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相開口就提起華春秋的名字,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意。
而那官,則跑到柳無相身邊,將剛剛發生的事情,敘說了一遍,讓柳無相在片刻之間就明白了,原來眼前這年輕的修士,並非是大楚國中人士,只是不遠千萬里來參與白果大會之人而已。
若是大楚國之人,又怎不知道白玉京中的法令?
而只要是大楚國的修士,或多或少都會知曉,一南一北兩位武侯之間,乃是水火不容的關係。
柳無相雖觀察到了玄冥上人,知道這女修士修為深厚,卻也並不怕她。
只因這是大楚國京城,並非是其他地方。
若是玄冥上人在此與他柳無相動手,不論勝負,都會引來城中四大門派的高手,而柳無相自信,到時候吃虧的定是玄冥上人。此番局勢,柳無相明明可以仗勢壓人,可他卻忽地轉眼一笑,一雙丹鳳眼中,精光爆閃。
「你且讓開!」
柳無相伸手朝官一揮,繼而對李神宵言道:「連仙尊都不是,竟能參與華春秋那廝的白果大會,你也算是一個人物。而今你我相見,倒是一場緣分,他華春秋有白果大會,本侯卻有黑棗大會,也是在八月十五!」
旋即,竟是從手中拿出了一份鎏金的請帖,遞給李神宵,「本侯黑棗大會,也想請這位道友光臨!」
竟是不顧李神宵的想法如何,手臂一揮將金色請帖往李神宵手中打去,繼而柳無相的請帖竟是與華春秋的請帖融合在一處,無分彼此!
此人方一出手,濃郁的仙尊氣勢,便從他衣袖中散發出來,讓李神宵眼神一震。
本以為這柳無相,會是那種仗勢欺人,會因華春秋的白果大會,而對三人百般刁難,或許會借助南武侯的身份,來對付自己三人。可此刻李神宵才發現想錯了,這柳無相的舉動竟如此放縱不羈,明擺著是與華春秋水火不容,卻攔在城門之處,強搶華春秋的賓客。
行為也十分強勢,用神通將兩張請帖融合在一起,無分彼此……
「哈哈哈哈……」
柳無相輕輕一拉韁繩,獨具特色的丹鳳眼中笑意極為濃郁,往李神宵身上掃視一眼,大笑著策馬走進了白玉京中,更是在馬上揮手道:「爾等讓開,這修士是本侯的朋友,日後見了,須得以禮相待……」
卻不料,一直沒有說話的玄冥上人,此刻冷然一笑,嗤之以鼻道:「你二人今日第一次相見,話語不到三句,如何算得上是朋友?」
「如何算不上是朋友?」
倒是柳無相臉色不變,停住戰馬之後轉身凝視著李神宵,又道:「在本侯心中,不是本侯的朋友,便是本侯的敵人,沒有第三種可能。若閣下不想與本侯做朋友,大可當面說出來,本侯朋友不多,敵人卻是遍佈天下,再多些也無足輕重……」
「八月十五,必定前來叨擾……」
二人詞鋒對陣之時,李神宵卻忽地收起了手中請帖,轉身領著君未明,往白玉京中走去。
在經過柳無相身邊的時候,李神宵又突地停了下來,臉上帶著微笑,言道:「在下初次來到白玉京中,雖是來參加北武侯華春秋的白果大會,卻不知北武侯的府邸在何方。今日既然與南武侯相見,敢問柳道友可知道北武侯華春秋的府邸所在何處,正所謂一事不煩二主,還請柳道友如實相告。」
柳無相做事不按常理,可李神宵又怎是那種死板之人?
今日在這城門中,柳無相既然敢當著來來往往修士的面,將一張請帖送到李神宵手中。李神宵就敢當著來來往往修士的面,問柳無相是否知曉華春秋府邸的位置。而柳無相身為南武侯,自然知曉北武侯的府邸,只是二人乃是大抵,李神宵如此一問,不知有多少修士替他捏一把汗。
因柳無相策馬揚鞭站在城門中,來來往往的修士,紛紛站在城門兩端,怕衝撞了這傳聞脾氣極為暴躁的柳無相……
「哈哈哈」
見李神宵如此問他,柳無相眼中笑意更濃,伸手往後一揮,言道:「左右何在?」
「侯爺請吩咐!」
立即有一隊騎兵,從城門外飛馳而來。
這些騎兵本是跟隨在南武侯柳無相身後的士兵,此刻柳無相停了下來,他們自然不敢躍過柳無相先行進城,只得停留在城門之外。此刻聽到柳無相召喚,頓時以為柳無相是動了怒氣,要拿下這無禮的修士,所以這些騎兵已然準備動手。
騎兵並不怕李神宵的修士身份,畢竟這是白玉京城門處,再實力強橫的修士,也不敢與整個大楚朝堂作對。
再者,眼前這南武侯柳無相,就是七品仙尊先鋒的高手,實力強橫,騎兵又怎麼怕了李神宵。
只是,柳無相手臂一揮,卻喝了一聲:「下馬!」
一隊騎兵渾身一震,想不清柳無相是何種想法。不過轉念一猜,便以為柳無相是動了震怒,要將這年輕修士五馬分屍。
噗通!
幾十個騎兵翻身下馬,聲音整齊劃一,足見是精兵強將。
可是柳無相抬起手臂卻指著那些無主的戰馬,對李神宵言道:「這乃是異種的吞雲獸,看似是馬,卻是一種靈獸,一日能奔行十萬里。道友不妨在這些吞雲獸中選一匹,本侯自會領著道友前去華春秋府邸……」
對華春秋直呼其名,可見二人之間關係惡劣。讓李神宵挑選戰馬,卻讓那些騎兵瞪大了眼睛。
李神宵也不推辭,與君未明招呼一聲,翻身躍上其中一匹神駿的戰馬,輕輕一揚馬鞭,來到了柳無相身邊。
駕!
柳無相躍馬揚鞭,往城中飛馳而去。
隨後即是李神宵與君未明緊隨其後,鮮衣怒馬,奔馳在白玉京中。
鼻間儘是淡淡的脂粉香氣,這城中上空,來來往往無數行人駕馭著法寶飛行,見柳無相騎著戰馬疾馳而來,頓時紛紛退讓。倒是無憂真人不騎戰馬,好似一團白雲飛行在李神宵身邊,也不見她施展什麼術法神通,卻似是一團白色的幻影,美得不可方物。
至此時,柳無相才驀然發現,這個身上氣息若有若無的女子,修為竟是如此高絕。
僅僅施展一道御風飛行的術法,就比尋常修士施展飛行法門,速度更要迅捷!
境界超過了九品仙尊,玄冥上人身上帶著一種長生境界高手特有的飄渺氣息,天下間多年不曾出現長生境界高手,柳無相自然也認不出來玄冥上人的實力。
吁!!!!
片刻之後,戰馬奔馳數百里,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府邸之外。
大門之上一塊牌匾,寫著「武侯府」三個恢弘大字。
柳無相停住戰馬,高呼道:「華春秋何在?」
直呼其名,語氣暴烈。
頓時讓北武侯府上那些守衛臉色大變,齊齊冷眼瞪著柳無相。卻又不敢輕易對柳無相動手,只因這些守衛,都認得柳無相,知道這邊是北武侯華春秋的死對頭,實力強橫,即使動手也討不到好處。
哼!
倏然一道人影,從霍然打開的大門中閃現出來。
身材修長,形貌威嚴。
北武侯華春秋!
眼中冷光爆閃,怒喝道:「身為南武侯,竟如此不知禮義廉恥,直呼我華春秋的性命,你變能取得莫大的快感麼?」
「哈哈哈哈……」
柳無相不僅不怒,卻反而笑了起來,指著那塊牌匾,道:「華春秋你好大的氣派,府門上懸著一塊牌匾寫有『武侯』二字。若是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楚國中,就只有你華春秋一個武侯!」
言罷,也不管華春秋是何種想法,柳無相微笑著朝李神宵拱拱手,轉身策馬離去,氣度好不灑脫!
府門之前,卻只剩下了李神宵三人,與華春秋站在那裡。
「在下李神宵,見過武侯!」
李神宵輕輕一拱手,不亢不卑,氣勢在華春秋面前,絲毫不弱。
此刻,華春秋似是完全忘了柳無相帶來的不快,臉上笑意濃烈,道:「原來是妹夫來了,華春秋有失遠迎,還請妹夫諒解……我與丞相大人交情深厚,嫣然的夫君,自然就是我華春秋的妹夫……這一次白果大會若不是丞相大人提醒,倒是險些將忘記邀請妹夫了,還請妹夫莫怪……」
語氣極為熱誠,神態和藹,朝著君未明與玄冥上人輕輕點頭,再拉著李神宵往府中走去。
在華春秋府中大廳內,李神宵卻見到了一個熟人。
此人就是被魔僵老祖佔據了身軀的柳漠然。
二人相視一笑,柳漠然主動走到李神宵身邊,輕言道:「道友果真福緣深厚,連北武侯的白果大會,都少不了道友的身影。我若不是羽化仙閣弟子,只怕也沒這參與白果大會的機緣!」
正說話之時,門外一個童子,捧著禮盒走進廳中。
華春秋伸手拿起禮盒,來到李神宵面前,道:「聽丞相說妹夫御劍之術極為玄妙,今日有凌霄劍宗掌門,送來了一幅字帖,說是以劍意寫成,妹夫不妨來觀摩觀摩……」
手臂一揮,將禮盒揭開。
只有一張金紅色宣紙,其上寫著一個「劍」字。
李神宵只覺得盎然劍意撲面而來,大氣至極,心中已是若有所悟。可站在李神宵身邊的柳漠然,忽地臉色慘白,竟是緊緊抓住了李神宵衣袖。
「道友!」
李神宵驚疑一聲,柳漠然卻緊緊拉著他往外走去,口中假裝笑道:「在下與李道友有些私密話要說,還請武侯不要掛懷。」
身形一閃來到靜謐無人的地方,柳漠然才抬起頭來對著李神宵,竟是已七竅流血,口中只道:「一字退妖邪,好高深的修為!」
誠然,柳漠然為了長生,變作殭屍身軀,理當算作是一個妖邪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