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靜這個話,怎麼聽怎麼透著一股濃濃的嬌嗔意味。楊琪琪是過來人,怎麼能聽不出來趙靜靜是真生某個人的氣,還是撒嬌賣萌呢?
聽這個話,楊琪琪肚子裡面就忍不住的一鼓一鼓的往外冒酸水兒,心知劉洋肯定不知道怎麼招惹了人家小姑娘。這傢伙倒是有本事,這麼快就把人家小女孩的心給俘虜了!
兩個人回到房間裡面,站在窗前,就能夠看到一輛輛車子慌慌張張的從樓下過來,停到前面的樓門口,裝上被兩個人夾裹著的一個又一個泗河縣的幹部之後,又汲汲皇皇的開了出去。
到了這個時候,不用說楊琪琪那種長期混在官場中的人精,就算趙靜靜也能夠看得出來出事了。
看著看著,趙靜靜突然就扭轉頭,問和她並肩而立的楊琪琪:「楊姐,你說劉洋那傢伙不會也被抓起來了吧?」
剛才就著下面樓門口的路燈,楊琪琪也是極力的瞪大了眼睛。雖然沒有發現劉洋的樣子,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楊琪琪心中卻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的。
這個時候聽到趙靜靜問自己,她頓時楞了一下,然後才搖了搖好頭說道:「他?就算他想,只怕也沒這個資格呢。」
說著,楊琪琪也不由為剛才自己的不安感到好笑。心說這還真的是關心則亂啊。劉洋才剛當了三天半的秘書,這種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自己為什麼就想著他,心裡感覺到這麼亂呢?實在是不應該啊!
她這麼一說,趙靜靜倒是安心了,嘻嘻的笑了笑,想想劉洋要是這麼被人夾著胳膊送上車,那一定也很好玩的。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怎麼地就想起了今天早上,劉洋被自己一巴掌打醒之後,那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的臉色猛然就變紅了。
整整一個晚上,劉洋也沒有露面,到了第二天的時候,就連楊琪琪也不見了人影。趙靜靜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實在是無聊,就出門想到院子裡去轉轉。
剛下了樓拐過樓梯口,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子,抱著一摞文件急匆匆的走過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事情,低著頭根本就沒有看路,一頭撞在了躲閃不及的趙靜靜身上。
那女孩子抱著的文件撒了一地,趙靜靜也被她撞得倒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幹嗎啊你?怎麼走路的?」趙靜靜心裡正憋著一肚皮的火呢,這個時候被人撞了,自然是說的話都帶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兒。
「對不起…對不起……」那女孩子蹲在地上撿拾著散落的文件,嘴裡不住的道歉。
「對不起有什麼用啊?把我……這裡都撞疼了……」趙靜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了摸左胸。
正在這時候,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蹬蹬蹬的從樓上跑下來,看到蹲在地上的那女孩子,連聲催問道:「夏蘭,你幹什麼呢?那幾份文件張市長還急著要呢……」
「哦……馬上就好……」夏蘭一邊撿著文件,看到那小青年急匆匆的往外走,就在後面問道:「劉毅,你慌慌張張的,這是幹什麼去?」
劉毅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去泗河縣政府,劉洋過去的時候,忘記把張市長那部工作電話放下了,這會兒找張市長的電話都快把手機打爆了,他那邊也忙得很,還要再把電話打過來,根本就忙不過來,張市長讓我去一趟,把那部電話拿過來……」
「你等等……哎,說你呢…你要去找劉洋是吧?我和你一起去……」趙靜靜終於聽到劉洋的消息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再喊胸口疼,追在劉毅後面就跑了出去。
夏蘭扭著頭,看著趙靜靜跑出去的背影,不由就歎了一口氣:這就是昨天跟著他回來的那個女孩子?人長的是夠漂亮地,不過,就是太凶了一點兒吧?……
泗河縣政府雖然看著沒啥變化,一些努力保持平靜的人進進出出顯得比平時還忙碌。大昨天一晚上到今天半個上午帶給他們的震動,實際上已經讓這些人心裡炸了鍋。
縣委書.記和縣長雙雙被停職,縣委副書.記和常務副縣長同時被紀委請了去,不是常委的副縣長也一下子少了三個,包括公安局局長陳翰翔在內的六個重要位置的局長同時被雙規,泗河縣已經形成了權利的真空,泗河人事的大變動馬上就要開始了,沒被抓進去的人,誰心裡不想再進一步?
所以,一聽到市委指派在泗河縣臨時負責的趙秘書長和辦公室劉副主任召集全縣副科以及上的幹部開會,大部分人全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比規定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縣政府的大會議室。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一聽到縣裡召集開會,頓時嚇得腿肚子轉筋,躲回家裡裝病不敢出來了。
聽說昨天陳副書.記就是在會議室裡被拿下的,誰知道今天這個會是不是還要接著繼續拿人?畢竟沒被點到名字讓主動去紀委紀委自首,這個時候跑了又實在是捨不得屁股底下那個位置。
可躺在家裡也實在是如坐針氈,那種火燒火燎的熬煎,簡直比暈車的滋味還難受。
就算是自覺身上沒什麼問題,不怕被紀委在會場請去喝茶的那一部分人中間,也有很多的人心懷焦慮。
泗河縣突然之間風雲變幻,縣委書.記、縣長、副書.記、常務副縣長,這些重要職位全都被空了出來,自覺著夠資格再進一步的人,自然心裡面會盤算著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坐上那個想坐的位置。
吳成剛就是這麼一位典型的代表。
他現在是常委副縣長,原本縣委書.記這個職位,他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但現在不一樣了,排在他前面的幾個人都停職的停職,進去的進去了,橫著比較,豎著考量,他覺得這個位置現在都應該是他的。
就算市裡面下派一個一把手,可泗河縣縣長這個位置總是跑不了的吧?
自己平時在夾縫裡面求生存,一直過得小心翼翼,連放屁的時候都細聲細氣的不敢高聲兒。當別人都趾高氣昂在泗河縣這潭水池裡面混的風聲水起的時候,自己從來都是遛著坑遍的游魚。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這一次才獨善其身,也不怕被任何人牽連進去。
只不過,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他能夠坐上常委副縣長的寶座,完全是因為劉廣平和孫清美以及陳德清等人政治鬥爭傾輒平衡下的產物,屬於那種寡婦睡覺上面沒人地類型。要想坐上泗河一把手的位置,這個難度還是挺大的。
看看走在自己身前身後的那些人,一個個腳步匆匆,一臉肅穆的樣子,看到他還像以前一樣,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打招呼。
吳成剛不由得就搖了搖頭,心說你們忙亂什麼啊?再怎麼著,書.記、縣長的位置還輪不到你們坐吧?
哼!!……
但要說起來,現在劉洋可能是兩套班子裡最為繁忙的人了。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跟著張市長來泗河檢查水患的情況,就因為陰差陽錯之下被孫清美弄到桃源會館喝了一碗酒,居然就把泗河縣鬧了一個人仰馬翻。
先是趙國棟派兵踏平了桃源會館,然後市委市政府又把劉廣平和孫清美兩個人掛了起來,再接著就是苗崢嶸大殺四方,帶著人抓了泗河縣一大批的幹部。
可最讓人鬱悶的是,自己先是稀里糊塗的中招,到現在還弄不清楚自己和趙靜靜之間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而。現在自己又被牽連進來,無緣無故的替孫清美那娘們兒擦屁股。一個縣長真有這麼忙嗎?怎麼自從自己進了縣政府大樓之後,進進出出的人就好像一直沒斷過遛兒。
安置災民,重修大堤這種事情你們拿過來說說還可以理解,可給張家發放二百元的貧困救濟款,給李家二丫頭提供500元的助學補助這種事情,你們民政局也拿過來嘮叨半天,這個時候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但看著民政局局長杜進才那滿臉嚴肅的樣子,好像他說的這些都是迫不及待、必須馬上就辦的天大要事,劉洋還一點都不能著急,耐著性子聽著,臉色似水一般的平靜。
好不容易把他打發出去,劉洋正打算關上門,在辦公室裡稍稍的躺一下,然後過去會議室那邊參加會議。哪知道這個時候房門又被人敲響,還是那種你不過去開門,門外那人就可能把門敲破的那種感覺。
「誰啊這是?別敲了……」劉洋從沙發上翻身爬起來,很不情願的走過去打開了房門。門外,孫清美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沉著一張秀美的臉,嘴角彎彎,帶著一抹淡淡的冷笑。冷冰冰的眼神看著劉洋,陰陽怪氣的說道:「劉主任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官威啊?」
劉洋神情一鄂,看著她問道:「孫縣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敢當,現在泗河縣是你當家,我已經不是縣長了……」孫清美一邊說著,一邊側著身子從劉洋的身邊擠進去,轉回頭看著他冷笑道:「怎麼?不請我坐坐?還是覺得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在你面前坐下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