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逍和蘭陵踏出洛陽的一家小酒店,夜已更深,湛湛夜空中繁星點點,細細絮絮的雪沫兒緩緩飄落下來,讓他因為喝了酒而顯得微微脹熱的面孔十分清爽.
蕭逍神情綽約,挽起蘭陵的手在城中緩緩地遊蕩,兩個人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是相挽的手掌,傳到人心裡的卻是另一種更加觸動心弦的感覺.
城牆垛口上,蕭逍抓起一捧積雪,團成了一個雪球,使足了力氣,狠狠揚向城外茫茫夜色之中.蘭陵抿嘴一笑,攬著他道:「皇帝哥哥,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
「想起那天蘇庭林和楊素的模樣我就高興的想大笑一場.」蕭逍說著又團起一個雪球.
「皇帝晚上不回宮,在這裡團雪球,你還真是第一個.」蘭陵一邊說一邊可人的一笑.
「曾經以為皇帝最好當的,現在才發覺皇帝這個活還真不是人幹的.」蕭逍吐了吐舌頭,蘭陵拍了他一把笑道:「你又胡說起來了.」
「好了,別把我的寶貝凍著,我們回宮吧.」蕭逍牽起她的手,兩人緩緩向宮門走來.
雪下的越發大了,遮天蔽日的鵝毛大雪給整個洛陽都裹上了一身戎裝.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廂房裡,三個人席地而坐,中間放著一個碳盆,碳火燒的通紅,熱氣佈滿四周.
「我們都太小看皇帝了,這些天內線來報我說他日日批改奏章到深夜才就寢.」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不用說,正是左都御史宇文述.
「皇帝前些日子的一個下馬威就充分證明了他已經對我和國公兩個人起了戒心,看來遲早就要對我們下手了.」這次說話的是吏部尚書蘇庭林.
「哼,要沒有老夫,他也能做得這皇帝麼!」如果剛猛有力的聲音,不用說就知道是楊素.
「自古擁立新君之重臣只有兩個下場,一是廢主自立,一是滿門抄斬,國公難道不知道麼?」宇文述這話一出,楊素倒吸了口涼氣,緩緩道:「楊廣既然對老夫已有了戒心,若是貿然行動,恐非萬全之策.」
宇文述冷笑了二聲道:「楊廣實在愚不可及,如果他真有剿除國公之能,那日又何必要打草驚蛇?他看起來是要給國公兩人一個下馬威,其實也是把自己的弱處暴露了出來.現在京城各處人馬皆歸國公統制,他楊廣所領不過是秦瓊和高德弘那兩支御林軍,人數不過千人,有何懼哉!」
「不過他畢竟是皇帝,貿然引兵入宮恐非萬全之策.」蘇庭林的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皇帝可不是想換就能換了的,而且要換他的人還是個外人,那就更危險了.
楊素雖然也姓楊,但他不是皇族宗親,之所以姓楊,那是楊堅看他戰功卓著御賜的.宇文述看兩人還有疑慮,眼前閃過一絲隱晦的光芒,低聲道:「我們可以將皇帝引出京城,然後關閉四門,宣佈其殺父弒兄及其**的罪狀,然後廢之.如果大臣中誰有不服,國公自可斬首立威.」
「好是好,可該怎麼把他引出去?」楊素問完,宇文述冷笑一聲,將計劃一一道出.
下了一場雪,氣溫驟降.蕭逍坐在南書房正批閱奏章,忽人報宇文述求見,蕭逍忙令請入.宇文述見了蕭逍先施一禮,蕭逍忙另他起來笑問道:「數日不見你了,今日怎麼想起朕來了?」
宇文述笑了笑道:「臣這幾日忙與事務,故此沒來向陛下請安.今日聽聞北郊獵場新入青狼數十匹,特來請陛下往狩.」
「噢?雪天狩獵,有意思,有意思.」蕭逍喜出望外,走下殿來抓著宇文述的手道:「愛卿還想著朕呢,真是的,哈哈.」
「陛下數日來勞於國事,臣實在於心不忍,故此安排個小完應給陛下散心.」宇文述必恭必敬,一點做作的樣子都沒有.
「好好,就沖愛卿這句話,我也得給這個面子不是?」兩下相顧一笑,從南書房出來.
北郊圍場位於洛陽北部,東西長約150里,南北長約100里.這裡氣候宜人,水草豐美,森林茂密,野獸繁多,是一個天然的動物、植物園.冬季到來,到處是雪,漫坡戎光,呈一派塞外草原風光.
林海為飛禽走獸提供了棲身之所,野生植物也得從中繁衍生長,這裡有獐、狍、鹿、狼、野豬、黃羊、狐、貉等十幾種名貴的禽鳥,也在這裡棲身.這裡野生資源豐富.金蓮花不僅是觀賞花卉,而且可以入藥.野生蘑菇有十幾種,用它來煨湯、炒菜、燉煮,另有風味.蕨菜,是有名的山珍,當地人稱為壽菜,饋贈親友,不失為上乘禮品.汩汩流淌的清溪,盛產著名的細鱗魚.
蕭逍只帶著蘭陵,朱貴兒,薛治兒三女並宇文述,秦瓊,高德弘等五百御林軍,幾人玩的興起,很快就各自散開.
前方是片林中曠地,周圍桃花芬芳,風兒輕拂,花瓣如雨,紛紛揚揚.蕭逍和蘭陵提著弓箭在追著一頭梅花鹿,後面跟著秦瓊等一甘人,宇文述卻已不知了去向.
「皇上.」蕭逍一箭射去,沒有射中,還想再發一箭,卻被蘭陵止住了.
「怎麼了?」蕭逍奇怪的看著蘭陵.
「它好可憐,就放了它吧.」蘭陵幽幽怨怨的說著.
「好.」蕭逍笑著將箭一收,這時秦瓊匹馬上來低聲道:「皇上,宇文大人不知那裡去了.」
「噢?許是走散了,四處找找吧.」蕭逍絲毫沒在意,這時從雪地裡竄出一隻野豬來,奔著前方的樹林跑了過去.
「快追!」蕭逍提起弓打馬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