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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桐城 文 / 斷刃天涯

    第三百二十四章桐城

    張獻忠趕緊讓人放行,來回回進城後見到張獻忠,說了被陳燮追上一通好殺的事情。在張獻忠這裡,老回回看見了過天星,這傢伙居然跑的也不慢,先一步逃到了廬江,還帶來了五千多人一千多人還是騎著牲口的。馬不多,架不住驢子和騾子有不少,都是半路上抓緊時間搶的。兩邊一起商議,該何去何從。這一次張獻忠都不好意思讓這兩貨繼續墊背了,決定一起南下,偷襲桐城,沿途多搶牲口。張獻忠定下規矩,只要偷襲失敗,立刻放棄圍城。

    再次上路,三股人馬合起來也只有三萬多人了,陳燮追的太緊,無法裹挾民眾。但是張獻忠還是決定要利用民眾,把糧倉打開,讓民眾去分糧食,繼續製造廬江城內的混亂,讓陳燮在廬江耽擱一陣也是好的。

    一早起來,聽說廬江已經丟了,陳燮無語至極。倒不是說同情廬江人民,而是莫名的蛋疼。當著何顯的和一幫屬下的面,黑著一張臉用正義的表情開罵:「一群誤國的混蛋,老子距離廬江不足五十里,一個縣城兩天都守不住?」

    一番話,陳燮在眾將的心目中,樹立起一個忠君愛國,卻不被君主和大臣所喜的忠臣良將的形象。本來嘛,登州營打了那麼多勝仗,朝廷一點實際的都沒給。也就是老爺如此愚忠了,換別人早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裝個樣子就行了。哪會這麼辛苦的追擊流寇。

    「好了。不說了,都回去正對,上午八點出發。」陳燮當然不會忘記讓人給張國維送信,表示流賊過江的威脅已經解除,他正在率部追擊。信中陳燮抨擊廬江官員的無能,兩日都守不下來,不然廬江人民也不至於被流寇肆虐。

    中午的時候,陳燮趕到廬江,這一次進城休整了。登州營剛進城,正在吃大戶的百姓一哄而散。有的躲回家裡。閉門不出,有的從四門逃散。登州營秉承秋毫無犯的軍紀,進入廬江之後,立刻四處戒嚴。安撫地方。安葬了被殺的知縣趙世炎一家。在廬江待了兩天。地方秩序恢復穩定之後,陳燮繼續南下。

    二月初五,張獻忠圍桐城。此刻城頭上。兩位青年儒生並立,望著城外流寇,表情淡定,一個手持弓箭,一個扶著腰間長劍,侃侃而談。

    「聽逃難的百姓說,登州總兵陳思華救下了廬州,又往巢縣去了。想來是張國維無能,恐流賊過江,下令讓陳思華往東。」手持弓箭的孫臨,面帶不屑的說話。讀書人評論官場,素來毫無顧忌。孫臨屬比較另類的讀書人,喜歡武藝,開的強弓。身邊站著這一位,是他的大舅哥方以智。

    「傳聞登州陳思華有藩鎮之像,朝中那幫大臣彈劾他的奏折都能壓死人。日前在南京,復社諸君各執一詞,有的說陳思華鷹視狼顧,日後必然步晚唐藩鎮後塵。有的說陳思華采風流,士林出身,所謂藩鎮之名,不過是朝中奸臣嫉賢妒能。朝中奸相當道,中原百姓離亂,我輩當次亂世,當摯大旗而守桑梓,以死報國。」

    方以智一番話慷慨激昂,作為桐城大戶,這次守城的事情,他家出了大力氣。流賊和縉紳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一旦城破,必然是家毀人亡。作為明末的有識之士,這倆倒是比較有血性的人。屬於比較難得的類型,少的可憐的那種。

    「流寇上來了,看我的。」孫臨看見流賊扛著簡單的器械,開始攻城,躍躍欲試。方以智則笑道:「當心點,我去四處看看。」說完帶著十餘家丁,在城頭來回巡視,給民壯打氣。

    流賊以蟻附攻城,必先填護城河。數千被裹挾的流民,以沙袋填河,城頭上以虎尊炮,弓箭射擊,奈何火力有限,流賊進展很快,不過一個下午,護城河就填的差不多了。看看天色漸晚,流賊退下以待明日再戰。

    夜晚,張獻忠等人得知陳燮進了廬江城,二話不說打包上路。這一次兩邊再次出現爭議,張獻忠主張往安慶府殺過去,老回回和過天星認為還是往舒城方向走,然後進入大別山區,免得被陳燮的騎兵追的屁股冒煙。

    兩邊相持不下,最後決定分道揚鑣,老回回和過天星往西走,張獻忠往潛山而去。

    次日一早,晨霧還未散去,城頭上的兩位親戚,就被滾滾如驚雷的馬蹄聲驚動了。還在驚慌之中的桐城,自然是城門緊閉,準備作戰。這時候城下來了一騎,站在護城河邊高呼:「登州營南下剿賊,星夜南下,還未吃飯,還請桐城父老提供些米面,我們付銀子。」

    方以智和孫臨面面相覷,都是一副吃驚的樣子,異口同聲:「來的好快。」

    城內縣令聞訊也到了城頭上,問清楚之後,環顧四周道:「為防流寇詐城,欲遣一壯士出城,一探究竟。不知何人敢往?」孫臨覺得縣令太過小心,正欲說話,被方以智拽了一下道:「謹慎一點是對的,搞清楚了沒錯。」

    孫臨一聽這話,看看沒人敢站出來,掙脫方以智的手道:「我去!」方以智歎息一聲,沒有阻攔。孫臨的脾氣就這樣,攔著反倒壞了情誼。

    往腰間綁繩子的時候,方以智過來拍拍孫臨的肩膀道:「保重。」孫臨笑了笑道:「沒事,一看軍裝就知道,真的是登州營來了。一直很好奇,一個能寫出『人生若只如初見』的奇男子,又如何會成為一個沙場悍將,我心神往之很久了。」

    孫臨縋城而下,邁過吊橋時,晨霧散了許多。城下騎士緩緩上前,不悅道:「怎麼回事?」

    孫臨拱手道:「城內當心有詐,派我出來看看真偽。」騎士聽了皺眉道:「上馬。」

    騎行不過三里地,看見路邊正在休息的騎兵無數。孫臨立刻下馬,大步上前,被兩名騎兵攔住道:「止步!」孫臨扯開嗓子喊:「桐城士子孫臨,求見登州陳思華。」

    對這個直呼陳思華的士子,當兵的沒有好臉色,卻也沒有為難他。沒一會大路上走

    來一人,身材高大,龍行虎步,身後兩排軍官,跟著往前走,有一種何很合拍的感覺,雖然不過十餘人,就這麼大步上前時,卻有千軍萬馬的氣勢。

    孫臨直接看傻掉了,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區區十餘人,竟有如此驚人氣勢。

    「我就是陳燮,你回去告訴城裡,流賊已經跑了,我需要等進一步的偵查結果,決定往哪裡追擊。所以,要抓緊時間做飯,軍情如火,我沒多少時間耽擱。對了,告訴城內,多準備黃豆和雞蛋,戰馬需要補充。」

    陳燮說完這話,立刻轉身回去,走不多遠就蹲在路邊,對眾人道:「大家都圍過來,商議一下,看看流賊會往哪裡去,下一步該怎麼打。」

    「狗日的張獻忠,跑的比兔子都快。看行跡,流賊是分兵了……。」孫臨聽的心裡癢癢,忍不住多看了一會。至於陳燮之前的「無禮」,根本沒往心裡去。陳思華是誰啊?是戰場上戰無不勝的猛將,哪有心思跟一個信使扯皮。要了一匹馬,戀戀不捨的孫臨飛奔回去,在城下高呼:「是登州營,全是騎兵,陳思華也在,趕緊開城門。對了,多備黃豆和雞蛋,登州騎兵餵馬用。」喊罷,城門打開,孫臨掉頭就回去了。

    戰馬還給當兵的,孫臨看見一群人還在商議,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刻過去跟大家一起商議。忍不住喊一嗓子:「陳思華,在下孫臨,字克鹹,能聽聽你們商議軍情麼?」

    本以為這一嗓子不會起作用,不想陳燮那邊抬頭看一眼,大聲道:「讓他過來吧。」

    地上鋪著地圖,精緻的印刷讓人難以相信。軍官們沒有人起身,也沒有人搭理他,繼續在地圖上指手畫腳的爭議。「我要是張獻忠,我就往西走,入大別山區,這樣騎兵的威力就無法體現出來。」

    「我贊成這個觀點,進了山區,就算跑不掉,也便於伏擊追兵。」

    「你們都是扯淡,沒看見大路上的印子麼?兩邊都發下了大批印子,根本就不是單純的造假能做到的結果。我看流賊就像上次在巢縣那樣,分兵了。既然是分兵了,關鍵問題是我們往哪追的問題。張獻忠罪大惡極,我們得做出判斷,他走哪邊。」

    孫臨一邊在聽了,一邊看著陳燮。這個風流之名和勇悍之名集一身的奇葩,此刻正在安靜的看著地圖,手托著下巴,看他皮膚白皙,怎麼都不會像一個武將。

    「先往西追,兄弟們吃了乾糧,等一下抓緊餵馬。如果張獻忠往西,追上去幹掉他。如果往西南,張獻忠沒有多少時間準備乾糧,需要就地打糧。不然就算有騎兵,他也跑不快。所以,我們就算往西追,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陳燮做出了決斷,麾下整齊的站起,立正敬禮:「是!」

    這一聲喊,把孫臨給嚇著了,別看只有十幾個人,個個大嗓門,聲勢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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