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司徒靜晨練結束,正準備去林中逛一圈,聽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她頭也沒回,微笑問道:「阿若,你怎麼出來了?」
「我出來走走。」杜若也剛鍛煉結束,她現在說是在閉關,其實也就是不見外客而已,每天早上都會來山上鍛煉一個時辰,偶爾還會下山一趟,「阿靜姐姐,你明天就要離開了嗎?」杜若昨天聽師兄說過,司徒靜想在明天就送母親會自己外家。
「是的,父親已經隕落,老讓母親在這裡睹物思人也不是法子,趁著現在先把母親送回我外家,讓她恢復些心情後,繼續修煉。」司徒靜道,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但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容。
「阿靜姐姐,這是我這幾天煉製的藥劑,有養神靜心的功效,伯母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每天喝一罐。」杜若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司徒靜,只能將自己這幾天煉製的藥劑遞給司徒靜。
「阿若,你真是有心了。」司徒靜感激的接過杜若遞來的藥劑,「等我送母親回外家後,我想去小千界一趟。」
「咦?師姐不準備回門派了嗎?」杜若問,她一直以為司徒靜送走母親後,會回雲霧宗。
「暫時不回了。」司徒靜搖了搖頭,「這次突破給我感悟很大,我這幾年花在門派紛爭上的時間太多!都耽擱了我的修煉。我想去小千界專心修煉,順便體驗下不同的生活,或許能有頓悟。」
修行乃是逆天之事,她原以為自己只要心存鬥志,就定能一帆風順,可誰知道修行越往後走,越是艱難。從古至今三皇五帝,那個不是歷盡艱難險阻、積了感動上蒼的大功德,方能成聖的?一帆風順的修煉肯定是無法讓她繼續突破的,所以她試試看不同的生活方式。
杜若想起前幾天師父同她說的話,「阿靜姐,你不怕跟凡人相處過多,結緣種下因果嗎?」
「種因果?」司徒靜笑了笑,「這話是林真人同你說的?」
「是。」
「那是林真人見你年紀小,怕你道心不穩,萬一遇到動情之事,過於大喜大悲,影響修為就得不償失了,故才對你有這麼一說,不讓你多跟外人接觸的。」司徒靜啞然失笑,「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也是被父親關在山上不許下山和凡人接觸,直到到了築基六層後,才許我獨自出去歷練,再說凡人到了我這把年紀,骨灰都快化成灰了?自然沒什麼太大的顧忌。」
「原來是這樣……」杜若無語。
司徒靜想了想道:「你若是真想歷練,等我去了小千界後,你可以來找我。」她對這個聰慧體貼的小師妹印象一向很好,而且有她在,就不愁沒有靈丹妙藥。
「好!」杜若爽快的應了,「對了,阿靜姐姐,師兄怎麼辦?」
「隨便他怎麼辦。」司徒靜率性道,「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事,總不能相互耽擱了對方,男女之情乃人倫常事,但總不能為了這點小情小愛耽擱修行之事。」
司徒靜果然是自己心目中的最強悍最受她敬佩的女性,哪怕先前遇到了父親被殺的慘事,哪怕師兄就在她身邊,她也從沒想過依靠別人來報仇,而是一心想要自己變強!
司徒靜見杜若滿臉羨慕,心知她的想法,開口道:「阿若,每人個性不同,修行之路也不同,一切隨性而為便是,不必強求!你性子敦厚溫厚、乖巧貼心,我聽說,你這幾年不僅幫著你以前那個鎮開了學堂、藥鋪,甚至還教授修行資質的孩子,吐納的基本功法。這些也就是算了,你甚至還把每年自己靈田里出產的靈植換成靈石,專供鎮上的孩子修煉學習之用,這些若不是真用了心思,也做不出來的。如我就算想過為了積德而教化眾人,也不會想過他們後世之事。」
杜若原本沒覺得自己辦學堂有這麼偉大,前世她也一直捐助希望工程,這裡辦個學堂花費原本沒前世大,她也支付得起,但被司徒靜這麼一說,自己好像幹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我也沒做什麼。」她支支吾吾的說道,「阿靜姐姐,我這幾天在想怎麼用靈珠把杜荀草種出來,你若是不嫌麻煩的話,等送完伯母,再回雲霧宗一趟,到時候我或許能把方子寫給你。」師父要求的杜荀草她已經種出來了,但都是用了草木年華的,自然生長的杜荀草,還在試驗田中慢慢長著呢,試驗田是完全按照區吳界那條件來的,連土都是她從區吳界挖來的。
「若你真能成功,那也是大功德一件。」司徒靜拱手道:「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好。」杜若一口答應。
兩人說話間下了山,杜若正想回自己密室閉關,就聽到一聲叫喚,「阿若。」
杜若偏頭,就見祁陽含笑站在遠處同她打招呼,司徒靜朝她微微點頭,密語了一些,「若是不喜歡不用勉強。」就先離開了。
杜若也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祁師兄。」
「阿若,聽說你這幾天都在閉關,現在出來了嗎?」祁陽身形一晃,就到了杜若面前。
「也不是,我今天出來有點事,一會就要回去了,祁師兄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杜若又不是真的十歲少女,祁陽對她的表現,她早就心知肚明。她不排斥祁陽,但對他也真沒那種男女感情,或許他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畢竟兩人認識時間也不長。
再說修者生命漫長,她這個年紀在前世談戀愛都算早了,更不要說是這裡了。但這裡女修大多成親都很早,一旦超過百歲的女修,就很少有成親的了。就比如司徒師姐,要不是師兄實在優秀,不然她也不會答應同師兄雙休。
面前的少女濃如蝶翼的睫毛眨了眨,微微仰起了白皙臉龐,一雙清澈見底的大眼坦然的望著他,眼底沒有絲毫情愫……祁陽微微苦笑,「沒什麼事,我只是想問你什麼時候有空,能幫我煉製一顆築基丹嗎?我有天露草。」前天師父提親,林師伯當時雖沒明著拒絕,但他也知道走長輩的路是沒希望了……他現在只希望林師伯雖不同意他現在的提親,但也不要不許他接近阿若,他或許可以徐徐圖之,畢竟阿若現在身邊,除了長輩和師兄外,並無其他男人。
「師兄要幾粒築基丹?」杜若問。
「三粒。」祁陽答道。
「師兄,我正好前幾天煉製過一批築基丹,是用百年的天露草煉製的,你看看是否合意?」杜若將一隻瓷瓶遞給了祁陽。
祁陽接過那瓷瓶,微微笑道:「杜師妹現在都是丹房的管事了,你煉製的丹藥,我自然放心。」
杜若一笑,「師兄過獎了,那不過只是師門抬舉我而已,不然我怎麼可能同那些前輩在一起呢?」
「師妹,掌門繼位大典你可要參加?」祁陽問。
「掌門繼位大典,我當然要去的。」
「那你參加門派弟子比試嘛?」祁陽問,打從心裡他不希望杜若參加。
「一定要參加嗎?」杜若問,她對那種出風頭的事不是很感興趣。
「那倒也不是,不過這次門派比試得獎的弟子,可以直接參加三年後的『點將台』,不能通過處試了。」祁陽說道。
祁陽說的群英會,杜若以前略有耳聞,據說是崑崙、紫薇、太清、蜀山、青丘、瑤池六大門派聯合舉辦的比試大會,任何修士都能參加,而且獎品非常豐厚。據說很多年輕有為的修士,都是從這次大會漸漸在修真界嶄露頭角的!比如她的師兄蕭瑀,就在那一屆點將台築基期修士中排名第七!這是雲霧宗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聽劉師伯說,當年師兄凱旋歸來的時候,雲霧宗幾乎興奮的翻天了!只可惜當時她好像還沒出生呢,無緣得見當時的盛況……
「杜師妹?」祁陽遲疑的問道,「你去嗎?」
「去。」杜若也想去見識下點將台,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師兄能得獎,她也想得獎!
「那我先走了。」祁陽將一隻精巧的木盒放到杜若手裡,「這是築基丹的報酬,我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咦?」她答應了什麼?杜若有些傻眼,在努力回想了下,好像是祁陽帶她去那個地方採藥草?她眼睜睜的望著祁陽瀟灑離去的身影,嘴巴動了動,終於沒叫住他,算了,能讓祁陽如此獻寶的靈草,想來不是凡物?去見識下也是好的。杜若等回到房裡後,才發現木盒裡居然全是有關藥劑方面的古籍,有些是她看過的,有些是她想要沒得到的,杜若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想不到祁陽那麼細心,知道她喜歡什麼,話說她還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追求的滋味呢!
「阿若,你在看什麼?」蕭瑀本來進來是問她關於融靈劑的事,杜若房門沒關,蕭瑀見她對著一個木盒微笑,不禁奇怪的問。
「沒什麼。」杜若坦然自若的站了起來,「師兄,你找我有事?」
「這是——祁陽給你的?」不怪蕭瑀卦,實在是這只木盒太眼熟了,這幾天祁陽一直托他把這個盒子給阿若送來,都被他拒絕了!在蕭瑀看來,既然師父都否認了他們的婚事,他做這種無用功又有什麼用。
「是祁師兄給我的報酬,他用這個換了三粒築基丹。」杜若道。
蕭瑀見杜若滿臉純真,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這臭小子居然耍這手段!不過看阿若那模樣,就知道她還不懂這事,算了自己還是別多事了!「阿若,我聽說你煉製了一種藥劑,可以把草木的靈力溶於藥劑中,是嗎?」
杜若點頭道:「是融靈劑嗎?是的。」
「能給我看看嘛?」蕭瑀問。
「好啊,師兄你跟我來。」杜若起身將木盒合上,帶著蕭瑀去密室。
蕭瑀暗暗歎了一口氣,隨著小師妹越來越大,肯定狂蜂浪蝶更多,虧得這丫頭情竇未開,不然他跟師父有的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