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城,便是大唐國官府管轄之內的數萬里疆域中的一座小城,在大唐國的地圖上,處於西南方向十分偏僻的群山中。
「二黑!給我來十個大肉包子!」
既然要遠行,首先須得準備好乾糧。李神宵來到城中口味最地道的包子攤兒,尋了王二黑買上十個包子,準備一路上餓了吃。
「哎呦,這不是城東李神宵麼。你身上背著這麼大一個包裹,是要遠行麼?」
王二黑一邊招呼著李神宵,一邊抓起一片大荷葉,將十個包子裝好了之後,又隨意言道:「滄浪城山明水秀,確實不錯。不過卻留不住有志向的年輕人啊,咱們地兒小人也少,你李神宵要是去了富貴人家多的地方,給人家看相算命,指不定一天的收入,比得上在滄浪城一年哩……」
隨手給了王二黑一個大符,李神宵將荷葉包裹裝進包袱中,說道:「二黑你說得對,我就是要去富貴人家多的地方去。這一張大符就當買這些包子了,剩下的你就別找了,當初要不是你給我那幾個包子,我早就餓死在滄浪城了。」
「嘿嘿……」
王二黑傻笑了兩聲,隨後才說道:「這可是我這輩子賣得最貴的包子,一個包子要我賠了兩瓶三勒漿,你說貴不?要說救命,神宵你還得感謝李半仙,要不是他那碗化骨水,你那小命就保不住咯。嘿嘿……」
辭別王二黑之後,李神宵來到了滄浪城的車馬行中,花了兩個大符,僱傭了一輛馬車,往城東頭門外大道上,飛馳而去。
袋子中雖還有一張神行符,但李神宵不準備此刻使用,他要把這張神行符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幾百里外,有一座中型城池,名為回瀾城,位於滄浪江下游。
李神宵早就知道,這回瀾城中有一種馬車,能直達周圍萬里之內的任何一個城池,只需繳納十個大符的車旅費就行。
馬車載著李神宵,出城之後,奔行在大路上,一路風馳電掣。馬車的速度,比起李神宵施展神行符,竟然慢不了多少。
「這馬車速度,竟然也這麼快,難道這車中也有什麼玄妙麼?」當即李神宵心念一動,將頭探出車簾之外,問那趕車的老人家,道:「老人家,你這馬車速度,為什麼比滄浪城中尋常的馬車,速度上要快了許多呢?」
「呵呵,小伙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人家臉上泛起一陣陣得意,拿著身邊大葫蘆喝了一大口酒,道:「我這馬車當然和滄浪城裡面拉貨的馬車不同,我這拉扯大馬、馬蹄下的馬鞍,有兩個由上仙刻錄的陣法,名為『神行陣』以及『加速陣』,速度一日千里,不打半點兒折扣!」
說起「神行陣」與「加速陣」的時候,老人家一臉習以為常的神態,就好像天底下所有好一點的馬鞍,都得刻上這倆個陣法,才能賣得出去。
「那老人家您這車,是從哪兒買來的呢?」竟然連尋常人駕駛的馬車上,都刻錄有陣法,李神宵心頭一愕,暗想道:「難道在那些中型城池,以及號稱金城千里的大城池中,這樣的馬車已經十分常見了麼?」
「老頭我這馬鞍啊,是從回瀾城中買來。正所謂一分錢一分貨,這一個神行陣一個加速陣的馬鞍,得整整五百個大符。而那些能一日萬里,刻畫了十個神行陣十個加速陣的馬鞍,須得上萬大符,老頭我要是買得起那種馬鞍,也不會呆在滄浪城這種小地方拉客了。」
不過,老人家對於現在這倆日行千里的馬車,貌似已經十分滿意了,他再喝了一口酒之後,話匣子一打開,口中滔滔不絕,道:「這大城是什麼模樣的,我這一輩子只去過一兩次,也不好說。這東面回瀾城,我倒是去過不少次,別的不說,只說這回瀾城中,家家戶戶的牆壁上,都貼了『鐵壁符』,防的就是那些穿牆入戶偷人東西的小偷。你還別說,在回瀾城中,即使是小偷,就算是不會施展穿牆術,以及加速術還有神行術這等歪門邪道的術法,至少也要帶上幾張穿牆加速的符紙在身上,不然還真偷不到什麼東西……」
回瀾城只是一個中型城池,尚且如此,何況七千里外離光城那種大唐國數一數二的大城池?
李神宵坐在馬車中,一顆心早已飛到七千里外,想像著離光城中到底是一番怎樣的景象。他幾乎已經可以料到,等到了離光城中,必將是一番最是多姿多彩的生活。
正在遐思之時,趕車的老人家把馬鞭一抖,頓時馬車速度更快,他閒暇之餘朝著李神宵道:「等下到了回瀾城,你可千萬別跟人說,說老頭我趕車的時候喝酒來著。大唐國早就明規定了,凡是拉車大馬的馬蹄上,刻有加速與神行兩個陣法的,趕車時候嚴禁喝酒。要是被被人知道,老頭我酒後駕車,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小伙子你千萬別害我!」
「這事沒問題!」
連酒後駕車都有規定,李神宵心底一怔,暗想這大唐國,法制還真健全。隨後對著那駕車的老人家,說道:「只要老人家你這一路安安穩穩,別把我摔著了,我就啥都不說。」
「好叻!」
老人家高呼一聲,又喝下一大口酒,馬鞭一甩,大喝一聲:「駕!」,頓時拉車的大馬撒開了蹄子,健步如飛,速度比起先前更快。
可就在前方,大路忽然出現一個九十度的彎道,馬車因為速度太快,轉不過彎來,結果連人連馬,一起摔飛了出去。
趕車的老人家也被巨大的慣性,朝著空中甩去,氣急敗壞之餘。口中哇哇大叫道:「這下全完了,不該喝酒啊……」
當老人家正以為必定會被摔死的時候,身後忽然伸出兩隻手臂,將老人家抱住,等從幾米高的空中落下,老人家卻發現身下有一個人墊著,低頭一看,此人正是李神宵。
而那輛馬車,卻撞在路旁一個岩石上,摔得稀里嘩啦,木質馬車已經變成了四分五裂,
「小伙子!小伙子!」
老人家半響之後,才回過魂來,低頭就見到李神宵還被他壓在下面,當下趕緊推搡著李神宵的胸膛,高聲喊道:「來人啦!來人啦!出人命啦……小伙子你不該救我啊,我就一糟老頭子,死了就死了,可你還這麼年輕……」
烈日高照,此時是一日之中,最為炎熱的時刻。
「他還沒死!」
正當老人家呼天搶地,以為李神宵必死無疑的時候,原野中陡然傳來一道聲音,落到老人家耳中。
「誰!是誰在說話?」
老人家只覺得忽然傳來的那句話,好像是源自於陰曹地府,最是陰森無比,聽著都渾身發冷發顫。轉頭一看,卻發現一個年齡在二十左右的女子,站在遠處一叢綠草上面,就像是一朵飄在草上的蝴蝶,身上好似無一絲重量。
「姑娘!你說這小伙子還沒死……」
老人家滿臉驚詫,聽到有人說李神宵沒死,心裡頭泛出一股莫大的喜悅,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女子打斷。
「凡夫俗子,也敢叫我姑娘?」冷哼一聲,這女子渾身都似散發出一種源自幽冥地府的氣息,陣陣殺意宛若冷風吹來,陰森森讓原野中無緣無故冒出一股子涼意。
此刻,老人家才驀然發現,這女子雙腳踏在一株修長的野草上面,身軀隨風飄蕩,有如此能耐的,絕不會是一個普通人。
「上仙!」
噗通拜倒在那女子面前,老人家連連叩頭,連連說道:「求上仙救一救這小伙子的性命。要不是為了救我這糟老頭子,他也不會被摔死,只要上仙肯救他,老頭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皺眉頭。」
「要我救他可以,但你願意替他死麼?」
倏然間,女子眸子中寒光爆閃,宛若毒蛇一樣的目光,盯著老人家略帶昏黃的眼睛。
真要一命換一命麼?這下老人家卻猶豫了,畢竟怕死是人之常情,若真要用他的性命,來換李神宵一條性命,老人家未必會答應。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是怔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口是心非的東西,本真人就知道你捨不得自己性命,卻還口出狂言,願意為他上刀山下火海!」
話未說完,一道雪白的精光,已經從女子衣袖中飛出,化作一支白色毛筆,速度訊若閃電,落在老人家額頭。只在他眉心輕輕一點,這支雪白毛筆,筆尖無數白色絲線散開,竟是將老人家魂魄抓住,一寸一寸的往筆中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