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你!」
藏月衣袖一搖,忽而收起了乾坤入袖的神通,將凌虛子放開,口中言道:「我只當三千年前做了一夢,在夢中收了你做燒火的童子。今日我且放了你,不過你凌霄劍宗,不可再過問嫣然的婚事!」
凌虛子本以為必死無疑,陡然死裡逃生,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茫然回答道:「上官嫣然既然是前輩的妹妹,凌霄劍宗理當不可過問她的婚事,不知前輩可還有其他事情,要我去辦?」
「替我辦事,就能償還當年我對你的恩情,了結你我二人的前塵往事之因果。加入凌霄劍宗之後,你果真變了很多……」
繼而又冷笑一聲,叱道:「可我千年藏月的恩惠,又豈是如此輕易就能償還得清的?」
「這……」
凌虛子渾身一顫,竟不知如何回答。
藏月再道:「如今我在大楚國中,做了那凡俗王朝的丞相,你若想見我,只需到大楚國京兆城丞相府,就能找到我……」
頃刻之間,局面幾番大變。
李神宵就站在二人不遠處的擂台一角,自是清清楚楚看明白了藏月的手段神通,更是聽明白了這兩人的對話。
他心底一片震驚,暗想道:「三千年前,凌虛子竟然只是藏月門下的燒火童子!也不知那大夢山到底在何地方,這藏月到底是何方神聖!他一個如此實力強橫的絕世高手,竟然還要在大楚國中做丞相,不知他到底是何目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凌虛子淡淡的掃視了李神宵一眼,眼神裡已沒了半點殺機,反而露出陣陣羨慕的神色。
旋即他朝藏月拱手施禮,就要轉身離去。
「凌虛子,你莫忘了這李神宵日後,就是我千年藏月的妹夫……」藏月話語如雷,忽地響起在周圍百里之內。
聞言,凌虛子全身渾然一震,拾起地上斷裂劍鋒,冷然飛走。
藏月出現之後,一直都稱呼凌虛子為「凌虛」,顯然是依舊把他當做門下燒火童子,而今稱呼他為凌虛子,已是認可了他凌霄劍宗御劍峰首座的身份。
可凌虛子心底卻恍然若失。
這個稱呼,也等同於凌虛子與藏月,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擂台上下再度變得寂靜無比。
岐山派中眾多修士,一個個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唯有赤霞子luo著身子被倒吊在空中的畫面,尤為顯眼。
原本一個凌虛子,就已是眾人心中的蓋世高手,認為是無法匹敵的存在。可突然出現的藏月,卻比凌虛子強大十倍以上!
這等實力,已然超出了在場之人的認知。
李神宵身後羽翅一扇,從擂台上飛了下去,來到壺關真人面前,冷笑道:「以為將凌虛子弄到岐山派,就能陰謀得逞麼?」
此時此刻,壺關真人半句話語都說不出來。
將凌虛子叫來岐山派的舉動,本是一招好棋,卻沒想到此舉大錯特錯,壺關真人萬萬沒有料到那藏月並非虛張聲勢,實力果真是強橫無比,果真有藐視四大門派與海外大派的資格。
陣陣汗水,從壺關真人臉上冒出來。
他此刻就像一個等待行刑的死囚,只等著李神宵來執行對他的死刑。有藏月這般高手站在擂台上,只怕李神宵揮手一劍要殺了壺關真人,他也不敢動手反抗李神宵。
「我不殺你!」
未想到李神宵口中,也冒出這麼一句話語。
壺關真人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肝膽都差點被李神宵嚇壞了,以為必死無疑,卻沒想到李神宵卻放他一條活路。
可略一沉吟之後,李神宵又道:「不過……」
「道友有何要求,我一定答應!」好似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壺關真人已然方寸大亂,再也沒有半分一派掌門的氣度。
李神宵指著正站在遠處的李神宵,冷然道:「我不殺你,是因我兄弟李半仙還在你岐山派中修煉。日後李半仙在岐山派中修煉,就算他一把火燒了岐山派列祖列宗的排位,你也得的把他當你爹一樣供著,辦得到麼?」
如此一來,豈不是岐山派中出了一個活祖宗?
這祖宗名字,就叫做李半仙!
瞬間只覺得心底屈辱無比,壺關真人狠狠咬著牙,牙齦都被擠壓出血來,他卻渾然不覺。
看了站在擂台上的藏月一眼後,壺關真人只狠狠點頭道:「請神宵真人放心,本真人日後就將李半仙當活祖宗一樣供著!」
「很好!」
李神宵讚歎一聲,不再理會壺關真人。
轉而飛上擂台,對藏月言道:「你要是慢出現片刻,只怕你妹妹就要守活寡了!」
「身為我藏月的妹夫,理當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即使不能長生不朽,也須得萬古流芳,又怎會輕易死去!」
藏月一臉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道:「刻意激怒凌虛子,斷他青冥劍,只怕就是想要引我出來吧?若不是早就猜到我會來岐山派,你又怎會與凌虛子正面交鋒……」
其實,當上官嫣然說出長兄如父,就算李神宵死了,她也會給李神宵守寡的時候,那淡然的眼神,就已然讓李神宵知道上官嫣然心中有恃無恐。
上官嫣然所能倚仗的,也只有她兄長藏月。
在那一個瞬間,李神宵已是隱隱猜到藏月就在岐山派中,才敢縷縷譏諷凌虛子,不將那仙尊高手放在眼中。
好玲瓏的心機!
藏月心中讚歎一聲,對上官嫣然這個夫婿更是滿意,爽朗一笑,已是朝著空中飛去,口中言道:「前幾日在大楚國中,我抓個了以活人魂魄煉製法寶的修士,此人說他是凌霄劍宗大古峰首座南明子,叫我放了他,神宵你說我該不該放了此人?」
南明子?
李神宵心底一動,暗想:「凌霄劍宗大古峰首座南明子,不正好是王光寒的師兄?當年王光寒說南明子與太上魔道虛若寒做那蠅營狗苟禽獸不如的事情,栽贓嫁禍給王光寒,沒想到此人落到了藏月手裡。」
「不放!」轉瞬間心念一轉,李神宵高聲回應。
「神宵此言正合我意,我準備學你李神宵。將南明子衣服剝掉,在倒吊在大楚國京兆城城門上,讓天下修士瞻仰一番,以儆傚尤!看看誰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活人魂魄煉器!」
旋即,藏月左手衣袖微微張開一道縫隙,正對著李神宵方向。
透過衣袖縫隙,正好可以看到袖中坐著一個中年修士,三髯長鬚垂下,有幾分仙人風骨,盤膝坐著,約莫有兩寸高大。
此人正是南明子。
恰好當李神宵看向南明子的時候,南明子倏然張開了眼睛,也從衣袖中看向李神宵,嘴中卻輕輕一笑,好似二人是多年不見的老相識……
可只轉瞬間南明子又閉上眼睛,垂眉不語,一副得道高人寶相莊嚴的模樣,全然不似一個用活人魂魄煉器的大奸大惡之輩。
「我說不放他,他卻對我面帶微笑,這南明子難道瘋了麼?若非如此,只怕藏月所說的用活人魂魄祭煉法寶的事情,也不像說的那麼簡單……」
心底念頭一動,李神宵旋即將此事拋之腦後。南明子與凌虛子身份等同,都是凌霄劍宗一峰首座,他們這等檔次修士之間的事情,李神宵暫且還沒有那種實力去插手。
只是,未想到藏月竟絲毫不將南明子的身份放在眼中。
藏月竟要學李神宵對待赤霞子那般,將南明子衣服剝掉,再倒吊在大楚國京兆城門上……
諸如凌霄劍宗號稱四大門派之首,藏月都絲毫不將其放在眼中。
輕輕一揮衣袖,擋住袖中南明子的視線與聽覺,藏月朝著李神宵微微一笑,言道:「我輩若要想成就長生不朽的境界,首先須得將四大門派踩在腳下!」
此時此刻,藏月彷彿語不驚人死不休。
「為求長生,是世間多少修士的夢想?」
站在擂台中央,藏月指著天穹,用一種只有李神宵能聽到的聲音,又道:「當年我為求長生,也是將他四大門派,作為踏腳石狠狠踩在腳下!如今神宵你要求長生,不妨將之再踩一次……」
清風蕭瑟,似吹散了藏月的話語。
「你已經突破仙尊境界,達到長生不朽了麼?」李神宵霍然問道。
藏月輕笑道:「我離長生,只有一步之遙!」
何謂長生?
不滅不朽,是為長生。
與日月同輝,與天地同壽,也是長生。
「哈哈哈哈……」
不知為何,藏月忽而仰天大笑,萬分豪氣道:「神宵若想要知道長生不朽到底是何種境界,不妨去那無邊骨海中,瞻仰一番……」
「無邊骨海中還存有上古神魔麼?」李神宵問道。
藏月道:「無邊骨海中,有的只是上古神魔遺留的屍骨!上古神魔永生不朽,遺留下來的屍骨也萬古不化……只不過無邊骨海中危機重重,即使上古神魔殘留的一個念頭,就足矣擊殺當世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