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不理她,依然嚼著包子往前走。
張倩趿拉著拖鞋在後面追上來,大聲喊道:「你給我站住,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叫非禮……」
「我靠……」這下子,劉洋徹底無語了,只好站住,扭回頭冷冷的看著她說道:「張大小姐,我躲著你可不是怕了你,只不過是不願意和你……算了算了,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
張倩緊走了幾步來到劉洋的跟前,冷聲道:「那是你壞事做多了心虛……」
劉洋勃然大怒,凌厲的眼神看著她,最後卻也只能強壓著怒火,衝著她說道:「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出來好了,我這人別的長處沒有,還不至於被人罵幾句就被罵死。」
張倩仰著脖子連聲冷笑:「呵呵,真的沒有別的長處嗎?無中生有,構陷他人,劉縣長這一招,不就用的挺絕的麼?」
這時候,包子鋪裡面雖然還是沒有多少人,但張倩說話的聲音挺大,包子鋪裡的人還是都聽見了,一個個的伸著脖子看過來。
那些人的眼神,分明就好像再看一個癡情女人和一個負心男人當街攔夫的好戲。
奶奶的,沒聽這女人說的什麼啊?這些人怎麼都這個樣子啊?你們的聯想還能再豐富一點兒麼?
「老哥,這怎麼回事呃?」
「還能是怎麼回事?這男人在外面包小三不回家,被老婆抓住了唄……」
「我看不像,倒好像是這男人昨晚上包夜不給錢,被人給攆道這裡來了。剛才你們倆沒聽那女人說麼,這男人做了壞事留出來了,這女人咒他要被雷劈呢……」
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圍坐著三個五六十歲的小老頭,說話的嗓門還挺粗。
聽著他們這個話,劉洋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也更加的無語。張倩也想不到會被人當成了……於是就羞紅著臉回頭瞥了一眼,然後有轉回頭來,冷著臉說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啊?哪去?」劉洋心說咱們之間沒這個交情吧?你不就是想罵我兩句,發洩發洩出出氣麼?怎麼還怕被人聽到啊?
「哪去?你說哪去?我可不想被人……」張倩一邊說著,一邊扭著細腰低了頭往前走了十幾步,在路邊的一棵槐樹下站住了腳,看著一臉不情願跟過來的劉洋,張了張嘴,很難為情的問道:「我爹那些事情,是不是你故意讓人做出來的?」
「什麼啊?什麼就是我故意讓人做出來的?」劉洋聽得一頭霧水,看著張倩問。
「我知道你恨我們張家,上次去你單位鬧你,算是我們家不對,可這也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吧?你這麼做,就真不怕天打五雷劈麼?」張倩一臉慍怒的看著劉洋,對他「裝」出來的這副樣子充滿了鄙夷。
「我行的正走得直,我怕什麼天打五雷劈啊?我給你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爹的事情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和我沒有一點關係。」劉洋一邊看著張倩,一邊冷笑著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懷疑我什麼,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覺得我有那個能力作假,讓省紀委的人都信以為真麼?」
張倩被劉洋這幾句話說的神情大變,帶著一臉羞怒和尷尬,怒氣沖沖的說道:「你這是在狡辯,我爹不是那樣的人,他怎麼會在外面找女人?還為了那種女人做出這種糊塗事?你說,是你故意買通了她們誣陷我爹,是不是?」
一邊說著,張倩居然張牙舞爪的衝上來,也不管一隻手裡面還提著包子和熱乎乎的粥。她一隻手五指尖尖,對著劉洋那張臉蛋子就抓。另一隻手裡面提著的塑料袋子,衝著劉洋的胸口就砸了過來。
不管是被她抓傷,還是被她手裡面的塑料袋子砸上,可能都受不到多大的傷害。但是,張倩的這種行為不能讓人容忍。
劉洋身子一側,伸出一隻手來輕輕一推她肩膀,沒好氣地說道:「不可理喻,你根本就是個瘋子……」
張倩的腳上穿著厚底的鬆糕拖鞋,被劉洋輕輕一推,身子就一連後退了五六步,差一點就摔倒在地上。
包子鋪那邊衝出來一個三是來歲的男人,擺出了一副英雄救美的氣勢,對著劉洋大聲道:「你幹什麼?打女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衝我來?妹妹你別怕啊,哥在這裡呢……」
張倩順手就把手裡的塑料袋子砸了過去,瞪著眼大聲道:「滾……」
滾燙的粥差一點就砸在了那男人的身上,儘管他躲得快,可依然還是濺了一褲腿的白點子。那男子立刻灰溜溜地轉身而逃,張倩卻笑地陰森森地又往劉洋的跟前走去。
「劉洋,做事情不要太絕了。我爹收人家的錢這個事情我不否認,可是他絕對不會在外面找別的女人。不管他該得到什麼樣的處理我都認了,可要是加上這一條,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看著這女人那種憤恨的眼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劉洋心底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一股子涼氣。
想想這個張倩也真夠可憐的,她承認她爹貪污受賄收了人家的錢,卻不能接受張益民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也許,是這個張益民在家人面前做的很好,一直給張倩留下的都是一副慈父的形象。也許,是張益民的事情現在被人傳的厲害,張倩在單位聽著別人議論他爹和電視台女主播的事情感覺到丟人。
不管怎麼樣,張倩就是無法接受她爹在感情上被判她媽地這個事實。所以,她才會把這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到了劉洋的身上。
她武斷的認為,這是劉洋給她爹下的圈套,甚至說不定就是劉洋買通了江麗和石娜娜,故意栽贓陷害她爹的。
這年頭,貪污受賄被抓了不丟人,只能說是運氣不好罷了。可在外面包養情人,卻被自己的子女不接受,認為這才是丟人的事兒。
看著張倩再一次衝過來,劉洋心裡一軟,突然就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
這一次,也許張倩是吸取了剛才的教訓,也許是她自覺地應該改變戰略戰術。反正,這一次張倩沒有張著手指再抓像劉洋的臉蛋子,而是掄圓了手臂,「啪」地一聲,很清脆的一巴掌打在了劉洋的臉上。
「啊?……」打了人,張倩反而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出了一聲驚叫。心說不可能啊,我怎麼能打中他呢?難道真的有神靈相助?
「呃……」劉洋被這一巴掌打的也頓時愣住,心說我還是心太軟啊。無怪有位偉人曾經說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這麼一句經典的話呢。看起來,事實還真就是這樣的。
「啊……啊呀……」愣了一下,張倩還有點打上癮了,看到一擊奏效,居然揚手還想再給劉洋照原樣再來一下。
劉洋一伸手,就把她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裡:「夠了啊,我給你說張倩,你就是被人慣壞的一個小女人。平常別人因為你爸爸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不管你做的是對是錯都沒人和你一樣,這就助長了你暴橫的性子。不光是你,你哥你弟弟還有你媽,基本上也都是這樣的……」
「混蛋,你鬆開我……」自己的手被他抓著,張倩覺得渾身都不得勁兒,再聽到他居然敢這麼教訓自己,張倩就更加不能忍受了。
但是,她使足了力氣,抽了兩抽,也沒有把自己的手抽出去。
「我承認,我對你們張家人沒有一點兒好感。你那個弟弟仗著你爹的勢,在任州市胡作非為無惡不作,欺負人家一個弱女人算什麼本事?我路見不平打了他有什麼錯?你們一家人不從自身找原因,反而把我當成你們家的仇敵。就興你們欺負別人,別人就不能欺負你?這是什麼強盜邏輯?你說說你和你媽帶著你們一大家子,到市政府去找我的麻煩,這個事情你們做的有什麼道理?」
「可你們一直都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因為你弟弟被我打傷了,可你們怎麼就不能想想他是不是罪有應得?你們憑什麼就這麼囂張?還不是因為你爹在那個位置上罩著你?」劉洋毫不客氣的對著張倩大吼。
看看張倩那張越來越紅的臉蛋兒,劉洋毫不留情,繼續說道:「可現在你爹在那裡?沒有了你爹那尊大神,你憑什麼還能這麼囂張呢?就憑你?你敢當街毆打一個縣長?你自己摸著胸口問一問,如果大家都像你們家當初得勢的時候那麼做事兒,你打我一巴掌會落下一個什麼結局?可你現在還沒有想清楚?為什麼?慣性使然,你還覺得你們家就該這麼欺負別人。醒醒吧,張大小姐,以往被你爹欺負的那些人要是都像你這麼想,你才不應該站在這個大街上呢。」
「你……你胡說,我我……」他是胡說嗎?那為什麼自己單位的那些人,見了自己都陰沉著臉冷嘲熱諷?為什麼丈夫回到家裡長吁短歎,就好像天塌下來似的?對自己也沒有了好臉色?
以往,什麼時候他在床上睡懶覺,讓自己出門買過早點呢?
想著這幾天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和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相對照,張倩不由得陷入了迷茫之中。
難道,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