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女人嘴裡談論的話題雖然很隱晦,但劉洋基本上一聽就能明白,這些人說的那些男人,肯定不是她們的正牌子老公。
這年頭,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好像誰要是沒有幾個情人,是件很丟人的事兒似得。三五知己好友之間,大家在一起談論老婆和老公的時候還真不多,一般情況下說的都是情人的事兒,這也算是交流心得。
剛才那個叫江麗的女孩子的情人,居然是個姓張的什麼書.記,年齡在五十來歲,還是從泗河縣剛回來的……尼瑪,這也太巧了吧?從這些特徵上面來判斷,劉洋越想越覺得她們說的那個人應該是張益民。
其實,這也不能怪那幾個女人膽子大,滿嘴跑火車。如果不是對張益民熟悉的人,就算是聽到這些也想想不到他身上。
畢竟,張是大姓,五十多歲姓張的書.記,在任州市沒有一口袋也得有兩籮筐。你知道人家說的是村支書,還是什麼學校、工廠的張書.記?
可偏偏劉洋知道張益民昨天才從泗河縣回來,這麼多的巧合集中在一起,就算他是榆木腦袋,也會想到張益民的頭上。
可這麼消息對劉洋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他真想跟著那個江麗去看看,她馬上要見得那個人是不是張益民。那傢伙可是憋著一股子狠勁兒想整死自己呢,有了這個把柄在手裡,說不定到時候又是一道護身符。
只不過,看著她們從咖啡廳裡出來之後就奔了停車場,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人家這些人都是開車過來的。自己靠兩條腿想追蹤人家,怕是連門兒都沒有。
於是,劉洋也只能懊惱的他還能了一口氣,走到馬路邊上準備打的。
今天,夏蘭還是穿了那件白色的短袖衫,藍色的牛仔褲,腳上卻是一雙黑底紫帶的高跟涼鞋,站在劉洋的身邊,越發顯得亭亭玉立、性感而俏麗,很有一股子活潑靈動的健康之美。
前方終於有一輛閃著空車的出租車開過來,劉洋往前垮了一步,奮力的招著手臂。夏蘭在跟著往前走的時候,習慣性的往相反的方向看了一眼,一雙妙目突然就瞪的溜圓,沒有任何猶豫的往劉洋的身側衝了一步,雙手使勁的推了她一下,大聲道:「閃開……」
隨著她這一聲叫喊,那輛馬上就要靠邊停下的出租車也拚命地按起了喇叭,劉洋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夏蘭推得連連斜跨出五六步之後,方才驚詫的站住。
還沒等他轉過頭來呢,猛然就聽著彭的一聲巨響,緊貼著他身子的那輛出租車忽的一下往後倒去。
驚恐中,往後躲閃是人的本能,劉洋猛然倒退了兩步,卻看到一條人影從自己的眼前飛過,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越過出租車,猛的砸在車後的水泥路面上。
憑感覺,他就知道那是夏蘭。轉頭,看著那輛和出租車頂在一起的白色寶馬x1,劉洋的雙眼中噴出了兩道怒火。
要不是夏蘭推了自己一把,要不是自己站的這個位置正好被出租車擋著,剛才被撞飛的那個人就會是自己。
想想這個後果,劉洋都覺得不寒而慄。
但很顯然,這個時候可不是過去找那個駕駛員算賬的時候,劉洋飛奔到了夏蘭的身邊,看著一身是血的夏蘭,劉洋的那顆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
市中心醫院急救室外面,一身血污地劉洋蹲在走廊上,地上已經擺了一地的煙頭。李珊珊和姜海燕兩個人氣喘吁吁的走到他跟前,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劉洋,你沒事兒吧?這是……這是怎麼搞的?怎麼流了這麼多血啊……」一看到他那個樣子,李珊珊和姜海燕兩個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覷,一起關切的蹲下身子。
「我沒事兒,這些,都是夏蘭的……」劉洋又拿出一支煙來,他的面色鐵青,但聲音還算是平靜。
「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就給夏主任打了電話,估計他們老兩口也該來了……裡面,不會有什麼事兒吧?」一邊說著,李珊珊抬起頭來,看了眼依然還在亮著紅燈的搶救室。
「……」裡面到底怎麼樣,劉洋也不知道。可夏蘭被送進去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如果情況不好的話,裡面估計早就已經該出來人了。
這個時候,劉洋心裡也是即盼著裡面有人出來,更怕現在就有人出來。
「哥,什麼人撞得你們啊?兇手抓住了嗎?」姜海燕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道……」當時劉洋沖沖扭頭看了一眼,那輛白色的寶馬車裡面做的什麼人他沒有來得及看,不過他卻把車牌號給記住了。不過,憑他的想想,對方再鬧市區出了車禍也不可能敢跑,就算自己顧不上,可還有一輛被撞了的出租車呢。
只不過,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為什麼警察還沒到?想起這些,劉洋的心就氣的一乍一乍的。市中區都是何東平的人,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把何東平的毛刺兒摩挲平,現在唯一幫助自己的那個李長生又被抓了,在區公安局自己可是說不上話的……
不對,想到了區公安局,劉洋又想起一個人來——區公安局政委陳玉成。
只不過,現在自己也不能因為見不到警察過來,就說人家區局的人玩忽職守。現在自己就算是找陳玉成又能說什麼?唯一期盼的,就是夏蘭沒事兒,然後才能有心情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現在已經是半夜時分,走廊裡來回走動的人不多,一陣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就顯得越發清晰。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就看到一個體態優雅,神情端莊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上身穿著一件縷花緊身無袖襯衫,下身穿著緊身的白色長褲,胸前那對隨著走動顫抖的山峰,把緊身衫撐得高高鼓起。
只不過,這女人下顎尖尖,菱形的唇邊掛著似有似無的狂妄,銳利的眼神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兩道豎起的黝黑眉毛,卻透露出掩飾不住的冷傲。
走到劉洋的跟前,這女人停住了腳步,好像看不得眼前這小年輕一身血污似得,她伸手拉開了臂彎挎著的小包,從裡面捏出一張面巾紙,在自己的鼻子上擦了擦。臉上掛著一絲不屑的神情,咳了一聲,然後才展現出強擠出來的一抹笑容:「你就是傷者的家屬?」
從這個女人一靠近,似乎走廊上的溫度都驟然降低了幾度。
他冷冷的抬頭,看了看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乾澀的問道:「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我是代表別人過來看看的。怎麼樣了,裡面的人沒事吧?」她這話,根本就不像是在關心傷者。
「代表肇事司機?你想來說什麼?」說到這裡,劉洋狠狠地掐滅了煙頭,忽的一聲站起身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替別人來看看的,你不是在關心裡面的人傷的怎麼樣,而是看看裡面的是是不是還活著……」
到了這種時候了,這年輕人還能這麼冷靜,讓這女人也不能不暗暗的點頭讚了一句。她衝著劉洋笑了笑,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女士香煙,慢慢的抽出一根來點上,一直到她吐出了一口淡淡的藍煙,這才再一次開口道:「從現在的情況看,裡面還在搶救是不是?」
說到這裡,她也不等劉洋回答,就自顧自的說下去道:「不管裡面的人傷成什麼樣子吧,也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只要你答應私了,其餘的事情都好說……」
一邊說著,這女人又伸手往小包裡面摸去:「這是一張三十萬的支票,你先拿著,不夠的話,事後咱們再說……」
說實在話,這個錢也不算少。畢竟,誰也不知道夏蘭上的怎麼樣,這女人一出手就是三十萬,話音裡面潛意識中,還暗示了如果不夠的話她還可以再掏。
撞了人,有個積極的態度給傷者治療這是好事兒,誰也說不出什麼的,畢竟誰也不願意出事兒。
可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這股子盛氣凌人的樣子,就很讓人不舒服。更何況,她一上來就設定了前提條件,那就是,想拿這個錢的話,劉洋必須同意私了。
這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這女人是覺得裡面的夏蘭肯定不行了,這是在給肇事司機提前鋪路子呢。只要家屬不追究,就算撞死了人人家也能花錢錢擺平。
這個事情,別說劉洋不會同意私了,就是他想同意,他也沒這個權利。
在法律上,夏蘭和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要談這個問題的話,那也只能是夏景天老兩口來談。至於他們老兩口子會怎麼看這個問題,劉洋可就不知道了。
「你說的這些話真臭,簡直臭不可聞……」劉洋沒有談條件的權利,但他罵人的權力還是有的。但這一次,劉洋就算是罵人也顯得有點無精打采的,看上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度。
那女人眼中冷厲的神情一閃而沒,沉聲道:「年輕人,你可要考慮好了。我來找你,可不是怕你不私了。別到最後鬧個雞飛蛋打,什麼都落不到……」
這個話,可就有點惡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