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伊百合睡得很不安穩……
她一會夢到自己跟籐南川在一起的一幕幕,一會兒又夢到葉列娜憎惡嫉恨地站在自己面前,然後畫面一轉,開始變成了籐家長輩們的指指點點,危言聳聽……
「籐哥哥——」
一聲驚喊,伊百合從噩夢中清醒過來,額上全都是冷汗。舒榒駑襻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就像被人禁錮很久的呼吸再次回到她的體內似的,長長的卷髮柔順的披在她的身上,額前的劉海兒卻儼然已被汗水打濕。
自從那夜之後,她每晚都會做噩夢。
內心惶恐不安,彷彿能預示到將來會發生什麼,幾乎夜夜難安。
「百合,你做噩夢了嗎?」籐南川來到她的床頭,低沉的聲音中有著擔憂,伸手想要替她拭去額上的冷汗。
伊百合有意避開,「嗯,沒事!」
籐南川似乎察覺出她的異樣,深不見底的鳳眸瞇了瞇,緊鎖住她的臉頰:「真的沒事嗎?你最近好像經常做噩夢?」
「籐哥哥,我……我……」伊百合欲言又止。
她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難道要挑明了問他?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籐南川敏感地問道,他早已發覺伊百合這陣子的不對勁。
「沒、沒什麼,我能有什麼事?我只是太累了……」伊百合語無倫次。
「百合,要好好休息!」籐南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聲音溫柔,帶著濃濃的關心和愛意。
伊百合勉強的笑:「籐哥哥,你去睡吧,我沒事!」
籐南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回到了他的病床上。
剛毅的側臉,線條十分流暢,輪廓也極其地深邃。
他緊抿的薄唇,氤氳著玫瑰色的魅惑,淡漠深邃,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汪洋,孤寒冷傲。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
夜半時分,一切都安靜得很不真實,四周連個聲響都沒有,死一般寧靜。
伊百合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剛才一個噩夢醒來,到現在都沒有睏意。
此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半,這幾天下雨,總是天亮得特別晚。
伊百合下了床,將落地窗簾緩緩拉開後,月光如水般傾瀉下來。
她打開窗戶,站在窗台邊,夜風很是清涼,絲絲如水般鑽入了她的心中,伊百合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風輕輕揚起,揚起了她的卷髮,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目光深邃,眼神悠遠地看向遠處。
「在看什麼?」一聲低沉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帶著黎明前的寂冷,猛然間噴薄在伊百合的耳邊。
她微微瑟縮,腳步往後退了幾步,躲開了籐南川的懷抱。
這些天她總是若有似無的抗拒著他的觸碰。
即使他的懷抱一向很溫暖,但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她必須要克制自己。
這一幕,已然被籐南川收盡了眼底。
即使她的動作帶著無法逾越的疏離,但他只是不自覺皺了皺眉,嘴角緊抿卻又再次揚起,淡淡的溫暖笑容走近幾步,逼得她退無可退。
伊百合的心不安的跳動了起來。
他在靠近。
肆意地靠近。
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來了,從病床上下來來到她身邊,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背後的床上注視了她多久?
伊百合手握成拳,背抵在身後冰冷的硬牆上,她瞠大了雙眸,卻觸及籐南川嘴角勾起的一抹玩味!那麼妖孽。
他的腳步絲毫沒有在她面前駐足。
籐南川逕自走向了伊百合身旁的窗台前,伸手將窗戶闔上,只留下輕質的紗簾依舊牢牢惑束著。
「困不困?要不要去睡一下?」籐南川回過身來,視線落在伊百合的臉上時,關切地勾了勾嘴角,問道。
額,他怎麼知道她一夜沒睡?
「不要。」伊百合搖了搖頭。
身子繞過病房裡小小的空間,她走到了沙發旁俯下身,隨手抱起一個抱枕便靠著沙發前扶手坐了下去。
她軟軟的身子契合在柔軟的沙發佈料中,卻還是感覺冷風從四面八方刺骨地傾透而進,伊百合將腦袋靠在抱枕上輕輕地呼吸著,卻總覺得呼吸很緊腦袋也很暈。
就像塞滿了漿糊一般粘稠,讓她難受得想要發洩。
耳邊驀地響起了沉穩而平靜的腳步聲,她記憶中熟悉的腳步聲。
籐南川俯下身子,看著她靠在軟軟的沙發上微微屈著身子,縮在了一個角落裡。
外面正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夜雨,那麼冰,那麼涼。
而她卻因為擔憂著他的靠近,不敢去躺在床上,躲進溫暖的被窩,只能在冰冷的沙發上挨凍著。
伊百合大口大口地呼吸,連閉上眼也覺得心中背負著很沉的包袱。
「睡著了麼?」籐南川低沉磁性前嗓音在耳邊,試探著。引得伊百合眨了眨眼重新將眼瞼睜開來。
入目前是一張俊美的容顏,立體的五官,魅惑的臉龐,加上那雙微微瞇起的狹長鳳眸,勾勒出無盡的妖孽和誘惑。
他涼薄的唇正淺淺地彎著,勾起的小小弧度,卻足以射出蠱惑的淺笑。
眉間的細紋,嘴角的輕淺,讓伊百合不自覺伸出了手想要為他撫平,而手指卻僵在了半空中。
她突然想起,這樣的動作現在似乎並不適合她和他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伊百合沉沉的睡去,又在溫暖的懷抱中醒來。
「來,喝碗燕窩粥,是你以前最喜歡的燕窩粥。」耳邊突然響起了一抹熟悉低沉的嗓音。
在一片騰騰的霧氣中,伊百合眨了眨眼終於看清楚了面前的燕窩粥,漂亮前包裝盒沒有任何的商家名字。
又是他親手做得!
她狐疑地抬眸對上籐南川緊緊看著她的深邃藍眸,那麼深邃,那麼迷人。
「別說你不要,握在手裡暖暖手,今天下大雨!外面的天氣很涼。」籐南川淡淡的繃緊了薄唇,高大前身軀微微俯下,修長的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之中。
「額。」伊百合抗拒的收了收手,卻根本無從抵抗他的蠻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而籐南川卻只是隨意舒展開眉,修長的手指泛白的指節如同藝術品一般泛亮得讓人無可挑剔。
伊百合正在生氣。
卻見他,衝她淺淺一笑,那魅惑中帶著一抹暖暖的溫度,將她的手指包進了他的大掌之中,輕輕地包著沒有絲毫的**。
籐南川細心將她的手指包住,微微俯下身,目光停留在她冰冷的手指上,他低下頭,涼薄的唇一瞬間貼上了她的手指,冰涼一瞬間被溫暖消融。
伊百合還未反應過來,卻感覺纖纖手指腹中開始源源不斷地傳來一股自然的暖氣,暖暖的籠罩在她的手指周圍。
那麼多,那麼綿密,那麼細膩。
溫暖似乎從指尖滑進了心底。
她猛地一驚,伸手用力地把手指縮了回來,卻不想將籐南川正要端給她的燕窩粥盡數打翻。
滾燙的污濁全都倒在了籐南川的病服上,碎沫濺到了他披著的那件名貴的西服上,此時正泛著濕濡的痕跡。
但伊百合併未看見,因為她早已逃出了這詭異的房間裡。
腳步在樓梯間不停地跑著,直到來到了一樓,伊百合扶著牆停了下來。
她指尖依目滾燙,彷彿還殘留著他的餘溫。
不知為何,現在籐南川靠得越近,她的心變得越慌。
難道他就沒有懷疑過嗎?懷疑過他們之間的關係?
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
沒有深究下去,伊百合重重的吸了口氣,卻發覺自己並未將皮包拿下,索性繞著醫院的長廊隨意地走著。
離上班時間還早!醫院裡還是靜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幾個值夜班的醫生跟護士在忙碌。
伊百合性擇了一個座位,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裡靜靜地坐著。
只短短十幾分鐘,卻見到不少急救病人在大廳裡穿梭,家屬的哭泣聲跟著急的表情牽動人心。
她歪了歪腦袋,長長的玉頸因為長時間前固定,而顯得有些僵硬。
但也不想離開,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
這樣一坐,就從從六點一直坐到了八點半。
離醫院早上營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伊百合走回了病房,卻意外地發現籐南川身子直直的坐在那裡。
他緊抿著薄唇,像是在隱忍著什麼,身上只穿著一件病人衣服,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睨著她。
「捨得回來了麼?」一句孩子氣的質問。
伊百合愣了愣,籐南川以前很少會用這樣的口氣跟她說話,現在倒是變得也會跟她撒嬌起來。
這時,門外走進了一抹纖細白色身影,是護士小姐。
她的手中推著醫藥車,見伊百合回來了很是開心:「小姐,你終於回來了,這位先生燙傷了手臂,卻堅持要等你回來包紮。」
燙傷?
伊百合覺得奇怪,想起自己臨走前打翻的燕窩粥。
抬眸,見沙發上的冷魅男人,緊繃著薄唇,修長的手指捲起左手臂上的襯衫,露出一大片的水泡。
天!
伊百合驚得倒吸了一口氣,腳步卻早已帶領著自己,走了過去。
窗外磅礡的大雨砸在馬路上,坑坑窪窪的路面,早已被雨水覆蓋。
隔著一扇窗,病房裡,卻是溫暖如春。
伊百合騰出一隻手,將風衣的扣子鬆了鬆,左邊的袖口挽了挽,露出漂亮的碎花淡藍色布料,繁複的花紋,卻有著簡單的點綴。
她俯下身,將薄薄的一層紗布折了折,按照一旁護士指導的,輕輕貼上了籐南川那只燙傷的手臂,蜜色的健康膚色,盈著魅惑的光澤。
她離得他很近,為了方便給他敷藥。
這樣的距離,讓她幾乎能夠清晰地數出他那一根根清晰的毛孔,清晰地很。
「膠帶。」伊百合淡淡的開口,纖手將繃帶纏好之後,按著整齊的封口,攤開了手,頭也沒抬。
語氣很淡。
但,足夠彰顯出,她的不悅。
沒有人回應,但一根細細的膠帶卷卻被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按著這裡。」伊百合將手心攏了攏,抓起籐南川閒置著的修長手指,帶著他,指了指繃帶纏合的部位。
籐南川淡淡的勾唇,削薄的玫瑰色唇瓣勾勒出一抹寵溺的味道。
她的小心思,如此地鮮明。
明明很氣,也還是隱忍著,這也讓他的心裡如同安了一張細細的絨毯,軟軟的,暖暖的,卻是美好的感受。
指節微曲,泛著矜貴的蒼白,卻襯得白皙的手背更加完美,乖巧地停在了繃帶顫合處,不再動彈。
籐南川側過臉來,狹長的鳳眸微微地瞇起,眼角露出淺淺的笑紋,並不很深,細細清淺的痕跡,添抹上了一抹輕鬆隨和。
他的視線裡,伊百合正低著頭,仔細地拿出剪刀,將膠帶剪成細長平均的一長條,一長條,整齊地貼在指腹上,纖細的手指靈巧地飛舞著。
她的呼吸很淺,也很不均勻,因為她感受到了某人一直留在她身上的視線,從未移開過。
警告過自己,這時候不應該再衍生出多餘的情緒,但看到籐南川把自己弄傷了,她卻不得不管。
畢竟他是為了救她才躺在病房裡的,她不希望他的病情再加重了。
「好了,護士小姐,你繼續吧。」伊百合攤開手,將最後一條膠布整齊地貼在了繃帶上,站起身,對某人有些側目的神色一概忽略不計,拿起包包,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出病房門口的那一剎,一股冷風從領子裡、袖子裡猛地灌進來。
很冷。
也很刺骨。
但也只是一瞬。
伊百合抬眸,回望了一眼房間裡的籐南川。
他依然坐在床上,看著她,似乎是希望她能回去。
但是伊百合沒有回頭,就這樣調頭走開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清淡的笑。
不是苦笑,而是一抹悵然的笑。
她跟籐南川之間從何時開始,變得這樣有距離感了呢?
想要靠近,卻不能靠近!
這樣的感覺,說不出的奇怪。
不管怎樣,反正她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籐南川的傷一時半會又好不了。總不能讓她成天待在醫院陪他吧?
他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是,跟他保持距離,以後有空再來看他。
在經過醫院裡那空曠的停車場時,伊百合眼角掃到一輛房車,是暗色系的紅棕色,但足夠亮眼。
房車一直很低調的停在醫院裡,緊閉的茶色窗戶,明明顏色看著很淡,但卻直截了當阻隔了車內的視線,讓車子裡的人多了一層隱秘的詭異。
「少爺,老爺讓你盡快回國!」車內一個恭敬的聲音響起,昌叔望向車後座上的男子。
言澤寺沉默的抬起頭,邪魅的眸子望向車窗外,低聲不語。
一夜未眠。
似是感染了少許的風寒,他握拳,抵在唇邊,從胸腔中發出輕輕的幾聲咳聲。
「少爺,回去吧。」昌叔恭敬的嗓音再次響起,多了一抹慈祥的體貼和關懷,也有些無可奈何。
他坐在房車的副駕駛座,轉過身,看向又是一夜未合眼的言澤寺。
從未見過這樣的少爺,伊小姐生病住院那會,他每天徹夜不歸的守著她。
第二天還要趕回去,以視頻會議的形式主持言氏的日常工作,整個人幾乎要累垮了。
好不容易盼到伊小姐康復了,籐少爺又出了那樣的事故。
少爺不想打擾伊小姐照顧籐少爺,於是每天都來這裡等。
直到第二天清晨,從病房的窗口看到伊小姐的身影,他才淡淡地勾了勾唇,揮手示意開車。
昌叔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也沒個對象,不懂得太多男女之間的情事,但,多少也看得出來。
他們少爺對伊小姐那心思,既放心不下她,卻又不想在籐少爺受傷期間,乘人之危。
言澤寺沒有回答昌叔的話,又咳了兩聲,卻仍無法克制地將視線緊緊盯著窗外。
又是一夜未眠,他躲在房車裡守在這裡整整一夜。
只為了第二天能從窗口上看她一眼。
言澤寺淡淡地搖了搖頭,眼睛裡因為缺乏睡眠,而佈滿了血絲。
他臉色也十分地單調和蒼白,並不是健康的色澤。
只見他皺了皺眉,隨意往軟靠墊後仰,眼瞼一合,雙手交叉握在胸前,卻沒有說出任何的指示。
昌叔暗暗搖了搖頭,咬咬牙,還是轉過了頭。
伊百合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他們少爺不顧自己的身體,這樣關心她?
昌叔是言老爺子早些年在商界打拼開始,便一直跟隨的心腹。
重情重義,雖有些直腸子,但最夠義氣,做人的準則牢固得很。
年輕時,陪著言老爺子闖天下,而歲月終究會侵蝕,沾染上了蒼老的渾濁眸子不忍地看著身後坐著的年輕人。
他昌茂一生無妻無子,但已然將寺少爺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孰知寺少爺是個從小就受了苦的孩子。
在這個豪門裡,處處都是利用。
光鮮亮麗的背後,都是複雜的裙帶關係。豪門裡是不應該有真感情的。
可是他們家少爺這些年一直鍾情伊家小姐,從來就沒有變過。
昌叔暗自替他心疼,視線裡卻驀地透過雨點拍打的窗戶,看見了那抹剛從醫院裡走出來的身影,一抹欣喜之色,大叫一聲:「少爺,少爺,快看,伊小姐出來了!」
言澤寺望向窗外,果然是伊百合。
他立即下車來到她的面前,驚疑的問道:「百合,你怎麼出院了?」
「我全好了啊,當然要出院咯!」伊百合笑了笑,在他面前走了兩步,示意她的腳已經沒事了。
言澤寺總算可以放心了,他盯著她的眼又問:「那川呢?你怎麼不去照顧他?」
「難道你希望我每天待在醫院裡陪著他?」伊百合眉眼一挑,嘴角彎起一抹魅惑的弧度。
「我……」言澤寺目光一滯,孩子氣的抓了抓頭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當然是希望她能早日出院陪他了,可是他也擔心川啊,何況川是因為百合才受的傷,他知道伊百合心裡其實也放不下他。
「伊小姐,你沒事就好了,你不知道少爺這些天有多擔心你,他每天都來醫院守夜,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呢。」就在這時,昌叔也下車趕了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連忙幫著自家的少爺,對伊百合說好話。
言澤寺立即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話。
其實不用昌叔多說,伊百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光是言澤寺臉上頂著的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伊百合心中劃過一抹心疼,她笑著挽上言澤寺的手臂:「寺,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照顧,我們現在回去,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回去?回哪?」言澤寺納悶的問。
「當然是玻璃別墅啊。」伊百合理所當然的說:「你不會是這麼快就反悔,不準備把那給我住了吧?」
「沒,沒有,我以為你會回籐家,不會跟我再回那裡。」言澤寺笑嘻嘻的回道,心中自然是又驚又喜。
伊百合跟著他上了那輛房車,坐在車後座上,望著窗外的醫院越來越遠。
她的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她不是不想回籐家,只是不想面對一些事情而已,就讓她暫時選擇逃避吧。
能逃多久是多久!
與英國的陰雨綿綿相比,這幾天國內的天氣,酷熱的簡直讓人厭煩。
才上午八點半,太陽就像是要墜下來一樣,大地的表皮被烤的熱烘烘的,熱氣從四周襲來,這樣的天氣,真的讓人難耐。
和平常一樣,陳松從家出來,就去單家豪宅,與以往不同的是,天氣熱的他想罵人。一大清早的剛一出門,他就熱的汗流浹背。陳松在心裡低低的咒罵,有能耐你就再熱一點!
事實上,還真的就有那個能耐,沒有最熱,只有更熱。
這樣的天氣,離下雨不遠了吧?
「早啊,陳助理!」
「早!」陳松跟單家花園裡的僕人笑著打招呼。
他走進了別墅客廳,將客廳裡的空調降低了幾個強度,站在空調前吹冷氣。
「你這樣貪涼,當心感冒。」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闆早。」陳松轉身對單冰亞笑道,然後隨於又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單冰亞同往常一樣,坐在餐桌前,一邊翻看著冬天的報紙,一邊喝咖啡,吃早餐。
「前幾天那個跟蹤我們的人到底是誰?查清楚了沒有,是什麼身份,哪方面的人?」單冰亞頭也不抬,有些心不在焉的說著。
陳松的神色有些歉疚,「已經派人查了,可惜至今沒有結果,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國內的。」
「哦?」單冰亞挑了挑眉,「想不到單氏即將要競標的那個美國政府開發案,這麼快就引起注意了?」
陳松點點頭:「是的,老闆。這次調查我們的人,貌似是衝著那個開發案來的。」
「很好,這次的行動還是很快的麼,派人盯緊一點喬翊升,這次的開發案聽說他也很有興趣。」
「是。」
單冰亞拿起報紙看,下意識皺了皺眉,「現在的八卦都喜歡看圖說話的嗎?」他的聲音裡有一絲的溫怒,將報紙扔在一旁,低頭吃早餐。
陳松拿過來一瞧,娛樂版的半個版面就是一張照片,是單冰亞和一個女人的照片,拍的很清晰,看來拍照的人技術不差。
照片上女人依偎在單冰亞的懷裡,兩個人站在珠寶店裡,女人的手上拿了一串鑽石項鏈。照片旁金閃閃大標題,當家花旦婚期將至,與富豪男友購買結婚首飾。
這中女人陳松覺得眼熟,是叫冰藍吧,還算是最近當紅的一個電影明星。
陳松記得,這個女人是單氏一個產品的代言人,曾經有幸和單冰亞吃過幾次飯,那時自己也在場的。
「老闆,需要讓這個報社的人閉嘴嗎?」
單冰亞笑了,「陳助理,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別動不動就使用武力。」
陳松也跟著笑,「那麼就警告一下,不該寫的不要亂寫。」
單冰亞不動聲色的繼續吃早餐。
見單冰亞眉頭仍沒有舒展,陳松揣摩著他的心思,低聲道:「老闆,你不用擔心,反正伊小姐現在人在國外,也看不見這則消息。我保證伊小姐回來之前,會處理好一切。」
「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單冰亞頓了一下,突然問道。
陳松不敢有所隱瞞,連忙道:「老闆,聽說英國那邊出了點事……」
單冰亞眉頭蹙的更緊了:「百合出事了?」
「伊小姐倒是沒什麼,聽說只是感染了一點風寒,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就是籐總,他為了救伊小姐,被人潑了硫酸,據說整個背都燒傷了,還挺嚴重的。」陳松一字不漏的稟報。
單冰亞愣了一下,眼眸深邃:「嗯,聽起來是挺嚴重的。」
陳松站立在一邊,等待著單冰亞的指使。
單冰亞沉默了片刻,突然吩咐:「吃早餐了嗎?坐下來一起吃。」
陳松驚詫了一下,其實已經吃過了,但是老闆邀請,怎敢不從。
傭人端過一分早餐,和單冰亞吃的是一樣的,咖啡,土司,簡單快捷。
兩人很快吃完了早餐,陳松親自開車送單冰亞去了公司。
單氏集團可以說是a市最有名望的公司之一了,它的產業,幾乎滲透了個個領域,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幾乎沒打過敗仗,無論是競標,還是投資,都是最後的贏家。只要是他們想要做的項目,就沒有不成功的,簡直是商界的神話了。
電梯小姐為單冰亞按下總裁專用電梯,陳松目送他進去,然後自己再去搭乘另一部電梯。
總裁辦公室在42層,大廈的頂端,俯視下面的一切,人如同螻蟻一般渺小,這是單冰亞所喜歡的感覺,高處有時候不僅僅是寒冷,還有一絲凌駕的快感。
「總裁早。」黃秘書敲門進來,「這是昨天總裁讓秘書部的人準備的,最近一段時間您要批閱的文件跟工作日程,以及各部門提交的業務報表……」
文件厚厚的一疊,作為秘書部的首席秘書,她算是瞭解單冰亞的做風的了,可是此刻她也疑惑了,老闆突然間要讓她整理出他幾天的工作內容今天交給他一次性完成,這是要幹什麼呢?
「現在幾點了?」單冰亞問。
黃秘書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然後道:「已經十點多了。」
「行了你出去吧。」
黃秘書覺得莫名其妙,可是也不敢多問,輕輕的關上門。
直到接近正午的十分,單冰亞給她打了一個內線電話,讓她幫他訂過兩天去歐洲的機票,黃秘書才瞭然,原來單總是要飛去英國找伊小姐啊,怪不得要趕著這幾天將工作都處理完了。
正巧那是陳松也在旁邊,他暗暗驚歎,原來伊小姐在英國出的事,老闆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昨晚就通知秘書準備資料,老闆這是提早打算要飛去英國啊。
自從跟言澤寺回到玻璃別墅後,伊百合總是心情煩悶,她時常一個人站在窗台上發呆,搖搖頭又點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什麼。
小妮一直留在別墅裡照料著伊百合的起居,只是伊百合最近總是沒什麼胃口,想到她跟籐南川可能的關係,就會讓她鬱悶的食不下嚥。
潛意識裡她不願意接受她跟籐南川可能是『兄妹』,可現實裡的很多巧合又讓她不得不懷疑。
「小姐又沒有吃午餐嗎?」看著小妮將午餐原封不動的從伊百合的房間的拿出來,言澤寺不由的皺眉問道。
「小姐說沒心情吃。」小妮低低的點頭。
言澤寺擺手讓她先下去,自己推門來到伊百合的房間。
他坐在她的身邊,俊眉微蹙地看著她,伊百合手裡拿著一杯紅酒,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言澤寺伸出手臂,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聲音柔柔地,像哄著孩子般,「百合,講一個笑話給你聽。有兩個天使在天堂上整整吵了一天,一個說三八二十四,一個說三八二十一,相爭不下,告到上帝那兒,上帝聽後便說:去,把三八二十四的扔進地獄。三八二十四不滿:明明是他蠢,為何罰我?上帝答:跟三八二十一能吵一天,你的智慧還沒有問題嗎?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做天使?」
言澤寺還以為伊百合在醫院裡,跟籐南川吵架了,再加上葉列娜得知籐南川是為了保護她才受傷的,對伊百合是更加的憎惡,前兩天還特意跑過來把她罵了一頓。
言澤寺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所以想說這個笑話給她聽,讓她不要介懷。
伊百合聽完後抬起媚惑的臉頰,果然是笑了,笑完後她用手捶打了下言澤寺的胸膛,聲音有些委屈,「讓你笑話我!連你也欺負我,討厭!」
言澤寺卻一下握住她的小手,目光柔情地凝視著她,「傻瓜,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快樂。」
「我……哪有?」伊百合嘟起紅唇,想要抽了出手,言澤寺卻緊緊的抓住不放。
言澤寺靜靜地看著她的表情,輕聲問:「你跟川吵架了?」
伊百合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只能悶悶地說道:「不用你管。」
言澤寺卻笑著不說話,突然拉起她,往大門外快步走去。
「去哪裡啊?」伊百合吃驚地跟在他身後大聲喊道,一直走到車庫,一輛經過改裝的拉風賽車,在陽光下眩亮奪目。
「哇!真酷,是你的嗎?」伊百合眼睛一亮,注意力很快被眼前這輛賽車吸引,睜著大大的眼珠子新奇地打量著車型。
「嗯哼!」言澤寺欣健的身子帥氣瀟灑地跳上了駕駛座,然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上車!」
伊百合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這是她第一次坐賽車耶,雖然是改裝版的!
「坐好!」隨著一聲話落,車像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
言惡魔的開車速度果然是風馳電掣。
伊百合坐在他的賽車上,兩手抓緊扶手,轉過頭來問:「寺,你要帶我去哪裡?」
言澤寺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個字:「極限遊樂園!」
「極限遊樂園?」伊百合反聲問道。
看樣子,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遊樂園,因此也更加不知道這個遊樂園中的設施有多麼可怕,每一項都屬於高空作業,挑戰人類的極限。
「怎麼樣?敢不敢跟我一起去?」言澤寺薄唇揚起一抹挑釁的笑意。
伊百合不服氣的說:「有什麼不敢去的,不就是一個遊樂園嗎?」
「它可不是一個普通的遊樂園哦,裡面都是高極限運動,很多大男人到了那裡都會嚇得雙腿發軟。」言澤寺並不是危言聳聽,讓她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伊百合扯了扯唇角,眸光堅定道:「你就帶我去見識一下,反正我最近也心情鬱悶,去了能發洩一下也好!」
言澤寺也正有此意,他就是看出來伊百合這幾天都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這才決定帶她去玩極限運動,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舒緩壓力。
極限遊樂園坐落在市郊,佔地面積大、遊樂設置齊全成為了年輕遊客們愛恨交加的地方。
這是言家投資的娛樂產業,除了在英國倫敦外,希臘、瑞典哥德堡、意大利加達湖、美國舊金山和西班牙薩洛都有同樣的極限遊樂園。
專門為年輕人提供各種類型的極限運動,每一項都屬於高空作業,刺激的人驚聲尖叫。
不過這種極限運動,也是很好的緩解壓力,釋放心情的地方。
有些人也許第一次玩很害怕,但玩多了就會漸漸迷戀上這樣的刺激**項目。
伊百合其實早就聽說過這個遊樂園,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進到裡面去,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是言澤寺繼任言氏集團ceo之後言家投資規劃的最大一個項目,當初這個遊樂園在擴建的時候,分部在世界其他幾個地區的相同遊樂園是同時進行的,這樣一個大手筆的建設,讓她不去注意也難。
沒想到,今天言澤寺竟然將她帶到了這裡。
當言澤寺將車子緩緩停好後,兩人剛進遊樂園門口,便不難聽到從裡面隱隱約約傳來的機械運轉聲和一陣陣尖叫的聲音。
看著伊百合一臉驚詫的樣子後,言澤寺詭異地笑了笑,挑了挑眉道:「百合,如果你現在後悔的話,還來得及哦!」
「後悔?哼,我伊百合做事什麼時候後悔過!」伊百合冷哼一聲,不以為意,先他一步朝裡走去。
言澤寺連忙跟了上去,一把便抓住她的手,緊握在掌心裡。
伊百合被他強迫拉著朝前走,她不由得低頭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只見他有力的大掌緊緊將她的小手包裹住,來自他掌心的溫度如微弱的電流般在她心中漾起,使得她的心不由的放軟了下來。
「咦?這個遊戲是什麼?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伊百合饒有興趣的來到一處遊樂設施前,好奇地看著上面飛來飛去的人們發呆。
頭頂上的尖叫聲幾乎能夠穿透人的耳膜。
「這是水晶聖車,我們現在正處在亞特蘭蒂斯主題區!傳說,水晶聖城是全亞特蘭蒂斯人嚮往的聖地,它是水晶球的加工廠,同時在那裡也儲存著浩如煙海的知識寶庫!」言澤寺毫不吝嗇地介紹道。
他本身就很喜歡玩刺激性的遊戲,尤其是這種能夠挑戰極限的更是他的最愛,這座水晶聖車是經過進一步升級改造的,無論是軌道的長度還是弧度,都經過提升,這樣一來也加大了運行的速度和驚險性。
「走,我們玩這個!」伊百合一時興起,待聽完言澤寺的介紹後就往裡走。
正好她最近因為籐南川的事情,心情煩悶,玩一下這樣刺激的遊戲,說不定能讓她忘卻煩惱。
「你——真的可以?」言澤寺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伊百合笑了笑,看了看上面的設施,「你都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別瞧不起女人,說不定以後我玩上癮了,比你還能玩極限運動呢。」
「這可是你自己要玩的啊?到時候玩下來抱頭大哭,可不要賴我欺負你啊?」言澤寺邪魅氣息如數地落在伊百合的耳際間,告誡她道。
伊百合不以為意的挑眉:「行了,我不賴你,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