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百合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迷糊的說:「睡了一個好覺,現在的感覺神清氣爽。舒榒駑襻」
籐南川藍灰色的深眸盈出了一抹關切,將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摟著她道:「你這段時間要多注意休息,過幾天,我可能要帶你去見家族裡的長輩!」
「他們會接受我嗎?」伊百合如蝶翼般捲翹的睫眨了眨,不安的揚起臉來問。
「別害怕,一切有我!」籐南川攏了攏她的頭髮,磁性低魅的嗓音響在耳邊,蕩漾著溫熱的呼吸。
伊百合點點頭,依偎進他的懷裡,她心裡很清楚,自己能否融入籐家這個豪門大家族,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籐南川。
……
「百合,抬頭,挺胸……」
「百合,記得要走直線,別東倒西歪的,對!哎呀,彆扭的太誇張啊。」
烈日炎炎,別墅的花園裡,伊百合頭頂著一疊厚厚的書,在韓美貞的指導下,扭著腰前進。
肥姐躺在一旁的沙灘椅上,頂著日頭,喝著果汁,戴著墨鏡,伸腳丫,擴雙手,偶爾指手畫腳,好不愜意。
「百合,明天你就要去見籐家那些老頑固了,你再不努力可會被三振出局的哦……」猛吸一口果汁,肥姐調笑道,然後在她的怒嗔之下迅速的站起身,跳入身後的游泳池內。
伊百合嘟著嘴將頭上的書本扯下,嬌媚的身子立即的癱軟在沙灘椅上,慵懶道:「我不幹了,炫舞裡的花魁特訓都沒這麼辛苦,我幹嘛要為那幫死老頭子這麼拚命?何況籐家少奶奶又不是我,是alizee……」
當然最後一句話,她是嘟起唇角,小聲的自言自語抱怨,沒有給韓美貞聽見。
畢竟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不多,而韓美貞只是籐南川請來教授她這些禮節的老師,她不是真正的alizee這件事事關重大,外人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伊百合翦翦睫毛靈動的撲閃著,被暖陽曬的懶洋洋的她不甘的泛著眼皮,昏昏欲睡。
見她如此,韓美貞無奈的搖搖頭,拍了拍伊百合的肩膀勸道:「百合,這次讓你見籐家的老長輩們只是走走過場,籐南川又不靠他們,你只要守住籐家少奶奶的位置,他們又不能拿你怎麼樣,頂多只是挑你一點毛病,你應付個過場就過去了。」
說完,韓美貞不無擔憂的望了一眼兀自出神的伊百合,一臉的無奈。
伊百合併不認同,腦中不禁想起那日葉列娜跟她對峙的情景,籐南川的母親跟她的母親是情敵,不喜歡她是在情理之中,其實以籐南川現在在家族中的地位,作為他的妻子,她根本沒必要見那些長輩,就算是見了也像韓美貞說的只是過過場,做做樣子。
但是以葉列娜對她們伊家女人的憎恨,伊百合猜想她必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讓她過關。
葉列娜一定會聯合那些長輩們一起對付她,給她難堪的,反正葉列娜也心中有數,她根本就不是alizee,就算是折騰她,也不會對籐家的聯姻造成影響。
所以這一次見長輩,伊百合認為,並不是像韓美貞所說的那樣只是走個過場而已,而是要接受一場嚴酷的考驗。
肥姐從游泳池裡探出個頭來,游到百合的身邊,對著她說道:「百合,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現在已經是籐南川的妻子了,你的一言一行都和籐南川有著密切的聯繫,代表著籐氏家族的聲譽,你就算不為籐家著想,也得為了籐南川的顏面考慮吧?」
伊百合明白肥姐的意思,肥姐是讓她看在籐南川的面子上暫時忍耐,畢竟她現在是頂了alizee的身份在籐家做少奶奶,就算她再不願意,也得走個過場。
伊百合咬著牙,眼裡的不耐一閃而過,很快便被一陣手機的鈴聲給拉回了思緒。
「籐夫人……」是韓美貞的手機響起,伊百合因為要訓練沒有帶電話,葉列娜就直接打到了韓美貞的手機上。
只聽韓美貞拿起電話,忽然叫出了聲,望著伊百合正色道。
不消一會兒,卻只見韓美貞將手機遞到伊百合的耳朵附近,裡面的侮辱之詞瞬間挑起了她極力掩埋的怒火。
葉列娜在電話那邊警告她:「你若是做不好,明天丟臉的話受辱的只有你自己,對我兒子一點影響也沒有。還有,不要試圖這樣就離開,羅斯籐家族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伊百合皺眉,緊握著手機望向對面樓上窗戶裡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心裡怒火狂飆。
「籐太太,你放心,沒有讓你顏面盡失我是不會離開的。」說罷,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臉上更是魅惑的讓人神魂顛倒。
伊百合伸出手,刮了刮俏鼻,對著葉列娜冰冷的臉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那雙妖媚的美眸更是寫滿了挑釁。
葉列娜站在落地窗前,瞇著眼睛望著她,沉默的接受她的挑釁。
半響之後,伊百合繼續開始訓練,而葉列娜卻轉過頭去,望向房間裡坐在暗處沙發上的那抹身影。
籐南川一身黑色的意大利手工西服,將他的稜角勾勒地完美無瑕,明顯深邃。
此刻,他低著頭,修長的雙手在面前交叉,扣在堅毅的下頜之下,正在靜靜地闔著目。
俊美得如此妖孽的臉龐,彷彿天工雕刻一般,卻在英挺的劍眉處,冷冷地緊凝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金色的碎發在額前落下,些許,遮住那藍灰色的深眸,卻更映襯得如同深淵一般,深不可測。
玫瑰色的薄唇,緊緊地抿著。
將這寂靜的房間,也鍍上了一層空靈的壓抑,如水草一般,肆意地開始繁衍著,升息著,將這一切的安靜都統統吞嚥乾淨。
然而就在這時,葉列娜不滿的聲音卻突兀的響起:
「這個伊百合,長得倒是傾國傾城,可惜了她這張臉,跟當年的伊玥月一模一樣,當年伊玥月那個狐狸精,就是靠了這張臉勾引了你的父親,川,你是我的兒子,難道你還要喜歡那個狐狸精的女兒,想氣死我不成?」
籐南川不自禁皺了皺眉,緩緩睜開藍灰色的眼眸,挺直的鼻翼有著剛毅的稜角,線條分明,如上帝雕塑得一般立體,卻不及那緊繃的薄唇的弧度繃直。
他冷冷的擰眉,不怒自威的開口:「你們上一代的恩怨,何必要追加在我跟百合的身上?百合是無辜的,何況當年伊玥月結婚後,就再也沒有跟我父親見過面,這些年父親不待見你,你該在自己身上好好反省,而不是總推卸責任給別人。」
「你,你……你這個不孝子,到底是不是我生的?中國人有句俗話叫,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你一心偏袒這個小賤人,當初在婚禮上我就不應該幫你,隱瞞她根本就不是alizee的身份。」葉列娜嫉恨的挑眉,臉頰嚴重扭曲,眼裡迸發出寒光。
「不管你幫不幫我,我都會娶她。」籐南川冷傲的深眸猛地轉暗,繃緊的嗓音,是不顧一切的堅決。
「籐南川,我是你的母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你想讓伊百合順順利利的做籐家的兒媳婦,就得過那幫老東西的那關,信不信我一句話,揭穿了她的真正身份,讓那幫老東西將她直接掃地出門!」葉列娜銳利的眼眸瞪向自己的兒子,出言威脅。
籐南川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瞇起,嗓音彷彿低沉的刀子一般:「我勸你不要那麼做,因為那樣做的後果絕對是你負擔不起的。我要做的事從來都不需要你的同意,而百合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和她較勁,你的敵人甚至是你,吃的虧只會多不會少,所以安心做好你的籐太太就可以了,我要娶什麼樣的女人,不需要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間
葉列娜望著飄然而去的兒子,恨得眼睛泛紅。
以前是她的丈夫,心心唸唸的,維護伊玥月那個賤人。
如今她的兒子,又為了伊玥月那個賤人的女兒,公然的跟她頂撞。
難道她葉列娜這輩子就欠了她們伊家的女人嗎?
眼裡瞬間迸射出無數道寒光,葉列娜喚來貼身女傭尤利,陰森的吩咐道:「去告訴那幫老東西,就說是我調查出來的,這個alizee曾經跟過不少男人,體質又羸弱,未必能誕下籐家的繼承人!」
「這個……」尤利微微有些猶豫,剛才少爺都那樣警告夫人了,夫人還這樣做,她擔心因為一個少奶奶,會影響到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
葉列娜睨著身旁怔愣的傭人,冷喝:「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是的,夫人!」尤利咬了咬唇,將想要說的話嚥回到肚子裡,立即點頭答應。
葉列娜眼裡閃過一抹陰鷙的冷芒,她現在也顧不上伊百合不是真正的alizee了,再不把這個女人趕出籐家,她的兒子就要被這個女人搶走了。
她已經輸了丈夫,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輸了兒子。
夜色迷人,月華如水,卻無人欣賞,絲毫勾不起花園內那苦苦訓練的人兒的一絲興趣。
腦中謹記著韓老師的話語:抬頭,挺胸,優雅,面帶微笑,時時刻刻記住自己是豪門貴婦……
伊百合只覺得自己嘴巴乾笑到抽筋,身體僵硬到畸形,貓步走到扭曲。
看來要做一個合格的豪門貴婦,入得了那幫家族長輩們的眼,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還是母親說得對,如果不是真心相愛,女人千萬不要選擇嫁入豪門。
其實豪門除了外表光鮮之外,對女人的束縛只會更大,約束的條件也會更多,絕對不是外界想得豪門少奶奶養尊處優那麼輕鬆。
頭上頂著的東西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而猝然落地,伊百合幽歎一口氣,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彎下腰,卻孰料身子一軟,整個人便栽倒了地上。
她蹙起秀眉,揉了揉手臂和酸痛的腰,望著地上散落一地的書籍,嘴角閃過一絲苦笑,心裡更是煩悶不行。
真想,就此放棄……
明明她不是alizee,卻要代她遭罪。
可是,只要一想到明日她將會以籐家未來女主人的身份去見那些所謂的籐家長輩,心裡就算有再多的苦累,也要咬牙撐下去。
且不說她根本無心去爭所謂的籐家未來女主人這個虛無的頭銜,就單單憑著自己的這點自尊她也不想輸。
何況對伊百合來說,她這次不僅代表著她自己,更代表了她的母親伊玥月。
她不想再看到葉列娜那張充滿諷刺的臉,不想讓她再瞧不起她們伊家的女人,因為急切的想要自己變強,所以,她必須努力的學好這些所謂的豪門禮儀。
想到這,伊百合咬著牙顫抖的站了起來,將書本放到頭頂上,繼續她的豪門社交禮儀訓練。
她就不信,自己出身豪門,還能被這些禮儀交際難倒不成?
籐家的那幫老頭子,他們等著瞧好了!
就在這時候,一雙溫暖的手忽然溫柔的撫上她的肩膀,而後便傳來了細微的歎息聲。
伊百合回過頭去,發現肥姐正一臉心疼的望著她。
肥姐伸出手,替她拂去散落在額頭上的髮絲,再細細的為她擦去汗水。
伊百合閉上眼睛任由她為自己擦拭,臉上亦展現出柔和的笑意。
肥姐是她在這裡唯一的朋友,也是她這些年唯一信賴的人。
如果沒有她,她恐怕沒有辦法走出那段人生最黑暗的日子,直至今天。
正是因為如此,伊百合才覺得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難倒她了,她一個千金小姐連拋頭露臉登上舞台爭花魁的事情都幹過,更何況是扮演好一個合格的豪門貴婦,讓那些老長輩們對她放心滿意呢?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度過這關的!
「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拚命,籐南川是誰?就連現在的籐諾野都拿他無法,幾個糟老頭子能掀起什麼風浪,我都幫你打聽過了,自從籐家掌權人的位置交給籐南川的手上後,他們這群當年和籐老太爺打拼天下的老頑固也就形同虛設罷了。」
肥姐關懷的聲音拉回了伊百合的思緒,而後在她堅定的眸子中她輕鬆的勸道:「早點去休息吧,明日神清氣爽的見面總是最好的。」
說罷,拍拍她的肩膀,對伊百合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之後,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樓上……
籐南川與colk並肩而立,兩雙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伊百合疲憊的身子。
「總裁,少奶奶好像很努力的在為明天做準備。」colk望著樓下艱苦訓練的伊百合,擔憂之語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籐南川欣長的身影站在那裡,視線早已定格在樓下苦苦訓練的人兒身上,那揚起的薄唇輕啟:「colk,代我告訴那些老頭子,明天說話給我小心點。」
他是個天生的王者,字裡行間,能夠清晰地將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狠狠地傳遞。
colk愣了愣,連忙點頭:「是的,總裁!」
與此同時——
另一個人也在承受著跟伊百合同樣的命運,甚至是比她還要殘酷的命運。
海畔邊,海軍陸戰隊某大型特種兵訓練場裡。
潮濕的海風掠過海面襲向岸邊,特種訓練場裡,幾百名身著海軍訓練服的新兵,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嚴格的新兵軍訓,炎琨也在其中。
「哎呀媽呀!真累啊!」一天無休止的訓練和班長的叱喝,讓炎琨頓時忘記了自己答應炎老爺子來當特種兵之前的豪言壯語。
隊列、單雙槓、障礙、射擊,不到一個月,一系列的軍事課目訓練炎琨都嘗試過了。不過他很清楚,這只是一個開始,更嚴酷的考驗還在後面。
「炎琨,你為什麼要來當特種兵?」一天的艱苦訓練後,他旁邊床的一個隊友李雷問道。
炎琨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鷹一般的雙目,一字一句道:「我到部隊來要的不是享受,而是受罪!特種兵最受罪,最能吃苦,所以我來當特種兵。」
「神經病、笨蛋!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李雷實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哪有人來部隊就是為了受罪的,誰不想在這裡混一個軍銜回去啊。
炎琨一言不發,沒有理會他。這些人沒有他曾經的經歷,是不會明白他是怎麼想的。
來部隊當特種兵,不僅是為了了爺爺的一個夙願,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也是因為他希望通過這樣殘酷魔鬼化訓練,麻痺自己的意志,讓他不用再去想諸如愛情諸如背叛,更不會去想那個無情的女人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
望著蔚藍的大海,聽著海鷗的鳴唱,炎琨不禁想起臨行前爺爺的叮囑——
「琨子,你到部隊以後一定要聽領導的命令,不能怕苦怕累,一定要給我們炎家爭口氣,要有所作為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陸軍xx上將——也就是你爺爺,我!不要提起你是我的孫子,更不要打著我的旗號亂搞事情,明白嗎?」
炎琨明白自己爺爺的苦心:「遵命首長,我一定會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
這一切炎琨都做到了,並且一刻也不敢忘記自己從軍的使命——磨練自己、爺爺的夙願、家族的使命。
他更明白,自己來到部隊從來不是為了舒服,也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到海軍陸戰隊接受最艱苦的訓練,挑戰生命的最大極限。
他要忘記某人,忘記情愛給他帶來的痛楚,同時也是要向某人證明,他是不是一個只知道風花雪月、游手好閒的紈褲子弟?!
「緊急集合!」當大家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集合的哨音突然響起。
「什麼?」李雷睡眼惺忪地問道。
「緊急集合!快點!」炎琨催促道。
「不會吧?」李雷竟然還不相信,可是當他聽到外面一陣聲響之後,才知道這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於是趕緊爬起來,開始穿衣。
當兩人跑出去的時候,操場上已經有了幾個人,上尉和上士正在隊前站著。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跑了出來。
「向右看齊!」
「向前看!」
「第一列報數!」
「1」
「2」
……
「10」
……
「報告連長,海軍陸戰隊魔鬼訓練營120名傀儡全部到齊,請指示!」上士報告著。
「稍息!」
「是!」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零點零一分了。」上尉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從今天開始,你們新的軍營生活就要開始了。」
「我現在正式宣佈,我們這個部隊沒有任何番號,你們所有人以後也沒有姓名,沒有軍銜,沒有身份,沒有職務,你們就是一群傀儡,我們的代號都是海狼。魔鬼訓練營也是我起的,而且從現在開始你們他媽的都不是人,都是狼!」
上尉連罵帶吼地說道,狂暴無禮的態度讓所有的新兵都害怕起來。
「你們的魔鬼訓練時間是一年,前面過去了一個多月,我們還有十一個月的時間,但是那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將在晚上補償訓練,現在就開始!」
「繞操場跑50圈!」上尉下令了。
士兵們哪敢有半點不服,都開始跑起來,可到了20幾圈時很多人就頂不住了,因為操場一圈大約有一里地,50圈就是20幾公里,誰也沒有跑過這麼長。
炎琨最長也就全副武裝地跑了10公里,此時他也有些支持不住了,頭腦發暈、腿腳不穩。
「不要停!」上尉怒吼著,「誰停下,就再罰10圈。」
這一聲怒吼還真的起了作用,士兵們好像又來了一些精神,繼續奔跑起來。
可畢竟是50圈啊,最終還是有人沒能堅持下來。
炎琨其實也是強撐下來的,也顧不得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了,他只要一想到伊百合就彷彿就有了無窮的動力,最後是嘶吼著她的名字堅持下來的。
「不錯,我欣賞大家,連滾帶爬總算跑下來了!」上尉以輕蔑的口氣說道。
「他這哪裡是表揚?簡直就是在傷人的自尊心。」炎琨心想。他大少爺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讓人這麼跟他說過話。
哪裡知道更過分的還在後面——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叫你們傀儡了,叫什麼呢?叫你們狗!因為你們是爬完的,等你們哪個真正跑下來了,我再給他的名字轉正,轉正後才是真正的狼。」
上尉的這一番話深深地刺痛了每一個新兵的心。尤其是炎琨,他以前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炎家大少,來到部隊當特種兵竟然被稱呼為狗,簡直對他的人格尊嚴侮辱到了極點。
上尉也看出了大家的不滿,卻絲毫沒有放鬆語氣:「誰不想呆在這裡,立即就給我滾蛋,多一條狗少一條狗我一點也不稀罕。」
當上尉說出這句話時,不亞於給每人都打了一針強心劑,所有人的那股不服輸的勁頭都給激上來了,就連炎大少爺的臉都憋得滿臉通紅,似乎非要和上尉一較高低,為自己的「狗銜」正名。
「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這裡的訓練就是這樣,願意的留下,受不了的現在就可以站出來打背包走人,我照樣會笑臉相送的。」
不過卻沒有一個人動,不是因為跑步累了,而是所有人心裡都憋了一股勁。
「好!默認等於接受,現在你們就是我手下的120條狗。現在我命令:狗做俯臥撐500個,然後回房睡覺。」說完上尉就走了。
此時的天有些陰冷,又在海邊,風呼呼的刮著,刮得人臉直生疼,可是沒有一個人偷懶。
不一會,天空下起了小雨,大家依舊在做著屬於「狗」的動作。
雨慢慢地大了,但還是沒有人起來。
「啊——」炎琨終於第一個做完了500個俯臥撐,立刻起身狂叫,發洩著心中的怒火。
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整個人就像散了架一般,儘管他的身體素質一直很好,從小受到家庭環境的熏陶、鍛煉也很多,但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他哪裡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的驚濤駭浪正在等待著他呢。
當所有人都做完俯臥撐回房和衣倒下,此時走廊裡的燈也滅了,士兵們一個個呼呼地進入了夢鄉。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嘩嘩地打在玻璃上,剛才訓練場上的腳印和手痕已經被雨水沖刷得痕跡全無。
「嘟嘟!」突然,兩聲哨響劃破了凌晨沉寂的天空。
「怎麼回事?」所有人都有些發懵。
「又是緊急集合,大家快點!」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
所有人趕緊理好行裝,帶好軍帽,繫好武裝帶,跑了出去。
「報告教官,120條狗全部到位,請指示!」上士整隊完畢,向上尉報告。
「讓他們全都趴下。」上尉下令。
「是,都趴下!」上士命令道。
所有人聽了這話都大驚失色,驚恐之狀在臉上乍現無遺。
見大家行動遲緩,「都給我趴下!」上尉吼了起來。
所有人都經受了昨天的一番折騰,加上又都是剛入伍一個多月的新兵,對上尉已是畏懼三分,紛紛趕緊按要求趴下了。
炎琨雖然膽大,也有後台撐著,但這畢竟是部隊,部隊裡只有命令跟服從,何況他答應過爺爺,要磨練自己桀驁不馴的性子,此時上尉的舉動也著實讓他心有餘悸、不敢違抗。
「很好!」上尉看著一個個趴下的士兵,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我喜歡聽話的人,更喜歡能屈能伸的鐵血男兒,你們雖然年齡不大,軍齡不長,但我希望經過一年的訓練,你們都可以成為軍隊裡的精英,都能成為一隻有血性,並且機敏、智慧的狼。」
上尉在趴下的人堆裡來來回回地走動著。
「不過有一點,也就是前提,你們必須熬過一年的魔鬼訓練,以後我不會再對任何人有一丁點兒的笑臉,從現在就開始。」
「俯臥撐100個,馬上開始。」上尉又恢復了他那嚴厲的語氣。
接下來,炎琨便開始了他一整天的魔鬼式訓練。
身體的勞累、飢餓,一次次磨練著他的意識,艱苦而漫長的訓練,考驗著他的耐力與恆心,魔鬼的影子即將深深地侵入他的身體、融入他的血液裡,把他磨礪成一個真正的頂天立地的鐵血男子漢。
一輛黑色的加長版林肯轎車,正急速駛在倫敦的一條道路上,低調的色調卻有著奢華昂貴的流暢線條,從車頭,到車尾無一不彰顯著身份的尊貴。
司機將車子開的四平八穩,妥妥當當,卻難擋車後座上女主人那緊張不安的心緒。
一身高貴晚裝打扮的伊百合低著頭,一雙小手緊緊的糾纏在一起,顯示出她的不安。
棕色的卷髮,被高高的盤起,微微的散落幾根碧絲,有著漂亮的繾綣卷度,十分的好看,也足夠嫵媚,紅唇微翹,臉頰紛嫩,更是難掩其妖嬈卻不失落落大方之姿。
籐南川坐在後座的另一邊,目光瞥過坐在身邊無所適從的女人,似是第一次訝異於她竟會有如此動作。
金色的劉海擋住了他深沉的眼眸,深深的掩藏了他此刻的情緒。
冷魅的挺拔身形,一身深紫色的西服,將那筆挺的身段襯得更加的英挺帥氣,冠玉般妖孽俊美的的臉龐上,稜角分明五官俊美如刀刻一般,依然是上帝驕傲的傑作,即使是坐著也不難看出他優雅的姿態和高挑。
籐南川深眸瞥向身旁坐立不安的伊百合,劍眉微挑,眼裡溢出一抹關憂,戲謔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幾個即將入土的老頭子都能把你嚇成這樣?」
伊百合一怔,急切的回過頭去,心裡那份骨氣讓她禁不住挺起胸膛:「我才不是怕……」話方盡時,小臉卻再次煞白,心兒更是劇烈的跳動不息。
該死的,如若不是昨天聽了葉列娜的那番話,她也不會這麼緊張。
她又不喜歡籐南川,也不是真正的alizee,籐氏豪門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幹嘛要這麼緊張嘛……
拍拍胸脯,伊百合尷尬的深呼吸,吸氣,再呼氣!
卻怎料,心,反而跳得更快。
見她依舊如此,籐南川魅惑的輕笑,儒雅中帶著點點的邪佞,嘴角不著痕跡的輕揚,他慢慢附到她耳邊哈氣道:「有我在,你不必這麼緊張,幾個糟老頭子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溫熱的氣息毫無預兆的噴灑在她的耳垂上,麻麻癢癢的。
「我沒有緊張……」憑著理智,伊百合據理力爭,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氣勢儼然弱了幾分。
身子有些熱,某些不該有的情緒突地升騰,臉頰,禁不住紅了個透。
伊百合望著面前籐南川心情大好的臉,忍不住心情更加煩悶,身子想要跳離他的範圍,卻孰料,還未掙扎出的身子已被他撈了回來。
四目相對,交錯出情感複雜無數。
卻見籐南川勾著好看的薄唇,嘴角彎起迷人的狐度,只簡單的一個笑容,淡淡的卻如同魅惑的妖孽一般,深深地刻進了她的心裡去。
這樣的純粹!開朗沒有任何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純粹得發自內心。
伊百合看得有些發愣,這樣溫柔而自然的笑容,讓她反而更加的不知所措。
籐南川望著眼前想低頭卻又迫於形勢而不得不抬頭的伊百合,狹長的鳳眸眼角處泛起的淺淺笑紋,將這張禍害的俊臉添上了一抹成熟的韻味。
「天不怕地不怕的伊百合,還怕什麼?」籐南川英俊的臉龐上狹長的鳳眸澈微瞇起,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別有深意的問:「難道怕見家長嗎?」
他的話語飄飄散散在耳際,如一盆清水般瞬間將身在雲裡霧裡的伊百合潑醒。
怕見家長嗎?怎麼可能?
原本升起的朦朧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伊百合抿了抿唇:「你放心,這點小事根本就難不倒我!」說罷,揚起頭,朝籐南川綻放出一抹無比自信的笑容。
籐南川深眸噙著她,眸底折射出了一股炙燙的火焰,大掌摟上她的腰際,將她帶向自己溫暖寬闊的胸膛裡。
伊百合順勢依偎進他的懷中,眸子裡多了一層婉約的嫵媚,妖冶一顰一笑間彷彿多了一抹更多的涵義。
金磚玉砌的高樓大廈,金碧輝煌的鏤雕大門,神砥一般的宮殿坐落在倫敦市富豪郊區的某個莊園內,詭異的神聖,透著些許不該有的頑固。
伊百合下了車,站在這座莊園的門口,仰望著這蒼天高樓,小手緊了緊。
汗水,不經意間自額頭往下流淌,一顆心更是跳的澎湃。
籐南川站在她身旁,欣長的身形高大而挺拔,朝colk使了個眼色之後,不動聲色的牽起伊百合冰涼的小手,快速的朝大門走去。
隨著一聲鈴聲響起,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一股古色古香的濃烈氣味瞬間撲鼻而來,直直嗆的伊百合往後退去幾步。
籐南川的大手穩穩的拖住她的後背,順道將伊百合擁進自己的懷中,寬厚的肩膀給她足夠的依靠。
突如其來的溫度將伊百合的思緒收回,她猛地深呼吸。
從未想過自己會在籐南川面前,有這麼狼狽的一面。
伊百合想要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卻孰料那顆劇烈跳動的心怎麼也不聽使喚。
她,緊張的不知雲裡霧裡,只能無力的靠在籐南川的懷裡暈眩。朦朦朧朧間,總感覺來自於頭頂上的一聲輕微的歎息聲之後……
吻,就這樣毫無預兆,沒有任何提示的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柔柔的,軟軟的唇,綻放出無比激烈的法國式深吻。
伊百合圓睜著臉望著突然放大的俊臉,反應過來後,手抵上籐南川的胸膛快速的將他推開。
意外被推開的籐南川腳下一個趔趄,竟然站不穩的朝身後退去,幸好colk在發呆之後及時接住了。
尷尬的氣氛在四周慢慢升騰,colk的俊臉閃過一抹不可思議,而後望望臉頰通紅的伊百合,再望望扭曲著俊臉的總裁,尷尬的將頭偏向他處。
伊百合喘著氣望著籐南川,手按著胸脯,一雙水眸既羞又惱。
這都什麼時候了,籐哥哥還有心情跟她開這種玩笑?
籐南川擰了擰眉好看的劍眉,狹長的鳳眸衍生出一抹溫柔而寵溺的笑意,沉默了半晌之後便伸手,隨意的揉揉自己的金髮。那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越發的奪目的金髮,深深的晃了伊百合的眼。
「力氣那麼大,警戒度還這麼高,看來你不怎麼緊張嘛。」籐南川深邃的眸光掠過她的臉,修長的大手包攏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手間微微鬆了松,卻仍舊不放開與她緊緊相握的手指。
「只要有我在,不會有人會欺負你。」他像小時候那樣對她承諾,溫暖的掌心裡散發出的熱度和能量。
「我很大了,誰會欺負我?」伊百合撅起紅唇,不以為意的回了他一句。
抬頭,怔怔的望著眼前的蒼天高樓,再望向旁邊這個金髮飄揚的男人,心倏地豁然開朗。
伊百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在明白籐南川剛才的用意後,不禁蕪爾一笑。
不知為何,自己對那些所謂豪門長輩的擔憂和恐懼也少了不少……
快步的跟上籐南川的腳步,伊百合順勢環上他的手臂,而後朝著微愣的他勾魂一笑。
二人相攜著款款步入大堂,一群群戴著眼鏡,古態龍鍾的老人並排而坐,手裡捧著一大疊資料,不滿的看著兩人靠近他們。
挽著籐南川,伊百合嘴角彎彎上揚,笑著接受這些來自籐氏家族老頑固們獨有的犀利視線,卻無法阻止另一隻手不去顫抖。
站定,感受到身邊人兒緊張的氣息,籐南川冷眼一挑,不動聲色的掃視全場,犀利的眼神刮過在座的每一個人,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瞬間將這裡緊繃的氣氛化解了不少。
眾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捧資料夾卻無從說起。
不是沒話可說,而是攝於籐南川的威嚴而不敢說。
氣氛僵直了半晌,到最後,一位年紀最高的老人率先開口問道:「alizee,你可知道嫁入羅斯籐家族最重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