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不棄……
四字而已,就儼然成了一道溫溫的暖流,匯入李神宵心頭。再念想起數日之前與雙親同桌吃飯的畫面,李神宵心底不由得生出陣陣冷意。目光流轉在週遭如簇晶瑩雪白山峰之上,繼而又緩緩收攏,回望身後不遠處那些殿宇樓台,身上殺機已是越來越濃,心中忖度道:「數百年間,就像是無根浮萍,流轉在玄黃大世界中。唯有這幾日再度見到了父母,心底才安穩起來,這處冰雪山川,有著蓮花無數,更有我父母雙親在此……若是誰想要破壞此地寧靜,我李神宵必當憑著手中劍鋒,將之斬殺誅滅,不論來犯之人是否為那上古神魔!」
雄渾殺機從李神宵心中升起,融入意志中,使得他口中噴出的鮮紅劍氣裡頭,更是殺機沛然。
這地球之上,不論是此山北面數千里外的崑崙派,還是東南方向蜀山劍派中高手,亦或是邪道巨擘,只在此刻同時感受到源自高原雪峰之上那道劍氣中的殺意。繼而崑崙派中鐘聲響起,沖虛真人與衝霄真人齊齊來到古鐘之下,召集崑崙派那些閉關不出的門中前輩,一個個神色乍變……
「掌門師弟,這劍鋒勃然爆發之處,是雪域高原中帝踏峰神女靜修之地。此劍與當日那李無雙在我崑崙玉清大殿中放出的劍氣,有三分相似,只是劍中殺機似是要吞食天下,只怕不是神女所為!」
沖虛真人口中所說神女,便是上官嫣然。
李神宵此刻所在的那座雪域高峰,名作帝踏峰,此峰因為有上官嫣然居住其中,因而名震天下。
旋即,一個守候在古鐘旁邊的崑崙派長老,神色陡然間變得極為震驚,只用一種微微顫抖的語氣言道:「莫非是神女那夫君,因為當初在我崑崙派中之事,故而心生殺機,今日借此劍鋒向我崑崙派示威麼?」
「吳長老言重了,那修士既然被神女稱為夫君,想來修為絕不會在神女之下。一如神女這等級別的高手,或許早已達到了長生不死的境界,又怎會因此小事而與我崑崙派計較,再者而今強敵來襲,此劍劍鋒直入蒼穹深處,我等且請出師門至寶昊天鏡,查探這源自帝踏峰之上的輝煌劍氣,到底延伸至了星空何處……」
衝霄真人身為崑崙派掌門,其心性與修為具不是吳長老所能與之比擬。
既然當初在玉清大殿中上官嫣然稱呼李神宵為夫君,衝霄真人已是隱隱算到,李神宵修為即便是比不上上官嫣然,也絕不會差了多少。這夫妻二人只需任意一個,就能橫掃天下,若是要對他崑崙派不利,又何須施展出輝煌劍氣來震懾他們,只需一人一劍,就能穩勝崑崙派當今這些修士。且不說與沖虛真人實力如何,即便是請出崑崙派禁地中多年閉關不出的前輩高人,也絕不是這二人的敵手。
「掌門言之有理。」
吳長老細細一想,也覺得只有按照衝霄真人所言行事。
片刻之後,沖虛真人已是從大殿之後走了過來,手中端著一個萬年桃木雕刻而成的盤子,盤子上用一塊鮮紅布曼遮住。有金絲玉線繡出的圖,浮現於那紅布上頭,更有隱隱寶光,從紅布之上發出,想來這塊紅布,也是一件不錯的法寶。
「有勞師兄了。」
衝霄真人並未接過沖虛真人手中木盤,只伸出雙手,仔仔細細捧起木盤子之上那塊紅色布曼,繼而木盤上被紅布遮住的一方銅鏡,出現在眾人眼中。這銅鏡中央有一處圓形拱弧,裡頭空蕩蕩見不到任何事物。
隨著衝霄真人用紅布輕輕在銅鏡之上擦拭,當即就有萬丈豪光,從銅鏡中釋放出來。
道道法訣,從衝霄真人手中釋放出來。
崩崩崩崩……
大殿中門窗無風自動,在即刻間紛紛關上,更有諸多帷幕從大殿內壁中垂了下來,將整座大殿遮蔽得嚴嚴實實,再也見不到任何一絲光線從大殿之外傳來。唯有沖虛真人手中噴著的木盤之上,銅鏡釋放出滾滾光輝,照亮了整個大殿。
這方銅鏡,就是崑崙派代代相傳的至寶昊天鏡。
萬丈豪光緩緩變作瑩瑩光輝,繼而再大殿上端顯化出一道道畫面,而崑崙派這些位於大殿中的修士,只覺得周圍景物就此變得完全不同。隨著銅鏡中光輝流轉,大殿中緩緩顯化出一片幻境來,這幻境中畫面,正是帝踏峰李神宵與上官嫣然所在之處。
沖虛真人與衝霄真人等崑崙派修士,竟像是穿梭空間來到了帝踏峰。
只是沖虛真人卻心中知曉,這只是昊天鏡中顯化出來的幻想而已,並非是穿梭虛空。而站在帝踏峰雪蓮叢中的李神宵與上官嫣然,亦是在同一時間察覺到被人窺視,眼中精光一閃,二人意志同時將週遭方圓萬里籠罩其中。
崑崙派眾修士只覺得有兩道凜然氣息,相繼從身上橫掃而過,頓即神色大變。他們已是知曉李神宵與上官嫣然察覺到他們在此窺視,就怕這二人會因此對崑崙派發怒,正想要相互交流商討對策,可就在此刻一道聲音響起在他們心間:「各位且觀我一戰,看看那神魔之威!」
這聲音衝霄真人與沖虛真人當然認得,李神宵在玉清大殿中假裝算命先生之時,便是這等語氣與音色。聽了李神宵這句話語,崑崙派各修士心頭,亦是齊齊鬆了一口氣,只將注意力再度放到了李神宵身上。
見得一道劍氣升起於此人口中,劍鋒銀亮輝煌中帶有幾分淡淡的紅光,宛若是一掛天河從九天之外降下……
「此劍……天下無雙!」
沖虛真人心底勃然大讚,更因當初在玉清大殿未有真正得罪到李神宵而暗自慶幸不已。
由衝霄真人指間打出的法訣,再度落到昊天鏡上,而大殿中顯現出來的幻象,亦是沿著李神宵口中噴出劍氣,畫面視角不斷上升。頃刻之間殿中畫面,亦是由帝踏峰轉變為璀璨星空,崑崙派眾修士似是站在虛空之間,心神宛然亦是飛至了星空深處。
……另有一道劍氣,從蜀山劍派中飛出,來到帝踏峰上。
劍氣飛行數千里,落在李神宵身邊不遠處,光輝一閃顯化出一個人影來,正是那蜀山劍派長老風塵子。朝李神宵拱手施禮之後,風塵子這由劍鋒轉化二人的身影神色嚴峻,延伸出一股神念,朝李神宵詢問道:「前輩今日此舉,想必與那西方蠻夷之輩有所關聯,不知晚輩可否有幸觀此一戰?」
聞言,李神宵並不答話,只輕輕點頭。
崑崙與蜀山,本就是華夏族人創建而成的門派,而西方蠻夷之輩駕馭的那些宇宙戰艦,乃是用陣法與煉器手段構建而成,加之星空深處那倒提著九星疾馳而來的百丈巨人,身上隱隱有著上古神魔氣息,李神宵倒也想藉著機會,讓崑崙與蜀山中華夏族人知曉神魔的手段與能耐。即便蜀山與崑崙這兩派修士,並非是華夏族人,只因他們是為神魔之下的芸芸眾生,李神宵也會讓其觀戰。
若要抵擋神魔,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勝算。
玄黃大世界中上古高手何止十萬,卻依舊在與神魔大戰之時相繼隕落,李神宵實力雖強,可若讓他回到萬古之前與神魔大戰,也未必能留下性命。故而讓這眾生修士增長實力,亦是必然。
見李神宵微微點頭,風塵子神色當即一喜,那劍鋒幻化出來的身形再度搖身一變,化作一股劍鋒,神念中亦是傳音道:「既如此,今日晚輩就得罪了!」
細碎劍鋒,轟然融入李神宵口中噴出的那道銀白劍氣裡頭。
而在蜀山劍派之內雖沒有昊天鏡那等法寶,可蜀山之上卻有一座湖泊,海拔四千餘米,此湖名作劍湖,乃是蜀山派歷代高手領悟劍意之地。風塵子停留在蜀山劍派中的身形,就宛若是一朵浮萍,漂浮在劍湖之上。
劍湖如鏡,湖光如鑒……
隨著帝踏峰上風塵子那道劍氣融入李神宵劍鋒中,平滑如鏡的劍湖當中,忽地顯現出帝踏峰景象來。而風塵子閉目盤坐在湖面之上,神色也越見得肅穆嚴峻,隨著李神宵將風塵子那道劍鋒運轉至星空深處,劍湖中畫面,亦是顯現出璀璨星空……
蜀山派中諸多修士,齊齊來到劍湖之上,將湖面空中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道百丈巨人身影怒目圓睜,滿是青筋曝露的手臂之上,纏繞著九道漆黑鎖鏈,鎖鏈盡頭更有九顆星辰。此人倒提著九星,正朝著地球所在星空奔馳而來,速度奇快,腳步跨動之時,虛空竟被踏得寸寸裂開。
「倒提九星!」
蜀山派掌門白曉子口中倏然驚呼,盯著劍湖中畫面再也說不出其他話語。而白曉子與風塵子的師傅劍雪真人,亦是站在風塵子身邊,神色渾然一震,喝道:「倒提九星又如何,帝踏峰上那位前輩口中噴出一道劍氣,就能貫穿星空,未必會怕了這倒提九星之人。白曉子你如今已是我蜀山劍派掌門,怎還這般一驚一乍,你可知我輩修煉劍道之人,心性就當似那飛劍,寧折不彎,也只有帝踏峰上那位前輩,方是我輩劍中仙!」
只是,劍雪真人卻是不知,在玄黃大世界中,李神宵早被天下高手尊稱為劍中之神!
劍中之神,謂之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