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芷樓慢慢俯身下來,小心地抓住了楚墨殤的手臂,低聲說。
「我們已經走到了今天,你還有什麼話不能和我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救龍父和長老的時候,是不是受傷了?怎麼會是這樣重的傷?」
楚墨殤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似乎更加疲憊了,眼中的神光也暗淡了許多,他本以為可以多隱瞞幾天,看來這並不容易。
「涅容止關押龍父和長老的地方,在生命泉下,他心思縝密,奸詐無恥,竟然早就設計好了機關,如果有人營救,就會釋放毒氣將龍父和長老們全部毒死。」
「毒,毒死?」
鳳芷樓聽了這句話,手一抖,一絲擔憂衝進了心頭,難道楚墨殤中毒了嗎?不,不會的。
他曾經被涅容止陷害過一次,莫非這次又著了那傢伙的道兒。
可想想,楚墨殤是什麼人,絕對不是一個不吃一塹長一智的男人,涅容止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陷害楚墨殤第二次。
現在龍父和長老們不是已經安全救出來了嗎?楚墨殤為什麼要這麼說,涅容止的機關又是怎麼破壞掉的?
「飛淵找到入口強行破入,觸動了機關,毒氣迅速蔓延,為了救龍父和長老……我只能將所有毒氣吸入體內……原本可以用龍珠控制毒氣的走向,可無法找到解藥,龍珠控制的時間也有限……」
楚墨殤說完,一口暗血從口中噴了出來,剛才運用真氣給芷樓,將龍珠啟動,毒性開始蔓延了。
「你說什麼?你吸了毒氣,你瘋了嗎?」
鳳芷樓嚇得面色蒼白,她慌亂地擦拭著楚墨殤的嘴角,那血的顏色烏黑如墨,其中透著淡淡的綠色,沾染在手指上,手指的肌膚都變了顏色,這是一種芷樓所不熟悉的毒,是什麼,可以改變人的血液。
看來涅容止這次是破釜沉舟,不能守住聖地,就要將營救者和關押的人一起毒死,好一個陰險毒辣的傢伙。
「這是什麼毒?」鳳芷樓尖聲地喊了出來,她有些慌亂了。
「這是一種遺跡金蟾蠱,已經消失很多年了,想不到涅容止竟然得到了,對不起,芷樓,我不能讓龍父和長老……」
楚墨殤的神色黯然,這毒氣隱含的是克制龍族的劇毒,涅容止之所以這麼做,大概已經猜到楚墨殤沒有死,會捲土重來,想一朝將楚墨殤置於死地。
「我知道,我知道……」
鳳芷樓的鼻子一酸,知道龍父、長老已經聖地對楚墨殤的重要性,可是他對鳳七小姐何嘗不是最重要的,他怎麼可以這麼為了別人,輕視自己的生命。
「這種毒,解藥十分稀少,恐怕解不了,我想將龍珠都給你,這樣可以增強的功力,然後你帶兒子,龍父他們返回聖地!」
楚墨殤伸手將芷樓樓了過去,緊緊擁在懷中,柔聲地安慰著她。
「其實聖地根本沒有長生不老一說,所謂的長生,只是壽命的一個極限而已,芷樓,龍也會死的。」
「不,不,我不要你說,你不會死的!」
鳳芷樓一把摀住了楚墨殤的嘴,天下沒有解不了毒的,解藥一定在涅容止的手中,想取回解藥,就必須抓到涅容止
「我要回到聖地去拿解藥!」鳳芷樓冷聲地說。
「你不能回去!」
楚墨殤的濃眉凜然地豎了起來,他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鳳芷樓去求涅容止,真武聖女返回聖地,涅容止一定會大做文章。
「我才不管,我不要你死!」
鳳芷樓的眼眸裡都是淚水,厲聲地反駁著楚墨殤,他都知道什麼,他的一生,都是聖地,正義,無盡的責任,還有那些子民,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樣東西叫做自私嗎?
沒有自私的人,確實是一個完美的人,可就是這種完美,刺痛了鳳芷樓的心。
「你聽話……我暫時還死不了。」
楚墨殤畢竟功力雄厚,加上龍珠的力量在抗衡,若是一般只有兩三顆龍珠的龍子,當場就斃命了。
「可你一旦將龍珠給我,就是……」
鳳芷樓下面的話說不出來了,眸中顯出了驚恐。
雖然早晚要死,可龍珠可以幫助楚墨殤支撐一段生命時間,若他現在將龍珠吐出,無疑是成全鳳芷樓,早早結束自己的生命,
芷樓是不會要那些龍珠的,就算這個世界都毀滅了,她也不會拿走楚墨殤一顆龍珠,龍珠屬於龍帝,不屬於龍後。
「我想……我也怕死,因為我那麼捨不得你。」
楚墨殤將芷樓摟住,讓她依偎在他的肩頭,眼望著西方那片祥雲,祥雲的後面就是聖地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希望活著再回到那片土地上。
「這種毒很難除掉,涅容止手裡到底有沒有解藥,也是個未知數,所以……你一定要學會獨立、堅強,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站在聖地的土地上,讓天行成為強者。」
多麼悲傷的一句話,聽起來就好像是他的遺言,芷樓的淚水大顆地流淌了下來。
「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她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楚墨殤的衣襟,她堅信,這個世界總是一物降一物,有毒,就有解,只是得到這個解,還需要時間,楚墨殤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太陽漸漸西斜,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中等來了片刻的休息,可這種安靜預示更大災難的來臨,每個人都會抬頭看著頭上的防禦網,提醒自己這是非常時期。
夕陽斜照的山崗,鳳芷樓靜靜地坐在那裡,抬眸望著被夕陽餘暉映紅的雲朵,那一絲絲一縷縷,好像撕裂的紅色綢帶,美中有著無盡的傷感。
芷樓垂眸下來,看著枕在自己腿上沉睡的男人,他疲憊得好像孩子,均勻的呼吸聲不能掩飾他身體的痛苦,他的大手仍舊握著軒轅赤霄劍,只要有一絲異動,他就會一躍而起。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殤。」
芷樓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大手,他握著劍柄的力量才慢慢地鬆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