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師偃一行人走了之後考義每天最喜歡幹的事情便是每天到小平台上師偃的小樹屋邊上的幾塊巨石上面坐坐.有時一天甚至上去看幾次。雖然在這裡因為視角的原因,只有竹排在一些特點的角度下才有可能看得到,根本不可能保證一定知道竹排回來了。但是考義就喜歡這麼做。
下雪之後族人都在山洞裡做活了,雖然裡邊光線不好,而且空氣也因為大量的火堆而變得更為混濁。只有考義每天堅持到這裡來坐坐。
師偃已經出去了二十四天了。但是依然沒有回來。考義也知道讓他這樣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青年領著一幫老弱瘦小卻要完成連石八與穆亥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有多以的異想天開。如果這個小隊全軍覆沒在皚皚的大雪當中,那麼雖然不會對部落形成致命的打擊。但是考義的內心相信會永遠的陷入自責的痛苦當中。
因為他實在太明白太雪天出去的危險了。
……
「巫,巫……」一個壯實的青年從山下一邊大叫一邊跑了過來。
這時山洞的洞口正圍著許多的漢子與青年。這些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焦急。除去為的那個身形消瘦的老人。只有這個人的混身雖然冷得不斷顫抖,但是依然直直的挺著他那削瘦的背。
而在他們的後面是一個很小的山洞口。如果在洞外根本看不出裡邊有多深。但是從這裡依然可以看到在洞裡在如此冷的時候居然沒有生火,甚至連其他的御寒的措施都沒有。洞裡都是一些驚慌失措的女人與孩子。她們許多都因為寒冷而互相的抱在一起,以對方的體溫來取暖。這些人的臉上寫著驚恐和絕望,她們的臉上蠟黃蠟黃的,許多人都是瘦弱不以。看得出她他有長時間沒有吃到東西了。飢餓、寒冷和絕望可能已經將這些人折磨得不**形了。
「來了,來了。」洞外一個與為的老人一樣年紀巨大的老者高興的對著身後的人大聲的叫道。這個老人有著強壯的身體和連邊的鬍子,樣子看起來倒是顯得非常的兇惡,只是他卻對身邊削瘦的老人無比尊敬。
「太好了,太好了。」一聽到了消息眾人都喜悅的互相告知。頓時剛才還顯得一個面有菜色神色呆滯的人們都興奮了許多。她們都開始互相的打聽著情況。由於沒有老人的話她們還不敢離開山洞。
老人的走到了洞外的小道的必經之路上。這時一個身體強壯的後生生龍活虎的從下面跑了上來。
「巫,巫。成了,成了。他們退了。退走了。」青年一邊跑一邊興奮的大聲的叫著。
「當真嗎,考義。」老人彷彿是怕自己耳鳴而沒有聽到一般,出言問道。
「當真。巫,計不會失敗。」後生一臉的興奮跑到了老人身邊大聲說著。彷彿那是他自己的計謀一樣的得意。
「那是。」後生說完,另一邊的老者馬上跟上誇獎著他身邊的老人,不過他剛說完便馬上眼著說道:「巫,下山。逃吧。」
「不。」老人停了下來。用手制止了他:「不。還不行。」
眾人一聽都急了。他們一個個都跟在老人的後面。這個老者聽到也是一急:「為何?巫,不逃,太古現。逃不了。」
「不。」老人轉過慢慢的踱步到山洞的邊上,人們看到他走了過來一個個都自然的退開,讓出道路給他走著。來到了山洞裡老人看了看這個山洞裡的所有老弱女人,還有孩子。不覺之間又感到擔子巨大。每一個決定都是這幾百人的生死。
看了好一會兒他又踱回了剛才的位置上:「不。太古尚不遙遠。逃會被追上。」
「巫,日頭再有幾個,下雪,下雪!」身邊的老人越了急了。
「下雪?」老人疑惑的轉身面向他問道。
老者沒有想到巫的動物會如此迅,反道嚇了他一跳,頓時大腦有些當機的他只能尷尬的點著頭:「對,下雪。」
「下雪,下雪?下雪!」巫又轉過來喃喃的自語著。
「下雪後走。」
「下雪後走?」所有人都驚呆了。如果真這樣,那就意味著這裡將會有一半人可能到不了新的山洞了。
「巫?為何?」後生不解的衝到了老人的身邊急切的問。
「下雪後走。」老人緊定的神態讓他知道他已經決定了。那是不容更改的決定,是巫的決定。
……
月光之下皚皚白雪閃現出讓人驚歎的美麗。冷艷的白色光芒讓整個夜晚變得不那麼黑暗。但是如果這樣的夜裡卻不能生火或是躲在屋子裡保暖的話,那這美麗就成為死神之美了。
樹頂上的後生明明已經困得不得了了,但是依然堅持在樹頂上觀察著遠處乾涸的小河谷。因為他明白雖然已經很累了。但是這樣的晚上卻是生死存亡的關鍵。如果能夠堅持住,那麼以後可能都不需要再擔心其他一直追殺他們的敵人了。
不過顯然他的希望很快的落空了。終於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一絲絲的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火的光芒。是人類打著火把的光芒。並且第一個光芒出現之後很快便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只是一小會兒遠處的光芒便成為一片,再也數不清楚是多少了。
後生痛苦的用手打在樹技上。然後翻身從樹上跳了下來。
「巫,巫。太古,太古。」後生痛苦的大叫了起來。於是整個樹林裡的人都一個個的聽到了他的聲音,他們驚恐的互相叫醒身邊的人、然後尋找著那個老人的方向看去。等持待著他的辦法或是命令。
「來了。」老人根本沒有睡著,只是坐在一片乾淨的地方休息。這時聽到了聲音便堅持著站了起來。但是他站起來之後卻一個趔趄差一點倒下。長時間在這種沒有食物又惡劣的環境下生活,背著整個部落在肩上使得他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了。
「來了。好多。好多火把。」
「哎……」老人歎了口氣。走到了後生的身邊突然一把扶住了他的雙肩。後生感到肩原本有力的雙手此時已經卻如同夏日的昆蟲一樣的無力。
「考義。我已經走不動了。」
「不,不。巫。我們……」
「考義!」後生突然感到肩上傳來一些壓力。那是老人在燃燒著他生命最後的力量。他的雙眼突然之間炯炯有神,如這月夜之下的一盞明燈一般的看著後生:「考義。你最強。帶著他們走。再不要回來,不要回來!你是族長。族長!帶著他們,快逃。」
「不,巫。」後生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珠一般配的從這個男人的臉上流了下來,落在雪地裡變成一個個小小的洞。
「不走,便走不了了。」老人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慢慢的帶著一幫與他一樣年紀或是年輕一點的中年一起走向的森林的邊緣。
「繩子纏上。」老人指揮著這些人開始將他們在斷糧之前便浸過脂肪的草繩掛到樹上。根本並與每一個人想與他告別的人一一的告別。
後生用力的將拳頭在雪地裡錘著,洩著他的痛苦。但是越來越近的火光已經容不得他再等待。
「走。」後生出了他做為一個族長之後的第一個命令。但是實際上真正能夠跟著他走的人並不多。幾天以來的飢餓已經讓他們的體力達到了枯竭。這些人即使跟上了他能走多遠也是未知數。但是依然有大多數人跟在了後生的後面,他們雖然不知道前路有什麼,但是卻知道那裡至少有希望。
於是這樣一隊衣冠不整、形銷骨立的小隊人便這樣從森林一直走進了後面的山谷裡。並從這裡一路繞開了所有能夠方便走路的地方。在他們的後面沖天的大火不久之後便燒了起來。這火之大,幾十公里之外都能夠看到。但是這火把成為了他們的精神支柱。幫助他們堅持著走出了山谷,走向了更遠的地方。
沒有食物,沒有御寒的皮草,除去大雪之外還是大雪。這一路之上無數的女人與老人都成為路上的英靈。他們絕大多數都沒有到達最後的目的地……
……
考義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用手抹去了那一滴混混濁的眼淚。
「考義,考義。」突然身邊傳來焦急的聲音。他慢慢的回過頭來,原來是從森林邊一跑過來的婁。只見他一路之上不斷的大叫著,但是考義的耳朵已經不像是年輕的時候那麼靈光了。所以有些聽不清楚了。
但是只見婁像是生了什麼事情一樣焦急的不斷大聲叫著,並氣喘吁吁的向著這邊跑來。
「出事了?」考義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他迅的站起身邊向著竹柵欄的邊上。
而部落裡現在也有一些在外面工作的人注意到了婁,他們好奇的向著婁的方向圍了過來。看到了外面的人一個人圍向了柵欄,於是洞裡的人也一個個好奇的伸出頭來在洞口看著。只見婁一邊奔跑一邊大聲的叫著。
「竹排,竹排……」婁的叫聲終於讓他聽了清楚。
「竹排。你說……」考義激動了,二十多天以來他都在擔心竹排,甚至感到有種整個部落都在那竹排身上的感覺。所以現在聽到了竹排的消息他整個人都不再管什麼形象了。像是孩子一樣的激動著,好奇著。
「竹排,回來了。」婁上氣不接下氣根本無法說出太多話,於是他接著考義便向著那幾塊巨石之上跑去。而所有部落裡的人都跟在他們的後面跟了過去。他們也知道那上面不但承載著幾個部落裡的人親人,還承載著他們的未來。
「回來了。你說回來了。竹排,師偃。」考義一邊跑一邊樂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問著。
「對,考義。竹排,師偃回來了。」終於他們站到了巨石之上,在婁的指引之下考義終於看到了那個還在河道裡慢慢的龜前進的大竹排。
「回來了,回來了……」考義烈開大嘴笑道。他卻沒有注意,那渾濁的淚水再一次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