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道無形無色的劍氣,穿透幾十米距離,貫穿虛若寒身軀之時。王光寒站在玄冥派山門之處,正將這一切盡數看在眼中。
當虛若寒半睜著的那雙若煙水妖媚眸子中,喪失了最後一份聲明氣息的時候,王光寒心底恍然若失。
正是這個女子,當年勾結他師兄南明子,讓他背著一個盜取天邪飛劍的罪名,最終被逐出了凌霄劍宗,並且被天下間那些仰慕虛若寒的男子追殺。
數千年前,王光寒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卻因為被四大門派弟子追殺,不得不東躲西藏,知道最終來到了大唐國這偏遠之地,經過玄冥派之時,見到山門之處指天畫地四字……
王光寒雖未見過當年大夏國師玄冥,卻在凌霄劍宗中,看到過被保留在掌門書房中的大夏國師親筆信,故而認得這指天畫地四個字中的氣息,屬於前朝國師玄冥。
「我是因為一柄名劍,而被南明子陷害,不得不遭受莫大的屈辱。而今就要得了大夏國師這柄名震天下的仙劍,取南明子那卑鄙無恥的性命,報仇雪恨!」當初誓言,似乎猶然響起在王光寒耳邊。
半月之前,王光寒在白玉京千里之外,尋了一個機會與南明子大戰一場,將之擊殺在荒野中,正想要藉著這一次四大門派攻擊玄冥派的機會,將虛若寒一併殺死,了卻心中念想。
可是,此刻虛若寒魂飛魄散,死在玄冥派山門之外,連眼睛都不曾閉上。當王光寒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之時,除了最初那種報仇雪恨的快感之外,心底竟是恍然若失……
而今大仇得報,又將何去何從?
王光寒原本桀驁不馴的眼神,也變得十分平和,甚至可以說是帶有些茫然,絲毫沒有片刻之前,那獨自一人施展神通法門,朝著四大門派高手衝去之時,那種胸膛內滾燙激盪的豪情。
凌虛子劍斷,虛若寒魂飛魄散。
四大門派兩位高手一敗一死,使得那些先前還趾高氣昂的四大門派弟子,倏然間臉色大變,在布袋和尚等人的帶領小,紛紛往四方逃逸。
其中又不不少修士,雙腳就好似是被焊接在地面,只怔怔的看著李神宵,不敢有絲毫異動,就怕李神宵突然發怒,收了這些人的性命。
更有幾位仙尊高手,本也與凌虛子等人隱藏在暗處,此刻紛紛飛至凌虛子身邊,一起盯著李神宵。
在此局勢大變之時,門下弟子自然可以轉身就逃,但他們這些仙尊級別高手不同,仙尊高手乃是四大門派中各峰首座或是尋常長老級別的人物,若是他們也不戰而逃,四大門派威嚴何存?
許許多多弟子,駕馭著各種法寶,或是施展術法法門,往四處狂奔逃逸。唯有羽化仙閣弟子柳漠然,以及凌霄劍宗上官嫣然,依舊停留在山門之外。
見凌虛子未死在李神宵劍下,上官嫣然即刻就恢復了那種雲淡風輕的氣度,仿若一縷清風,遙望空中李神宵。
「道友今日,是要將我四派弟子,趕盡殺絕麼?」
凌虛子怔怔的看著手中青冥劍,此劍再度斷做了兩截,就連劍斷之處的痕跡,都與上次在岐山派之時,極為吻合。
上一次是用了鮮紅飛劍,仗著法寶之威,李神宵才斬斷青冥劍,可是而今不同,只用玄妙神通,就能斬斷天級上品法寶,這令凌虛子心底更是驚疑,已然隱隱將李神宵當做與他同一層次的修士,開始口稱道友。
「若不將你等趕盡殺絕,莫非還留著你們性命,日後再來禍害我玄冥派麼?今日若我玄冥派死了一個弟子,就教你四大門派用十個弟子陪葬。如果殺光這些弟子還人數不夠,日後我自會去尋你四大門派的麻煩,將名額一個個補上,直到殺滿為止……」
這話語,像是一柄刀鋒,不帶任何憐憫。
只是凌虛子聽了此話,心底反而放鬆起來,不為其他,只因為今日四大門派征伐玄冥派之時,因為顧及四大門派的顏面,故而沒有殘殺玄冥派任何一個門下弟子,不然今日四大門派弟子,必會血染玄冥山。
「百戰!」
李神宵且不管凌虛子是何種想法,高呼一聲,指著那四散逃離的四大門派弟子,低聲喝道:「將那些逃離此處之人,盡數抓來,一個不落!」
「本魔遵命!」
二米多高身形,飛翔在空中之時,速度奇快無比,竟是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那些四大門派逃離的修士,不論是仙君高手還是仙師級別的弟子,一個個抓到玄冥派山門之外,再用上古神魔的手段,禁錮了那些人體內真元,使之不能通用法寶施展法門,一時半會再也飛不起來。
李神宵用神念輕輕一掃,發現那些四散逃開的四大門派弟子,果真一個不少通通被抓來此地。心中對於名震天下的四大門派,更是鄙夷起來,只因為這些號稱天下正道楷模的人物,在危難之時,卻捨棄了身邊道友,只顧著自己死活,瘋狂逃命……
「見過掌門真人,各位道友!」
走至山門之前,李神宵臉上怒氣一掃而空,竟是帶著一線內疚神色,沉聲道:「在下來得晚了,讓各位道友受驚,還請各位海涵!」
在白玉京中大戰一場,把四大門派高手引得擊打玄冥派之人,本是玄冥上人。可李神宵心裡卻有種潛意識的念頭,認為玄冥與其雙修,她就算是鬧出了禍端,作為一個男人,李神宵也須得承擔責任。
朝玄冥派諸位修士拱拱手之後,李神宵忽地滿臉笑容,飛至李半仙身邊,狠狠一抓李半仙的鬍子,言道:「不是叫你在岐山派好好修煉,求一個長生不老么,怎麼來惹我玄冥派這趟渾水。今日玄冥派被四大門派功法,危險之極,半仙你不要命了麼?」
「嘿嘿……」
李半仙一巴掌排開李神宵抓住他鬍鬚的手指,自衣袖中掏出一壺小酒,慢慢的喝著,乾笑道:「昨夜本半仙夜觀星象,發現玄冥派即將蒙受大難,故而不遠上萬里來到玄冥山。本想要與玄冥派轟轟烈烈,和那四大門派大戰一場,未想到你小子半路出現,壞了本半仙揮手間橫掃四大門派,名揚天下的大好時機!」
這些話語雖然滿口忽悠,可李半仙準備於玄冥派同生共死的心思,卻是半點不假。至於他所說的橫掃四大門派,然後名揚天下的話語,李神宵早已將之自動忽略,瞅著李半仙看了許久,將他修為並未增長幾分,便道:「半仙,不若你日後就留在玄冥派,與我一起修煉……」
顧慮李半仙的感受,李神宵自然不好直說他修為太低,只能婉言讓李半仙留下來,至少也有個照拂。
只是李半仙卻似未聽到李神宵的勸告,只指著山門外那些被百戰化血天魔抓在一處的四大門派修士,言道:「今日一戰,神宵你只怕找不到大開殺戒的借口,這些修士攻伐玄冥派,口中話語雖猖狂之極,卻並未傷害任何一個玄冥派弟子……」
繼而,李半仙又將玄冥派這一次發生之事,與李神宵略略的說了一番。
話語猖狂麼?
李神宵心底冷笑一聲,他雖暫且斷了將這些人殺掉的心思,卻不會讓此事就此輕易瞭解。
「你等四大門派修士,可知道我玄冥派修士的理念?」
站在山門之外,背對著玄冥派諸位修士,李神宵話語一頓,指著山門之處那四個大字,言道:「當年我派開山祖師玄冥上人,創建玄冥派之時,就留下了這四字,若要求仙,自當『指天畫地』。邪魔外道修士又如何,我玄冥派之事,又怎是你四大門派管得到的?」
孤身一人站在諸多四大門派修士面前,而身後立著一個高達兩米多的巨漢,好似是鐵塔一樣護著李神宵,百戰化血天魔身上散出無盡凜然荒古氣息,卻只用作襯托李神宵的威嚴!
這一刻,上官嫣然竟有些心動了。
稍一愣神之間,她便見到李神宵再度開口,言道:「今日留下你等性命,並非是我玄冥派畏懼你四大門派,卻只是想要你等給各自師門帶回去一句話,叫他四大門派,留著白玉京中央高樓,恭候我玄冥派入駐!」
……
此話一處,眾修士默不作聲,臉色卻一片雪白。
白玉京中有五座高樓,是上古之時流傳下來,雖經歷了無數年歲月蹉跎,這五座高樓卻依舊完好無損,堅固無比。
五座高樓之勢,暗合五行。
而四大門派所在的周邊四座高樓,卻呈四相之勢,自萬古以來,神魔隕落,四大門派就佔據著這四座高樓,傳承著四大門派的道統。
自古以來,天下修士間就流傳這一句話語:江山代有仙人出,各領發sao數千年!
四大門派,又被稱作四發sao。
而中央高樓,素來歸皇室所有,當年玄冥上人佔據著中央高樓,也是借助了大夏國師的名號,不然四大門派誓死也要將玄冥上人逐出高樓之外。
更因為這中央高樓,隱隱比起其他四座萬丈高樓,要高出幾米。五座高樓中,以中央為尊!
這李神宵要的,竟然是要凌駕於四大門派之上!
修行之士本都是人中龍鳳,超然於凡俗世人之上,又會不明白李神宵話語中的意思,所以這些修士,才頃刻間臉色煞白。
唯有柳漠然悄然一笑,而上官嫣然眼中異彩連連……
說完之後李神宵一揮衣袖,冷然一笑,四大門派高手無言以對,更是畏懼玄冥上人以及那百戰的威勢,相繼離去。
可遠處一座草叢中,卻忽地伸出一隻滿是血痕的消瘦手臂來,在草叢上有氣無力的緩緩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