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李神宵斷然回絕。
這太上魔道女子妍妍雖然生得媚骨天成,一顰一笑無不勾魂蕩魄,可李神宵卻一心向道,哪怕妍妍再如何煙視媚行,也誘惑不到李神宵。再說涵瑩也是國色天香的佳人,此刻正偎依在李神宵身邊。
以涵瑩的美貌,與帶著面紗的妍妍相比,也未必差了多少。
霧影峰中百十個女子,個個貌美如花,李神宵生活在那種環境中,對於美色自然生出了抵抗力。
「為什麼不好呢,難道公子看不起妍妍,完全不把妍妍放在心上麼?」
妍妍一雙眸子,好似會說話一般,透露著無窮哀愁,好似她成了一個閨中怨婦,而李神宵則是那個負心漢。
「在下一心向道,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李神宵心底暗想道:「將一張面紗蒙在臉上,誰知道你是鳳姐還是芙蓉姐姐?要你長得一塌糊塗亂七八糟,我李神宵豈不是虧大了?太上魔道女子艷名遠播,專門勾引男人,我又怎會上當?」
眼觀鼻、鼻觀心。
將雙眼一閉,李神宵乾脆不再去看妍妍,運轉體內三種功法,趁著這個機會運功療傷。誰知道紫陽真人與赤霞子這兩人,會不會守在離光水榭之外,只等李神宵出了水榭大門,就再來一場偷襲。
事已至此,妍妍也不再糾纏李神宵,恰似煙水的眸子往涵瑩身上看了一眼,這才說道:「先前奴家斥責岐山派赤霞子是井底之蛙,連癩蛤蟆都不如。而今看來,奴家才真正是那癩蛤蟆,竟然妄想咬公子一口,哎……」
纖纖素手在琴弦上一撥,宛若淙淙流水之聲的琴音,剎那間流轉在離光水榭各處樓台中。
琴聲極為清越,極為動聽,周圍千米之內,清晰可聞。
李神宵體內真元,正以大道無極真法、玄冥妙法、烈陽心法三種不同的運功方向運轉。當琴聲響起的時候,李神宵只覺得體內按照烈陽心法與玄冥妙法運功路線運轉的真元,竟然齊齊在經脈中一顫,隨後居然隨著琴聲變換,真元運轉速度或快或慢,於全身經脈之內橫衝直撞。
「噬魂魔音!」
心裡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讓李神宵極為心悸,「難道這太上魔道女子,想要用噬魂魔音殺我?可這琴聲雖然凌厲,卻只能引動運轉烈陽心法與玄冥妙法的真元,我以修煉大道無極真法為主,此刻大道無極真法完全不受琴聲影響,她又怎能害得了我?」
兩股真元在經絡中亂竄,卻沒有沖毀經脈,反而是以一種極為詭異的韻律在顫動,不斷修復受損的經絡以及五臟六腑。李神宵用神念引導著一縷真元,在大道無極真法的運功路線中流轉,只等著噬魂魔音控制的真元在經絡中產生破壞效果,就立刻將那兩股真元融合掉。
「原來此人是在助我療傷,可是我與她素不相識,為何她要幫我?」
靜下心來稍一沉思,李神宵越想越覺得可以,暗道:「在我剛剛進入離光城之時,經過離光水榭,這妍妍就派人給我送來請帖。而今夜我身處險境,她卻忽然出現,再以言辭來侮辱赤霞子,難道也只是想替我出氣麼?」
魔道女子的心思,果真難以猜測。
李神宵想了一陣卻得不到結果,只得任憑體內真元受那琴聲影響,一分一分恢復五臟六腑的傷勢……
「公子,身上的傷好了幾分?」
一曲終了,妍妍眼神露著甜甜的笑意,落在李神宵身上。
李神宵道:「已經好了七八分,再休養一番就能痊癒。太上魔道不愧為四大門派之一,法門果真不凡,世人只知道噬魂魔音殺人無形,能勾魂奪魄。卻不知這琴聲法門,竟然還能助人療傷……」
「公子過獎了!」
輕輕一笑,妍妍的聲音卻不帶半點媚態,顯得極為端莊,「呵呵……公子傷勢既然好了七八分,實在可喜可賀,不如讓奴家給公子跳一支舞助興,好麼?」
剛剛妍妍助李神宵療傷,李神宵已是受了她的恩惠,此番她想要跳一支舞,於情於理,李神宵都沒有拒接的理由。
口中只道:「姑娘盛情,在下又怎會拒絕?」
心裡頭卻想道:「太上魔道的噬魂魔音,方纔我已經領教過了。如今這妍妍竟想要跳一支舞,莫非她還有什麼手段要使出來麼?」
衣袖一揮,宛若捋起一團白雲。
妍妍已是離開了座位之上,站在李神宵面前,腰肢輕輕一動,當即就有萬種風情,在她舞姿中綻放出來……
悠然一陣簫聲,在妍妍揮動衣袖之時,響起在離光水榭外。
剎那間疾風吹襲而來,抖得披在水榭外的白紗當空飛舞,繼而這房間四扇牆壁上幾排窗戶,也被這一股疾風吹來。
一個身披僧衣的中年男子,定定的站在空中,衣袂飄飄,手中持著一支長簫,吹得嗚咽作響,簫聲宛若鳳鳴。
「未想到在這小小的離光城中,竟然能見到妍妍師侄如此妙曼的物資!即使沒有取到滄浪城龍脈靈氣,單憑看到師侄這等宛若神女的舞姿,貧僧就算是此行不虛!只是我那徒兒三戒不在此處,錯過了這一場大好的機緣,哎……」
聲音從高空響起,鼓蕩如雷,沉沉悶悶。
此乃空中那和尚施展傳音的法門,將身影在體外釋放出來,而他那厚厚的嘴唇,卻依舊貼在長簫之上。他吹簫的技藝也是極高,竟然與妍妍的舞姿配合得恰好好處,渾然天成,好似事先演練過無數次。
「此人竟是三戒的師傅!」
李神宵心頭一凜,那三戒和尚他早在滄浪仙府中,就曾經見到過。那和尚性格極端的卑鄙無恥,給李神宵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而空中這個和尚,竟然是三戒和尚的師傅,能教出三戒那種型號的徒弟,這個和尚絕不簡單……
窗門被疾風吹開之後,李神宵已是發現,空中譏諷並非從天而降,乃是從和尚的長簫當中生出,並且風力越來越強,一股一股朝著離光水榭這一處樓台捲來,將本就搖搖晃晃的門窗,吹得當空飛去,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不僅是飛在空中的和尚,就連站在水榭之外大街上的離光城居民,也能夠清清楚楚看到妍妍妙曼動人的舞姿。
妍妍舞出的每一個動作,腳下每一個細碎的腳步,都顯得極為優美,一舉一動都勾人心魄。
似神女,更似天魔!
街上那些凡夫俗子看了這一場舞蹈,只覺得魂兒魄兒,心兒肝兒,跟隨者水榭中妍妍的舞姿,宛若要從體內飛出來,再在空中糅作一團。一道道鮮血從眼眶中淌落,宛若淚水一般,血流滿面。
凡夫俗子,又怎地經受得起妍妍的「天魔舞」?
「我怎麼什麼都看不到了?」
「為何我眼中一片漆黑……」
「這妖女害了我眼睛,草擬馬格比的……」
當妍妍一舞終了,收攏衣袖,亭亭玉立的站在李神宵面前之時,水榭之外霍然傳來一聲聲驚呼,哭泣之聲不絕於耳。那些離光城中居民,只是看了妍妍一場天魔舞,就已雙眼失明。
樓外街道中看到這一場舞蹈的,何止千人,此刻全在大聲驚呼,或是痛哭,或是痛罵……
「這些人只是看了一場舞而已,姑娘因此奪了人家雙眼,未免太狠毒了些!」
妍妍身為太上魔道修士,人中上仙,不把離光城的凡俗世人放在眼中也在情理之中。可李神宵卻不同,他雖不是什麼憂國憂民的大善人,心底卻有著一層道德底線,僅僅因為一場天魔舞,就會掉上千人的眼睛,這種李神宵自問做不出來。
可妍妍卻不以為然,嬌聲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們既然看了我這天魔舞,就得付出代價!奴家以為公子能被上官嫣然那等女子看中,肯定是一個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卻沒想到公子居然如此婦人之仁,竟然心疼那些凡俗世人的眼睛!」
唰!
李神宵臉色乍變,霍然站起,口中不說一句話,伸手拉著涵瑩,逕直往離光水榭之外走去。
「公子就這麼走了麼?」
揮一揮衣袖,就有淡淡的清香從妍妍身上蔓延開來,繼而她快步走到李神宵面前,擋在門口,「公子難道不知道麼,奴家來到這離光城,並非是為了滄浪江龍脈的靈氣,而是為了公子……」
「哼!」
就連涵瑩都覺得有些生氣,她先前還對妍妍心生感激,認為是妍妍助他們脫離險境。可如今上千人的眼睛,被妍妍用一場天魔舞毀掉,涵瑩這才見識到了這個太上魔道女子的手段,加之涵瑩又覺得妍妍一直都在勾引李神宵,這讓她心底對妍妍更是充滿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