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怕你跑咯!
家丁學堂第二期,學員200人,這是一期純炮兵的學員。雖然從登州水師忽悠來的教官的水平也就是教會大家怎麼裝彈打炮,但是這一期學習時間夠長,一幫學員在陳燮這個同樣半路出家的校長帶領下。學習摸索掌握了使用青銅炮的技術,其中關鍵點還是怎麼使用工具測量瞄準。總的來看,這批學員的素質在這個時代算是不錯的,缺點是沒見過血。
學員炮隊的裝備是六門6磅青銅滑膛炮,作為第一次上戰場的學員,緊張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不管如何緊張,只要回頭看一眼,那趕「陳」字大旗在迎風飄揚的時候,大家都不那麼緊張了。嚴格的訓練,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動作,在這個時候大腦發木,只能機械的做下一個動作。
學員炮隊的教官兼臨時將岸,站在一門炮的三步之外,攥著軍刀的手心裡全是汗。曾經在寧遠城頭向後金開過炮,因為不滿上官剋扣軍餉而反抗。結果自然是被拿下,趕上寧遠兵變,將岸出逃膠東。趕上陳燮派人四處搜刮炮兵人才,便入了伙,掙一口飯吃。
沒想到測試之後,被任命為教官之一,帶著一幫後生學習打炮。眼前的這種炮,在寧遠城的時候,將岸也沒有擺弄過。他也需要重新學,好在教材是現成的,讀過幾年書的將岸,很快就上了手,因為表現出色。被委任為教官兼隊長。
登州團練營什麼都好,就是入伙的時候要剃髮,雖然現在已經重新長出很長的頭髮,但是當初心裡確實很難接受。後來才知道,沒有經過剃髮這一關的人,在登州團練營裡都沒資格當軍官,這是一種向神醫老爺「效忠的儀式」。心裡也就平衡了。實際上陳燮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效忠儀式」的傳聞,在是一個團練營裡默認的共識而已。想當軍官,想多掙銀子,就的先好好表現。有機會進學堂。剃頭算什麼?
對手擺好了陣勢,作為久經陣仗的指揮官,就不能魯莽行事。一看對面還有炮兵,豪格的情緒就沒之前那麼興奮了。再怎麼爛的明軍。有炮隊就能給對手造成一定的傷亡。後金大軍沒少吃大明火炮的虧。
「巴特。格楞。你二人各帶一千精騎,從側翼包抄上去。先試探一下,不要輕易往上衝。明狗這個陣勢有點古怪。」頭一次單獨帶兵出征的豪格,選擇了穩妥的戰術。先以騎兵從兩側上去,正面大隊緩緩前壓,看看對手什麼反應再說。你要說豪格完全不在意席特庫被人打的像條狗的教訓,那就是你自己蠢。豪格年輕衝動,但他不蠢。
後金勇士的生命最寶貴,每一個都值得珍惜。所以,中路緩緩押上的是達爾漠率領的一千蒙古馬隊,擺出一個攻擊隊形緩緩前移了百米後停下。後金的兩千勇士,則留在原地沒動。
嗚嗚嗚嗚,發出怪叫聲的蒙古馬隊,率先離開本陣,從兩翼包抄上去,中路的蒙古精騎,待他們基本就位,這才開始繼續小跑向前壓。
「明狗有炮隊,大炮打一次要很久才能再發射,所以要先引誘他們開炮。然後以後金精銳殺過去,這支明狗沒有炮火的支持就會潰敗。」豪格在腦海裡構成了一副動態圖,似乎已經看見綠皮明軍在後金的鐵蹄下瑟瑟發抖的一幕。
豪格唯一沒想到的問題,就是失敗。在他的心裡,這個詞是不可能用上的。手裡有兩千後金精騎,就算面對一萬明軍,他也有把握一戰而擊潰之,就不要說面前這支兵力上不佔任何優勢,又敢於在野外佈陣的明軍了。
後金自野豬皮起兵之日,哪一次不是以少勝多,不斷地勝利也確實培養了後金軍隊戰無不勝的自信。但是豪格怎麼都想不到的是,他面對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明軍。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單薄的一目瞭然的陣型,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機器。
早晨的野地裡有點冷,肅立馬背上的陳燮,卻一點都沒有冷的感覺。一種渾身血都燃的感覺在瀰漫,風吹大旗咧咧作響,身後是佇立的十餘少年,身前是嚴陣以待的數千勇士。
塔塔塔,傳令兵自左右策馬而至:「報,建奴約一千騎兵,自左側壓上來了。」
「告訴王啟年,我知道了,不要為敵所動,堅守陣型……」
「報,一千敵騎,自右側上來了。」
「知道了,告訴馬祥麟,老子發明的陳氏方陣,就是為白桿兵量身打造的。他要害怕了,現在就可以滾蛋,老子派兵去換他。」
馬祥麟接到傳令兵的回話後,氣的哼哼哼幾聲。憤怒使得他的緊張消失了,紅著眼珠子看著正在迫近的蒙古騎兵,抽出戰刀舉起。刷!白桿兵的長矛朝著前方,黑漆漆的鐵甲在早晨的陽光下,閃動著厚重的光澤。
自打進入大明境內,蒙古騎兵沒少搶東西,雖然不佔大頭,但比起在蒙古草原上的苦日子,那可是強的多了。當年的薊鎮有戚繼光,打的蒙古各部躲著走。隨著後金的崛起,蒙古各部中的科爾沁部落為了生存的更好,與後金走的很近。
看見身著黑甲,手持長矛的明軍,這還是比較正常的明軍了。蒙古騎兵的戰術還是那一套,要不然也不會被後金揍趴下,給人當起了奴才。
戰馬加速,雖然只有一千騎兵,但跑出來的聲勢卻極為驚人。密集的馬蹄,就像踩著人的心頭。白桿兵個個身經百戰,穩穩的保持隊列,手裡的長矛向前伸出,最前一排則一頭長矛撐在地上。
「二百步!」觀察員報數,這是綠皮團練特有的現象。按照陳燮給的操典上的內容來指揮戰鬥的馬祥麟,下意識的把刀往下一揮。長矛陣中的一百火槍手,對著正在滾滾而來的蒙古騎兵,扣動了扳機。
砰!砰!……,硝煙騰起一片,往前衝擊準備張弓的蒙古騎兵,如同撞在了無形的牆上,數十人或馬往前一撲,滾落在地。習慣了這個距離是不會受到打擊的蒙古騎兵,突然收到打
擊之後,微微的散亂,很快又被後面淹沒而來的同伴填上。
白桿兵的火槍手不是很熟練,臨戰儘管不是很慌,但是射擊的頻率明顯不如綠皮。前後才射擊三輪,提速之後的蒙古騎兵,就把箭射到了他們的頭上。火槍手在綠皮軍官的指揮下紛紛蹲下,落下的箭雨被長矛手的鐵甲承受了下來,叮叮噹噹的聲音密集如驟雨。
蒙古騎兵旋風一般的在陣前釋放弓箭之後,並沒繼續沖,而是兜個彎轉身了,站起來的火槍手再次裝填,追著屁股就是一頓排槍。一千蒙古騎兵的第一次弓箭覆蓋,戰果為三人腿部中間,其餘人等屁事沒有。受傷的士兵坐在地上,沿著邊緣跑來的綠皮男醫護兵,帶著民夫和擔架上來,簡單的處理後,放在擔架上,抬著就走。
馬祥麟對於戰場上的一切看的最為清楚,一千蒙古騎兵的衝鋒騎射,一時間箭雨橫飛,風聲颼颼,換做以前面對這種陣勢,肯定能給白桿兵帶來上百人的傷亡,今天卻不過寥寥三人。就跟做夢一樣,馬祥麟還以為眼睛出了問題,使勁的眨眼之後才發現,自己沒看錯。陣前的蒙古騎兵的屍體,以及倒地的馬匹,還有受傷未死者還在地上掙扎呻吟呢。數都不用數,至少留下了一百多人。
原來仗還可以這樣打!就跟一個被關在密封的房間裡的人,突然推開了一扇窗戶,馬祥麟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毫無疑問,從另一側上來的蒙古騎兵,也沒討到好處。
大炮沒響,兩側的蒙古騎兵沒佔著便宜,這一下豪格難受了。是不是要繼續打下去,這個問題不過短暫的閃現,立刻下了決心,這一仗必須打下去。
「傳令!左中右三面一起衝陣!一舉打垮這群明軍。」眼看蒙古騎兵逼近,對手遲遲沒開火,豪格決定賭一把,這也是他一生到死,最後悔的一次決定。
兩千後金軍動了起來,跟在蒙古騎兵之後,催促他們加速往前壓。
一直用望遠鏡觀察敵情的陳燮,看見這一幕不禁笑了。這個時候,中路的蒙古兵實際上早就進入炮兵射程,但是陳燮一直沒讓開火,不是良心發現,是怕打的太狠,豪格跑路啊。
「1000米,800米,700米,600米,500米。」觀察員的報數聲,就像沒有任何感情的錄音。站在前排的將岸,手心的越發的多。不斷扭頭看陣地另外一頭的旗手,紅旗還在飄,遲遲沒有搖擺三下。火盆裡的鐵桿已經燒的通紅,後金騎兵也進入了1000米的距離,並且開始了小跑加速,最前方的蒙古騎兵,已經開始提速,等待最後300米的高速衝刺。
陳燮笑了,這個時候再想跑,估計也得留下一大片身體了吧?真當老子的鐵絲網是擺設麼?尼瑪,讓你知道什麼叫近代戰爭!
「炮兵開火!」四個字的命令來的似乎有點遲,但是將岸沒有時間去想了,狠狠的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