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樓從混寶的脊背上跳了起來,發現混寶的眼睛無力地眨動著,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虛弱,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混寶,你怎麼樣?」芷樓緊張地問著。
「主人,我很冷……」混寶瑟瑟發抖,怎麼下了這麼大的雪。
是啊,不但混寶冷,芷樓也覺得很冷,宇宙一戰,那麼多的敵人都化作了飛雪殘片,這裡要持續一段時間的寒冷了。
「混寶,主人馬上帶你到一個暖和的地方。」芷樓俯身輕撫著混寶的面頰,他已經痛得快沒知覺,沒有什麼回應了。
大雪之中,魏小軍帶著一些曠工跑了過來,他們發現混寶受傷嚴重,二話沒說,幾個人聯合起來,七手八腳地將混寶抬起進入了房間。
鳳芷樓給混寶吃了一些補充氣血的丹藥,又輸給了他一些真氣,混寶的狀況才好了許多,他沉沉地睡了過去,混寶的傷情雖然不至於丟掉性命,可想好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混寶睡了,鳳芷樓再次走出了房間,抬頭看著天空,天空是陰鬱的,遍佈著黑雲,雲扭曲拉深,不斷地變化著形狀,低沉得好像直接壓在了人的頭上,大雪還在下著,地面已經厚厚的一層了。
「這雪要下到什麼時候?」有人低聲問了一句。
「等一場決戰結束之後……」
鳳芷樓輕聲地說著,那人很是奇怪,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今天沒有機甲人到這裡來,也沒有黑衣人逼迫他們開礦,魏小軍將糧食的倉庫打開了,大家現在不用挨餓了,可事情好像沒有結束,因為大雪還在繼續著。
所有人都回房間躲避這場大雪去了,只有芷樓一個人站在那裡,抬著頭一直凝望著天空,雖然雷聲,翻滾的雲,她什麼都看不到,那種茫然和絕望一直揪著她的心。
「殤,快點回來。」
芷樓低聲默念著,雪花兒不斷地飄落在她的身上,可能是太冷了,沒有一片融化下來,在她的肩頭,髮絲上擠壓了厚厚的一層,她好像一個雪人一樣站在那裡。
「芷樓,回去吧。」魏太太走了出來,扑打掉了芷樓身上的積雪,勸說她,讓她趕緊回去,這天兒一會兒更冷了。
「我丈夫還沒回來。」芷樓仍舊站在原地,失神地說。
「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走吧,跟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兒咱再出來等。」
在魏太太的拉扯下,芷樓跟著她回了房間,這一夜雖然躺在床上,可耳朵卻傾聽著外面的動靜,偶爾一聲轟鳴,她便會爬起來跑到狹小的窗口,天還是昏暗的,地面的積雪亮晶晶的,沒有一個人影。
可芷樓知道,在浩瀚的宇宙之中,那張殊死的拚搏還在繼續著。
芷樓可以想像殤的疲憊,心隱隱作痛。
第二天,雪還在下,可仍舊沒有機甲人和黑衣人闖入這裡,曠工們終於放心了,知道自由再次屬於了他們,他們不畏寒冷,開始規劃自己的家園,他們利用能量礦的能源,讓已經廢棄的工廠運轉起來,投入生產,將已經倒塌的建築,完全剷除,重新蓋起樓房,商場,一些曠工還在規劃周邊的農田。
他們的生活看起來真是要步入正規了,可殤還是沒有回來了。
這樣的大雪一直下了七天七夜,才停止下來,可天還是陰雨的,氣溫雖然有所回升,積雪還沒有融化。
混寶已經好了許多,卻仍舊不適合負重向上飛行,芷樓急得團團轉,為何七天七夜了,他還沒有回來。
接近黃昏的時候,突然天空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之聲,竟然血點飛濺下來,噴射在白皚皚的積雪上,形成了一片片的血紅。
「殤!」
芷樓從房間裡飛奔了出來,抬頭看著天空,一直陰鬱的天空竟然放晴了,可仍舊有血點噴灑下來,只是越來越少。
芷樓站在地面上,大聲地呼喚著楚墨殤的名字,他怎麼樣了,這血是他的嗎?他受傷了還是出了什麼其他事情,已經快第八天了,她的心都快碎了。
轟隆隆!
天空中傳來了一陣陣響聲,一道金光閃過,將黃昏的天空照耀得一片通明,熊熊烈焰與熾烈的光芒向著大地席捲而來去,光芒解除地面的一刻,突然發出萬丈血光,將整片天空都染紅了。
「那是什麼,有什麼東西掉落了下來。」老魏指著遠方喊了一聲,他說他好像看到一樣東西掉落在了遠處,距離這裡大約百餘里之遙。
那會是什麼?
鳳芷樓好像只看到了一道金光墜落下來,難道是殤?她顧不得那麼多了,提氣飛奔,身如閃電,轉眼功夫,紅色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邊。
芷樓一邊飛奔一邊擔憂著,是他嗎?如果是他,為何會這樣掉落下來?
「殤,你會沒事兒的,我來了,你的芷樓來了。」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好像看到了什麼,是漸漸縮小的金光,剛開始好像一團赤金的火焰,現在漸漸熄滅了,最後歸位一個白點。
「殤!」
鳳芷樓尖聲大喊了出來,加快了速度。
距離越來越近,視線也越來越清晰,她看清了,是殤,他站在那裡,凝望著飛奔而來的鳳芷樓,一身帝王鎧,一臉的淡然,而他的手裡拿著一條龍筋,長長的,好像一直拖曳到了天邊,由宇宙拉扯下來。
驀然的,殤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贏了,這場殊死的搏鬥,龍與龍的較量,他贏了。
鳳芷樓停住了腳步,突然摀住了嘴巴,難以遏制奔流而出的淚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殤就這樣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
「怎麼?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自己的相公了?」殤扔掉了龍筋,伸開了雙臂,瞇著一雙炯子,看著鳳芷樓。
鳳芷樓嗚咽了一聲,抹了一把鼻子,直接撲了上去,撲進了殤的懷中,殤的雙臂合攏,將她嬌小的身軀牢牢抱緊。
漫天還充盈著金燦燦的光,洋洋灑灑,漂流虛幻,就是在這種如夢的幻境之中,有兩個緊緊相擁的人。
他親吻著她的髮絲,她的臉頰,憂慮和不安在此刻都蕩然無存,消失在九霄雲外……
他和她的身體重疊猶如一人,覆蓋了一層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