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峰搶著說道:「縣長,是我動手的……」
看到劉洋的眼神刀子一般的刺過來,馮峰就低了頭,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天他們查扣了咱們的車子,那個撞了咱們車子的年輕人就一個勁兒的追問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和張磊不給他說,他就說要讓咱們好看。結果交警隊的人過來,就把咱們的車開走了,讓我們今天上午來接受處理。結果我們兩個人今天上午過來,就發現咱們的車子被送到了修理廠裡面,他們的人正換咱們車子的輪胎呢。我和張秘書說了兩句,那些人就不願意了,說車子交到他們手裡,別說換輪胎了,就算是想砸了都可以。還說我們得罪了什麼曲區長的兒子,還想把車子要回去,簡直門兒都沒有……」
張磊搶過去說道:「縣長,這個事情怨我,不怪馮峰。當時我怕影響你給市裡領導匯報工作,就沒敢給你打電話,我們就想著找他們的領導把事情說清楚。哪知道我們到了這個辦公室之後,當時這個周科長正和一個姓譚的副科長在屋裡說話呢。我們過來介紹了身份,說來接受處理昨天晚上的交通事故,那個姓譚的科長二話不說,張嘴就罵,說我們害死了他,他還要打我。馮峰看不下去過來拉了一把,那姓譚的科長嫌馮峰多管閒事,就丟開我打馮峰,卻被馮峰踹了一腳……」
「於是,他們就喊人過來,把你們打了一頓,然後銬暖氣管子上了是不是?」看著眼前這個場景,劉洋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他這麼一說,張磊和馮峰就很不好意思的又低了頭。
跟著領導出來被人打了,這等於是給領導臉上抹黑。兩個人看著劉洋那威嚴的目光,自然感覺的很羞愧。
哪知道,劉洋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張磊、馮峰,以及那位周科長都有點兒目瞪口呆。
「馮峰,你那一腳把那個混蛋科長踹得怎麼樣?你不是當過兵麼?看看你這個慫包樣子,別人打你,你就這麼等著被人打啊?擒賊先擒王都不懂麼?」劉洋一邊說著,一邊往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周科長看去。
那胖警察的手裡還在擺弄著張磊的手機,被劉洋的眼神看過來,他的心裡實在也有點兒發毛。
「你說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那個你不知道?做人不要太囂張啊,在胡說八道,可沒你的好果子吃……」給劉洋開門的那個警察這個時候指著劉洋說道。
「我囂張?呵呵!」劉洋笑著說了一句,看都不看他,而是衝著周科長說道:「你們就是這樣辦案子的?查扣的車子就可以換輪胎,就可以抽人家的油?車主過來問問都不行,張嘴就罵,抬手就打,遇到反抗就說人家襲警?」
那個給劉洋開門的警察就瞪了劉洋一眼,冷聲說道:「你當時又不在場,憑什麼這麼說話?你再這麼說的話可是誹謗警察,一樣可以把你抓起來的。再說剛才打人地事情,等下跟刑警隊的人去一趟,刑警隊的人會給你好好說道說道的……」
「那裡的刑警要和我好好的說道說道?我還就給你說了,這個事情處理不好的話,我哪裡都不去……」劉洋一邊說著,一邊摸出了電話給陳玉成打過去:「陳政委,我是劉洋……」
周科長原先還一臉無所謂的坐在椅子上聽著,當他聽出了劉洋是在給陳玉成打電話之後,一張臉頓時就變成了灰色:「你……你認識陳局長?哎呀,你怎麼不早說?誤會,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來人啊,趕緊的,把手銬給我打開……」
「慢著……」劉洋臉上的神情既無驚喜也不生氣,只是冷著臉看著他,淡淡的說道:「好像,撞了我車的人是曲玲君的兒子吧?陳玉成好像還要過曲玲君管是不是?你把人放了,不怕你們區長的兒子找你麻煩麼?」
「這個……哎呀,你看這是怎麼說的?誤會了,肯定是誤會嘛!」周科長能混到事故科科長的位置上,肯定也不是傻瓜。
秦公子他得罪不起,可是陳玉成他就更得罪不起了。
現在何東平被抓起來之後,陳玉成已經代理上了市中分局的局長。據說陳代局長很受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市局政委左青青的賞識,他可是眼看著就要坐正局長位置的人。
秦公子就算想整治他,那也得通過陳玉成才能實施。可陳玉成要是想給自己小鞋穿,隨便找個借口,就能讓自己這個事故科科長,扎上白腰帶上路執勤去。
秦公子和陳局長在周科長心目當中的份量誰輕誰重,他自己還是能夠分得清的。
所以,他不顧劉洋的阻攔,依然衝著手下的人喊道:「沒聽到我說的話麼?趕緊的把銬子打開……」
看著他的表演,劉洋不由得啞然失笑,好一會才笑著說道:「周科長,你是誰的權大你幫著誰說話啊?我說,你就不能依法辦事兒?做到公平公正麼?」
「我……」聽著劉洋的話,周科長的臉色一會兒變紅,一會兒變白,吭吭哧哧了半天才說道:「這位領導,現在的社會就是這個樣子,像我這號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你以為不聽上面的話能幹的下去麼?我這……我這不也是沒辦法麼?」
這傢伙倒是精明的很,一看到劉洋這邊找到了陳玉成,他的風向不僅馬上開始轉變,而且還給劉洋打起了感情牌。
他一臉緊張無奈的樣子,讓著的卻是讓人覺得可憐。
但是,劉洋是幹什麼吃的?最是知道像他這種人就是變色龍,你要是能壓得住他,他就跟孫子一樣,你要是壓不住他,那他就是爺。
張磊和馮峰兩個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今天自己不認識陳玉成,那說不定還真的就會被人跟張磊他們兩個人似得銬起來,帶回刑警隊之後,還不定會給自己安一個什麼罪名呢。
「其實,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以為她會故意讓她兒子橫行不法麼?你以為他知道你幫著他兒子胡作非為她就喜歡你?其實,一些領導的家的孩子,就是被你們這種人拍馬屁拍的自己不知道姓什麼了……你們曲區長我也見過的,她可不是那樣的人。」劉洋一邊說著的,又開始撥打曲玲君的電話。
「曲區長嗎?我劉洋啊。呵呵,你好你好……哪裡啊,我這不是剛去了湖陵,事情太忙沒顧得上麼?行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到時候我一定敞開了吃好吧?……嗯,是的,是有點小事情想麻煩你。昨天我回市區的時候,車子被令公子的車撞了,你們交警隊的人為了維護您的權威,這不就把我的司機和秘書給銬起來了麼?我想請你幫忙說一句,看看能不能讓交警隊這邊放人啊?……哦,我就在交警隊呢。好,那我等著你。」
劉洋掛了電話,就笑了笑對周科長說道:「周科長,平常你也很難見到曲區長吧?現在你的機會來了,她馬上就過來……」
剛才劉洋給曲玲君打電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客氣,但話裡話外卻充滿了諷刺。這年輕人和曲區長之間誰佔據主導地位,一聽就能夠聽得出來。
一個下面的縣長,居然能這麼跟市中區的區長說話,這人可是夠牛的啊?
但是,聽著聽著,周科長身上的汗水就下來了。心說我真是個混蛋啊,我怎麼就沒想起他來呢?湖陵縣的劉縣長,那不就是……我暈,這他媽也不怪我吧?誰讓自己的官小眼界低,平時和人家這樣的人打不上交道呢?
張市長的秘書去湖陵縣當縣長的事情他也是聽過的,但這種事情距離周科長這樣的人好像很遙遠,聽過也就聽過了,只不過如同過眼煙雲一般,轉眼就丟到了腦勺子後面再也想不起。
誰要是當了分局交警隊的大隊長,只怕周科長一定會記得清清楚楚。誰當縣長,和他這種連科級都不算的小幹部有什麼關係?
聽著劉洋給陳玉成打了電話又給曲區長打,這是打算揪住自己這邊打人的事情不放了?聽他給陳局長和曲區長打電話的口氣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那兩個人過來還能向著自己?
老子這次算是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不對,是譚延同那狗日的傢伙想拍秦公子的馬屁,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事情辦成了,秦公子也不過是感激一下譚延同,也不會感激我。混了半輩子,我才好不容易當上了事故科的科長。就因為這個事情,我這個科長要是被擼了,我冤不冤啊我?
打人的是譚延同,扣車的是譚延同,秦公子找的也是譚延同幫著他辦這個事兒。不管從那個方面論,這也沒我什麼事兒啊?
不行,這個事情就算是撤職查辦,那也應該是撤他譚延同的職。
想到這裡,周科長就三步並做兩步衝出門去,不一會兒就拽著一個瘦高個子的警官又回來了:「劉縣長,這個事情都是譚科……哦不是,是譚延同鬧出來的,我早就說了不同意他這麼幹,可是他就是不肯聽我的……」
他這麼一說,劉洋不由得就笑了起來,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