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將這玉劍給我,你拿聚靈丹?」
一陣沉默之後,李半仙忽地如此一說,話語中雖有幾分不捨,卻極為堅決。
「好吧。」
李神宵道:「我拿就我拿,等我進入大門派修煉,以後再弄一顆聚靈丹,給你突破修為。」
口中如此說著,已是伸手拿起桌上那顆青碧溜溜的丹藥。
李半仙見李神宵竟是毫不猶豫的決定要那顆聚靈丹,神色先是一黯,繼而又想道:「他是先天道體之身,資質出眾,的了這顆聚靈丹更是如虎添翼,以後入了大門派修煉,肯定前途無量。只是到了那個時候,不知道神宵還記不記得我李半仙這個看相算卦之人。」
「咦!」
猛的李神宵口中高呼:「這顆聚靈丹,竟然也是假的!」
「什麼!」
當即李半仙臉色大變,渾身似被閃電擊中,長大了嘴巴問道:「這……這聚靈丹……竟然也是假的!」
可是,他話未說完,一道青色光輝,已經從李神宵手中,被丟到他喉嚨深處。聚靈丹這種修行之人煉製的丹藥,入口一沾上津液,當即化為一股熱流,順著李半仙喉嚨滑落腹中。
到此時他才明白過來,這聚靈丹並非是假的,而是李神宵故意如此一說,騙他張開嘴巴,在李半仙心神震驚的時候,將丹藥丟進他口中,就是想要成全他。
如今丹藥已經入口,在腹中煥發出雄渾藥力,化作滾滾真元,衝擊著李半仙週身經絡,他已是來不及說話,只能朝李神宵投出一個感激的眼神,就閉眼盤膝坐著,開始煉化聚靈丹的藥力。
苦修幾十年,李半仙修為停留在先天八品,再難前進一步,如今得了這顆聚靈丹,有了突破先天境界的希望,叫他心中如何不喜。
只是李神宵騙他吃下丹藥,這種情義,更讓李半仙心底一片溫暖,沒想到當初收留的這後生,今日倒給了他一個進入仙品,超凡脫俗的機緣。
果然一飲一啄,皆因前定。
時刻已經到了夜間,月明星稀,淡淡銀白色的月光從空中撒下,溫暖著山神廟中狹小的空間。
由於李半仙正在入定煉化聚靈丹的藥力,以求突破先天八品,達到先天九品,若是被人打擾他修煉,不僅會走火入魔,一旦真元走岔,灌入五臟六腑中,更可能當場死亡。李神宵自然得替李半仙守著,片刻也不能放鬆警惕。
按照修仙之士的行話來說,這叫做替李半仙「護法」。
手中把玩著那把玉石小劍,李神宵將劍鋒輕輕蹭在手指上,想要試一試這玉劍是否鋒利,能否修理指甲。
「呃!」
口中猛然一聲痛呼,李神宵只覺得指尖似被什麼東西咬住,極為疼痛,鮮血如注,從指頭汩汩流出。
低頭看去,方才發現那柄七寸長的玉石小劍,像是粘連在指尖,而通紅鮮血從指頭流出,將整支玉劍包裹住。
可是這玉劍卻似填不滿的無底洞,劍身上看不到任何血跡,顏色卻從先前的雪白變得嫣紅至極,勃然爆發出一陣紅光,把整個山神廟四扇牆壁,照得一片血紅。
「性命交修一口劍,殺敵千里取人頭!」李神宵心底猛然一陣,閃現出這兩句話來,似有濃濃殺氣從玉劍中散出,傳來陣陣涼意。
李神宵低頭凝視著懷中玉劍,只見在血光之間,玉劍的劍鋒似被雕刻了無數符,符字跡極為細小,又重重疊疊。一時間竟是分辨不清,短短的七寸小劍之上,到底有幾十幾百萬道符覆蓋著劍鋒。
李神宵心底喟然一歎:「此劍好重的殺氣!」
正在他感慨之時,指尖玉劍,陡然變作一道紅色血光,從他指尖傷口處,鑽入體內。
李神宵只覺得丹田當中,忽地多了一件氣息勃發的物件,知道那必定是七寸玉劍。
他如今的修為僅在一品先天級別,紫府中尚未生出神念,不能以神念內視,探查身體各個部位,只得任憑玉劍先盤踞在丹田中,日後再作打算。而李神宵心裡已是隱隱感覺到,這柄七寸玉劍,絕對是一柄殺敵的利器,非是尋常飛劍。
心裡頭忽地想起李半仙床頭,有一本記載著修行見聞的殘破書籍,約莫記載了幾種最基本的御劍法訣,只是不知道這種地攤上買來的書籍,記載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能不能用。
趕緊尋來那本書,翻到其中一頁,學著那書中記載的姿勢,左手捏動一個法訣,倒也像模像樣,李神宵口中低呼道:「去!」
乍現一道暗紅色光輝,從李神宵指尖飛出,速度極快,好似閃電,穿透山神廟牆壁,不知去了何方。旋即再照著書本中的記載,手訣又是一變,喝一聲「收」,當即山神廟牆壁,被再度射穿一個細小的孔洞,玉劍又飛回到李神宵體內。
這兩個孔並排在一起,恰似人的眼睛,月光穿透這兩個孔洞射進房中,李神宵只覺得一切好似身處幻夢當中。
腦海中翻來覆去,只念叨著「劍仙」兩個字,心裡浮現日後御劍飛行的畫面,口中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剛剛紅色光輝一來一去,凝神細看,已是隱約發現那紅光是劍形模樣,定是體內那柄七寸小劍。
李神宵陡然發現,自己竟然能駕馭玉劍,洞穿牆壁,施展的簡直是傳說中劍仙的手段。而就在半日之前,他還只是在滄浪城中,看相算卦賣符紙的。
唯獨牆壁上那兩個孔洞,在告知李神宵,這一切都是真的。
幾步走到孔洞前方,李神宵只覺得腳步極為輕快,就連因為施展御劍法訣,而耗盡了丹田中有數的真元,他也不曾察覺。
只將雙眼對著牆上並排的兩個孔洞,朝著山神廟之外看去,見到山川如洗,連帶著遠處滄浪城,全部被淡淡霧氣籠罩,像極了人間仙境。
倏然間,遠處滄浪城方向,從薄霧裡頭走出兩個人影,躡手躡腳朝著山神廟摸索而來。
「城南張半仙,城北鄒半仙,怎麼是他二人?」
李神宵遠遠瞧著,就發現這兩人身影有些熟悉,等他二人靠近了之後,再仔細一看,霍然發現竟是城南城北兩個看相算卦的先生。
這張半仙與鄒半仙與李半仙一樣,都是給人看相算卦為業。只不過李半仙多半算得準,而這兩人多半算不準,所以城裡街坊與這滄浪城週遭的民眾,才稱呼李半仙為「半仙」,稱呼這兩人就只稱為「算命先生」,只在對這兩人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會改口稱他們為「半仙」。
「這兩人平時生意本就比不上李半仙,這段時日我又畫了不少『清涼符』,擋了張、鄒兩人不少生意,他們早已懷恨在心。今天更是得了一顆聚靈丹與七寸玉劍,這兩人定是見寶眼紅,算準了李半仙會服下聚靈丹煉化藥力,才趁著夜色,想要害我二人!」心底只一想,李神宵當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張鄒二人,平時給人看相算卦不怎麼准,今天算計李半仙,不知道運氣來了還是其他原因,居然一算就准。
只可惜,卻被李神宵,從牆壁孔洞中看到了。
這兩人能在滄浪城中,以給人看相算命為生,著實也有幾分實力,至少比先天一品的李神宵,要高深不少。
要是正面對敵,李神宵必定鬥不過這兩人。
到此刻他才陡然發現,剛剛將七寸玉劍一放一收,丹田中真元已經被消耗得乾乾淨淨,不然單憑這柄玉劍,就能讓張鄒兩個算命先生,鎩羽而歸。
回頭看了李半仙一眼,發現他頭頂冒出氤氳熱氣,顯然是到了煉化聚靈丹藥力的關鍵時刻。
「以我一品先天的修為,絕對鬥不過這張半仙與鄒半仙兩人。論拳腳功夫,我更不是這兩人的對手,唯今之計,我只有以靜制動,看他二人到底有何手段!」
頃刻之間,李神宵拿定了注意,裝作不知道這兩人來襲,像以前一樣盤膝坐到李半仙對面,不過卻偷偷的在枕頭下面,放了一把菜刀。
月光從窗口灑落下來,兩道人影踏著月光,躡手躡腳走到山神廟之外,這兩人分明就是姓張的與姓鄒的兩位算命先生。
張半仙當先站在門口,用一張符紙往腳上一拍,猛的符紙生出一陣玄青色光輝,將他全身罩住。
頓時張半仙身軀輕盈如飛鳥,奮力一跳,就到了山神廟屋頂的瓦面上,落下之時,腳步沒有生出半點聲音。
輕手將揭開一塊瓦片,見李神宵與李半仙兩人,都盤膝坐在床上,而李半仙頭頂冒出氤氳霧氣。當下屋頂張半仙已是將屋中景象看了個明白,頓時招呼站在山神廟外的鄒半仙,分別從屋頂與門外,齊齊進入山神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