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賈福仁的匯報之後,劉洋心中的怒氣消了一些。看看他頭上纏著繃帶的光輝形象,劉洋就蹙了蹙眉頭道:「傷的怎麼樣?在哪個醫院包紮的?」
賈福仁有點磕磕巴巴的說道:「沒……沒什麼大事兒,不過就是被人用磚頭砸了一下……是、是在工人醫院包紮的,那裡距離交通局近一些……」
劉洋點了點頭,接著問道:「當時在場的,有個穿花格子襯衫的小年輕沒有?叫什麼沖哥的?」
「張沖?……」賈福仁脫口而出,叫出了沖哥的名字,然後又神情複雜的閉上了嘴巴。
「怎麼?你認識他?」劉洋凝視著賈福仁問道。
「這個……是的,我認識他……劉縣長,你懷疑今晚的事情,和張沖有關係?」賈福仁也不是笨蛋,剛才劉洋問他張沖在不在現場,他哪裡還能不知道劉洋是什麼意思。
劉洋點頭:「是的,當時鑫源公司那些人再醫院門口圍住了溫縣長的車子,我趕到的時候,張沖帶著十幾個人也穿成那些員工的樣子,混在人群裡面挑事兒呢。後來,我和溫縣長動員大家離開,也是這個張沖在人群裡面大喊大叫的,鼓動別人不要走。我看,這個人在裡面發揮著不小的作用啊,你挨打的時候,他到底在不在現場?」
「沒有……我沒看到……」賈福仁的神情更加的異常,語帶驚慌的說道。
「到底是沒有,還是你沒有看到?」劉洋拉下臉來問道。
「是我沒有看到。」看到劉洋變了臉色,這一次,賈福仁不敢再語焉不詳。
「哼……」賈福仁沒想到,這一次劉洋卻拍了桌子:「賈局長,按照你說的這個樣子,我現在本來不該這麼說你。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個醫院裡面,現在還躺著二三十名鑫源公司的員工,尤其是,這裡面還有一個重傷員,如果萬一救治不過來,這個責任誰負?」
說著,他猛然站起身子,指著賈福仁的鼻子問道:「你叫人打地?你來付這個責任?」
溫宏斌、范旭光等人搞不清劉洋是怎麼回事,也都一個個驚呆了似得抬起了頭。賈福仁更是驚慌,身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連聲說道:「不……不是我打的,我沒有下命令……」
留言的嘴角噙著冷笑,厲聲說道:「你糊塗……你是現場最高領導,交通稽查隊的人沒有你的命令能動手?你命令稽查隊的人動手打人,導致鑫源公司三十餘名員工受傷,三人重傷,一人……這個後果,你不承擔誰承擔?」
「我我我……我沒有下命令,劉縣長,我真的沒有,這個……這個事情,當時副局長張中祥,黃宇澤,還有局辦公室主任楊文鳳都在場看著呢,他們可以為我作證……」這個責任賈福仁還真的承擔不去,就算是擔得起他也不想擔。
鑫源公司三十餘名員工受傷,三人重傷,一人……誰知道這一人是不是能夠救得過來?萬一他要是就不過來怎麼辦?
撤職?只怕撤職都是輕的,弄不好還要追究自己的刑事責任。自己下半輩子就要進監獄裡面去吃牢飯。
想想這個後果都夠讓人心驚肉跳的了,賈福仁這個時候哪裡還敢稱英豪?
「賈局長,你要想清楚,就算你沒下命令動手,光是追究你的領導責任,就夠把你撤職的了……」這個時候,劉洋根本就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他也不管賈福仁已經慌亂成了什麼樣子,還是一陣見血的把最嚴重的後果說了出來:「你覺得,你舅舅能夠保得住你?」
「劉縣長,我……我說實話,當時我真的沒有看到張沖,可是我知道,他就在交通局大門外站著呢……他,他本來就是咱們湖陵縣的小混混,後來通過張克軍和……和魏書.記拉上了關係……」這一次,為了他自己,賈福仁再也不敢隱瞞,把張沖的底細全都說了出來。
就在他述說的過程當中,湖陵縣其他的幾位副縣長以曹漢成為首,一個個的走了進來。
劉洋剛才從賈福仁的神色上就看出了他沒說實話,所以才故意嚇唬嚇唬他。哪知道賈局長為了自己不進去吃牢飯,不光揭了張沖的老底,反而把他和魏日新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曹漢成進來的晚,開始的那一段事情他不知道,現在聽著外甥說話,就不由得一個勁兒的蹙眉頭,心說你這張破嘴瞎得啵什麼啊?這種事情也是能胡說的?
溫宏斌也看著賈福仁心裡不痛快,心說你把魏日新扯進來,這個事情還怎麼查?
但是,當他看向劉洋的時候,卻發現劉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坐了下來,一臉陰沉著,靜靜的聽著賈福仁的話。
他的情緒卻很明顯沒有太大的激動,比剛才發火罵賈福仁的時候,還要平靜的多。
一直到賈福仁說完了之後,劉洋這才轉過臉去問張磊:「剛才賈局長說的話都記下來了嗎?」
張磊輕輕的點頭:「全都記下來了,縣長。」
劉洋就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子:「好,讓賈局長在上面簽字。」
「啊?……」曹漢成和林玉芬、王超傑、劉敏、郭明華、吳洪峰、張亞偉等幾個後來的副縣長全都張大了嘴。
溫宏斌心說你這是幹什麼啊?咱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紀委、檢察院的。就算賈福仁在上面簽字,這份材料又能夠說明什麼?
但是,他是分管交通的副縣長,這個事情主要就是牽連到了他溫宏斌。現在劉洋所做的著一切,也可以說是在替他擦屁股。
劉洋很顯然這是要把魏日新給牽進來,而魏日新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排名比他這個不是常委的副縣長不知道高了多少名次。如果能夠把魏日新拉進來,無疑就會減輕他的負擔。
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在溫宏斌的面前,魏日新就是那個個子高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劉洋為什麼要這麼幫著他?
賈福仁趴在桌子上面簽字的時候,曹漢成的眼神刀子一樣緊盯著劉洋。不過,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原因,卻並沒有竹籃外甥在張磊做的記錄上簽名。
等賈福仁簽名之後,劉洋就看著他說道:「賈局長,既然你現在也負傷了,那就住院好好的治療吧,局裡的事情,可以暫時先讓黃局長、張局長他們照看著。」
「劉縣長,我……我沒什麼大事兒……」賈福仁心說我都已經按照你說的,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了,你怎麼還要停我的職?
「這是命令。」劉洋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對范旭光說道:「范院長,你給賈局長安排一下,記住,不要住高檔病房,就住普通的病房就行。」
「哦?好,好的,我這就安排。」范旭光愣了一下,連聲答應著,帶著賈福仁走出去。
劉洋這才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副縣長,緩緩的說道:「今天把大家叫來,佔用醫院的會議室,咱們大家開個會,統一一下思想。什麼事情,我想各位都知道了吧?還有沒有不清楚的?」
說著,劉洋的眼神在大家的身上掃視了一遍,看到沒人開口,剛要接著說話呢,曹漢成卻在這個時候打了劉洋一個空擋:「劉縣長,事情我們已經全都知道了的,我不明白的是,你剛才問賈局長的那些事情,和今天的事情有關嗎?」
剛才在劉洋看向他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像要說話的樣子。但是,就在劉洋認為大家都不打算說話,自己準備開口接著會所的時候,這老傢伙卻選在這個時候說話,簡直就像往劉洋的嘴裡丟了一隻蒼蠅一般,噎的劉洋干張嘴沒有出聲,那個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咳咳……」咳了兩聲,劉洋才緩過氣而來,雙眸凝視著曹漢成問:「曹縣長,那你對這個事情怎麼看呢?」
曹漢成勃然變色,怒聲道:「劉縣長,既然你把我們大家叫了來,那就應該把事情給我們說清楚。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沒人反對,那我們這些人也就沒有坐在這裡的必要。你是湖陵縣的縣長,你想怎麼做怎麼做好了……」
幹什麼?真把我曹漢成當軟柿子啊?我再問你話呢,你把皮球踢我身上幹什麼?既然你不想還說,那你還把我們叫過來幹什麼?
劉洋衝著曹漢成淡淡的一笑,接著神情就變得相當的嚴肅起來:「曹縣長,肝火太旺,很容易生病的。我剛才就已經問過了,你們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還讓我說什麼?你是常務副縣長,我首先徵詢你的意見有錯麼?作為縣長,我徵詢你的意見,是對你這個老同志,第一副縣長的尊重,倒是你這個態度,很讓我想不通。」
你這個態度都讓我想不通了,如果你不喜歡,那今後我不徵詢你的意見就是了。
曹漢成想不到這個年輕人居然能夠不要臉到如此程度,不由氣得一張臉又灰又紅,氣呼呼的說道:「劉縣長,我們黑天半夜的被你一個電話叫過來,難道就是聽你耍嘴皮子的?」
劉洋淡淡一笑,看著大傢伙說道:「這一次,交通局稽查大隊的人和鑫源公司的人打架,交通局加上局長在內六人負輕傷。而鑫源公司的員工三十多人負傷,又斷胳膊的,又斷了腿的,還有一人被打的進了手術室到現在沒出來,大傢伙說說,這個時候我有閒心耍嘴皮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