見得玄妙無比,隱隱約約有著無數符圖錄,從陣中激揚而起。
修煉至了長生第二重境界的道行,李神宵心思比之先前也要靈動了許多,此刻與熒惑言語之時,心底雖是極為不屑熒惑的一番行徑,可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可當那些從火雲殿中飛來的火人守衛越來越近,等到李神宵能用意志看清那些守衛週身火焰形狀,感受到那火焰中威能的時候,心底當即恍然大悟。
「這熒惑在得知我來到了火雲殿之時,看似較為怕死,表面上只想要逃離此地,實則眼中深處更有一絲得意……」
心底念頭狂轉,忖度一番,李神宵忽然又念想道:「莫非熒惑來到這火雲殿,本就有恃無恐麼?」
此刻見突地見到火人守衛已經在虛空中形成了上下八方合圍之勢,李神宵以仿似是覺得今日必死無疑,那道在天地陰陽大悲爐中用意志顯現而出的身影,也只滿臉出現慘白笑容,唏噓道:「枉我李神宵橫行天下多年,今日卻要死在火雲殿守衛手中。而你熒惑雖不是正兒八經的上古大神,可也非凡俗修士可以與你相比。在萬古之前玄黃大世界中,帝王死後都能有不少陪葬之物,若是熒惑大神你就死的這般不明不白,未免也太過辱沒了你身為上古大神的身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熒惑大神你且聽我一言,今日你我俱是要死在此地,我準備用這件天地陰陽大悲爐給大神你陪葬。會用全身意志化作一道念頭,將天地陰陽大悲爐死死關住,作為給你熒惑大神陪葬的寶物,還請大神不要介意……」
「哼!」
聽了李神宵這一道言語,熒惑頓即臉色一變,可意志中卻沒有說出什麼話語來,只在鼻間重重哼了一聲。
而李神宵聽了熒惑這一聲冷哼,只覺得心中先前猜想的事情,越來越清晰明朗,繼而口中再言道:「只怕區區一件天地陰陽大悲爐,用來給你熒惑大神陪葬,還是有損你身為上古大神的身份,我願將大宇星辰圖也關入天地陰陽大悲爐中。用大宇星辰圖中無窮無盡的星辰精氣,來封住這座鼎爐的蓋子,讓任何高手都打不開這座鼎爐。如此一來,天地陰陽大悲爐就能陪伴在熒惑大神身邊作為陪葬的寶物,直到天荒地老,宇宙湮滅……」
「你!……」
聽了李神宵這些話語,熒惑哪裡還能保持得住當初那番神態,渾身上下都顫抖起來。而李神宵更是說到做到,轉瞬間天地陰陽大悲爐鼎蓋被打開一道微小的縫隙,一張銀白色圖,已是出現在鼎爐當中。
繼而神兵妖雨載著李神宵魂魄與五精大扇,也一起飛至鼎爐當中,停留在熒惑面前,李神宵口中只道:「且讓我也來這鼎爐當中,陪伴大神,可好?」
「唉……」
熒惑口中輕輕一歎,頓即垂頭喪氣坐在鼎爐當中,再不說一句話語。
當李神宵將諸多寶物打入天地陰陽大悲爐的時候,遠處急速飛馳而來的那些火人侍衛,已是將李神宵團團圍住。
黑洞範圍,亦是越來越寬廣。
只見得在這無邊無垠虛空裡頭,當黑洞的邊際與天地陰陽大悲爐接觸之時,這座上古法寶已然被黑洞光輝吞噬了進去。
透過天地陰陽大悲爐週遭鏤空花紋,李神宵只看到週遭景物猛然變黑,再無一絲光輝顯現,繼而隨著天地陰陽大悲爐狠狠一陣抖動,那片出現在鼎爐鏤空花紋縫隙之外的景象,已是不再與先前相同。
鼎爐之外,依舊是一片幽深虛空。
可李神宵卻能從視線中分辨出來,在這片虛空裡頭,僅有不遠處那一道璀璨星雲,在漆黑虛空中聚成一條漩渦狀的星系,懸於虛空之間。
除此刑雲之外,週遭再無其他光輝。
就連將天地陰陽大悲爐團團圍住的那些火人,此刻也身上氣息全無,變作一個個巨型石質雕像,高達十萬丈,站立在虛空當中。
身後來路方向,矗立著一座巨大無比的石門,其上刻有無數符,大小與形狀與李神宵先前看到的那座大門極為相似,想來此處石門就是先前那道大門的背面,只是門框之處少了兩個恆星燈籠,這才顯得有些不同。
朝著遠處諸多十萬張火人侍衛所化的石雕注視了許久,李神宵心底踟躕片刻,已是將天地陰陽大悲爐打開一道縫隙,一面用大宇星辰圖擋住縫隙不讓熒惑藉機逃離,一面用妖雨劍鋒載著魂魄,就要往鼎爐中飛出。
當李神宵魂魄飛至鼎爐蓋子之處,熒惑眼中已是閃過一絲深深的狂喜。
等李神宵把天地陰陽大悲爐打開一道縫隙,熒惑眼中狂喜之情更是濃烈無比。
崩崩崩崩崩……
只在天地陰陽大悲爐鼎蓋出現一道縫隙的瞬間,週遭無數石質身影紛紛化作烈焰沖天的火人,手中揮打出滔天火焰,朝著天地陰陽大悲爐襲來。
匡當!
連忙將鼎爐蓋子蓋上,李神宵魂魄一縮再度回到天地陰陽大悲爐當中,只用眼神看向周圍景象,頓即心底生出一股念想,看向熒惑的眼神也相繼出現了變化。
「螻蟻!你看著本神作甚?」
被看了許久之後,熒惑許是受不得李神宵那等眼神,故而又再度怒吼。
「嘿嘿嘿……」
可李神宵去不理會他那滿臉怒容,只悠閒自得言道:「而今被你我被困在此地,再也出不去了,你是上古大神,我卻連一介修士都算不上,居然有你給我陪葬,我這一生一世,也算值了!」
熒惑疑惑道:「為何你連修士都算不上?」
「你是上古大神,難道不知天地間有那等將魂魄割裂一份作為分身的神通麼?我只是本尊的一個分身而已,即便是死在這裡,本尊依舊能將我分化出來。可你身為上古大神,卻難以逃出性命,如此一想,我倒也覺得此生無憾!」誆騙熒惑之時,李神宵眼神不曾有半點閃爍,只將假的說成了真的,繼而再道:「我知道你有逃出此地的辦法,可你若是不將那辦法告訴我,我也絕不會放你離開天地陰陽大悲爐。你熒惑大神理當明白,我雖是魂魄分身,卻也有著長生層次修為,能將你禁錮在這片空間中,直到天荒地老,除非……」
臉色陡然大變,熒惑追問道:「除非什麼?」
時至此刻,熒惑也在心底多少明白了些,知曉這位凡俗修士,應該已是猜到了他心底的念想,不然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除非……」
李神宵慨然言道:「除非我那本尊來到此地,將你我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