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莫斯的苦衷
剛才,她閉上雙眼,以為自己死定了。
莉亞的眼神中充滿著怨恨,那種恨,讓她膽寒,雙腳就像被釘住了似的,根本無法移開。她以為自己這一刻,必死無疑——可是,端木垚突然的撲上來,抱住了自己,而她連神都沒有回過來,事情已經落幕了。
忍著身上的不適,端木垚搖搖頭說:「我……我沒事……」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她不明白,不明白。
死了太多人了,她真的不想看到有人再為自己付出什麼了啊!
孩子,失去了一個,桃紅,翠兒,還有個莫斯,到底還有多少的人,要為自己丟掉性命呢?
現在,又加上了一個端木垚!
「對不起……,」端木垚看著她流淚的雙眼,伸手想要幫著她擦掉,可是伸手到中間的時候,他退縮了。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哭著叫著,子舒抱住端木垚,大聲的叫著:「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啊!」
如果端木垚也出事了,那她該怎麼面對端木老夫人?
她孤寡帶大的兒子,卻為了自己丟掉性命,那她就是以死謝罪,都還不起這個恩啊!
原本的打鬥,已經讓酒樓裡的人都清醒了。而子舒的大叫,弄的小二跟店裡的夥計都亂了。
「掌櫃的受傷了,快去叫大夫,快去啊!」一個看起來像是領事的,率先放開喉嚨大聲的叫著……
剎那,所有的人都亂了。
「姑娘,」黑影中的一個,看到她如此的驚慌失措,個個都站在身邊內疚著——要是剛才,是他們救了她,那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如果沒有這個男人,那她……後果,他們不敢想像……
「你們幫我把他抬進去,」對上黑影們的眼神,子舒看到了他們的愧疚跟不安,所以冷靜了下來,指揮著他們說。
「是!」黑影中的兩個人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人迅速的拔了端木垚身上的劍,然後快速的點了他的穴道,免得血會一直流下來。
「等……等一下,」被抬起來後,端木垚阻止他們後,看著蘭斯跟莉亞這對兄妹,揚起苦澀的笑容說:「如果你真的殺了她,你會後悔的——而我,也一直在後悔中……因為我的自私,讓她失去了一個孩子……現在,我終於無憾了,她的孩子,保住了!」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的話,對於端木垚來,是需要力氣的,所以說完後,他已經氣喘吁吁的沒有了一點的力氣。
「別說了,快,快抬他進去?」子舒見他到最後還幫著自己說話,心裡感觸頗深,他是在為以前的事情做彌補嗎?
看著忙碌著進去的人,莉亞伸手抹了自己的嘴角一下,冷笑著說:「你聽到了嗎?她有身孕了……」
「……」蘭斯沒有回答,他一直在想著端木垚的話。
「我該懊惱自己沒有殺了她,還是慶賀自己真的沒有成功?」此刻,她的心裡有著太多複雜的情緒了。也許,自己真的錯了,一切的事情,跟葉子舒沒有關係。
錯,錯在命運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所有的人都深陷的不能自拔!
「帶著莫斯,離開吧!」過了好半響,蘭斯終於開口了。
「你不殺我嗎?」莉亞冷漠的看著他,想起自己身上的傷,完全是因為他而來的,心中那一點點的眷戀也消失了。就算是自己的親哥哥,那又怎麼樣,他根本連一點點的親情都不顧,自己還需要顧及什麼嗎?
親妹妹,竟然連一個別人的女人都不如——那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卻碎了她的心。
「莉亞,別把我想的那麼不堪,不想讓你殺她,就跟端木垚說的一樣……你會後悔一輩子……」想了半天,蘭斯終於開口解釋了。「讓你跟莫斯走,只是不想讓你們背負上同樣的命運,可是你們誰都不明白……」
就是因為不明白,才會有現在這樣的悲劇!
「你能讓誰明白?葉子舒她明白嗎?」莉亞見他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就譏笑一聲說:「我跟莫斯不這樣做,你會清醒嗎?可惜莫斯死了,你還是沒有清醒……」死的代價,太大了。
面對著莉亞的誤會,蘭斯明白,莫斯的死,已經讓他們兄妹之間蒙了陰影,一輩子都無法化解了。
「不這樣拖延著,怎麼讓那些心機深沉的人自己跳出來?」終於,他說出了自己滯留的原因。
「什麼?」莉亞一聽,驚愕的看著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一片的慌張,打斷了蘭斯想要開口說的話。他看到小二請來的大夫,就是那天幫子舒診治的,立刻心裡就明白了——一切,都是端木垚設計好的。
他知道子舒跟聞人烈的事情,所以看到子舒跟著自己到這裡來,所以感覺到了不對勁,就讓大夫隱瞞了子舒有身孕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渾身冒冷汗了。
要是……要是莉亞那一劍,刺中了子舒,卻沒有要了她的命,只是把孩子給弄沒了,她會接受的了嗎?
真的是那樣,她會一劍了結了自己吧!
莉亞見他一直看著房間的門口,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就不死心的繼續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話說清楚?」如果他真的是另有安排的話,那莫斯的死,是不是死的有些價值了?
蘭斯回轉身子,看著她,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說:「你真的以為,心機深沉的人,會在那一刻發動叛變嗎?眼前的,只是一些注定要被犧牲的可憐人,真正的主使者,還在背後隱藏著……「
「是誰?」莉亞一愣,不死心的問:「可是你為什麼連我也不說?」他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不是嗎?
「我說了,你會有這樣的表情嗎?」蘭斯看著躺在地上的莫斯,歎息一聲說:「或許,他的任務,也是阻止我回去!」只是,很多的時候,心,會改變的。
「你說莫斯?」莉亞搖著頭,驚慌的說:「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做?」一直以來,他都在跟自己說,一定要蘭斯回去,絕對不能讓好不容易搶回來的一切拱手讓人了。
可是,他現在居然說莫斯也是設計中的一個人,心中不禁有些怨恨,覺得蘭斯真的很殘忍,連死了的人都不願意放過。
「你不是問我,那天要殺子舒跟聞人烈的人,是不是我嗎?」見莉亞不相信,他乾脆打開話匣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了說。
「你說不是!」莉亞回答著,心中有些地方在崩塌,覺得一直堅持著的信念,會被他一句話給瓦解的體無完膚。
「我不是,可是……,」蘭斯看著躺在地上的莫斯,突然蹲下身子,伸手在他的身上找尋著什麼,最後在他的腰間,摸了什麼,伸手拿出來後說:「這個,你認識嗎?」
「這是……?」莉亞接過他遞給自己的,怔愣一下問:「我沒有見過莫斯的身上有這些啊!」
「這個,我認識!」突然的,子舒的話插了進來。「當初有人要殺我跟烈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只是現在這個是沒毒的,而殺我跟烈的上面,是有劇毒的!」她走了出來,看著莉亞,嚴肅的說。
當初,以為是聞人希,但是沒想到,不是蘭斯,也不是聞人希,而是莫斯。
真的是一環後還有一環,到最後不弄清楚的話,誰都不知道真相是什麼。
「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有跟他提起這個過啊!」莉亞的心頭,聚集了太多的疑惑。她突然發覺,表面看到的事情,並不是真的。
比如蘭斯內心想的,莫斯的背後,這些……都是她看不透的。
「就是因為你沒提,所以事情才那麼的古怪——他當時,不是只想殺子舒,而是連聞人烈也在內,你明白嗎?他這樣做,如果聞人烈真的出事了,那麼你覺得他的父皇會同意嗎?葉傲然他們,會善罷甘休嗎?」這些,他原本不想說。
只要她跟著莫斯離開,遠離這些恩怨情仇,就算是背負上這些,他也無所謂。
可是莫斯還是放不下,還是不願意離開。
「你的意思是……他這樣做,是想讓你無法離開這裡?」子舒比較冷靜,因為她對莫斯沒有感情,甚至連認識都沒有,所以想到的問題也比較的透徹。
點點頭,蘭斯歎息一聲說:「我留在這裡,並不是只為你,而是想做給一些人看——莫斯,就是其中的一個!」很多的事情,無法說明,說出來了,一切都會前功盡棄的。
要是在那個時候,他冷靜的告訴莉亞,莫斯的任務是讓自己永遠的留在這裡,她會怎麼想?
她一定不會接受的——她愛莫斯的心,他心裡很清楚。
只是,莫斯的心,他並沒有覺得悲傷,因為他本身就不值得自己傷心。
如果他跟端木垚一樣,是為了救人而死的,他或者會心軟,心中也會有別的想法——可是他做的,完全是自私的。
「不,不可能的,你胡說,你胡說……」莉亞搖著頭,拒絕的相信這樣的結果。
怎麼會這樣?
當初,莫斯那一臉的信誓旦旦,說連死都可以不顧,一定要蘭斯回去負起自己的責任,可是為什麼在蘭斯跟葉子舒的眼裡,莫斯就不是一個好人呢?
她,到底要聽誰的?
子舒看著蘭斯冷漠的樣子,心裡一直在想:這些日子,他的堅持,是不是也在利用自己呢?
或者說,他利用自己達到某種目的,比方說:牽制住了莫斯的懷疑,也讓自己的計劃順利的完成?
「莉亞,如果今天死的是我,黑影是不會放過莫斯跟蘭斯的……所以莫斯的目的,是犧牲了自己,也要讓蘭斯留下,你知道嗎?」冷靜的想了想這些問題,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仔細的想了一下,終於覺得,莫斯才是心思最可怕的人。
莉亞的眼中,有著拒絕,可是事實很清晰的擺在她的前面,讓她難以接受。
子舒看著莉亞痛苦的眼神,心裡也同情萬分,可是這件事情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她無法多說。
或者可以說,自己才是最冤枉的,被蘭斯利用,接著又成為莫斯的目標,最後還差點死在莉亞的手裡,她都不知道這些委屈,要跟誰說了。
只是眼前的莉亞,比自己更痛苦——她的痛苦,是在心裡。
一直以為,自己堅持的是對的,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那就是一輩子的幸福了,可是最後卻知道,自己真心相對的人,卻是一直虛情假意的在背叛自己,這叫她如何能接受呢?
「莉亞,很多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說,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不想你牽扯的更多……,」眼前,她就陷入了這樣的糾葛中……自己,還是沒能好好的保護她。
其實最初的想法,他是希望她真的留在聞人烈的身邊,這樣她就不會被傷害的那麼深了。
幾年後,就算是她知道莫斯死了,也不會悲傷。
「可我現在已經開始牽掛了,」含著淚,莉亞的心裡充滿了矛盾。「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也許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你有你的無奈,可是莫斯的無奈,你又怎麼可能會知道?至少攤開了說,我還能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所……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該說什麼?
恨嗎?
恨誰?!
恨自己看錯人,信錯了人,還是責怪大哥有那樣縝密的安排後,連自己也隱瞞了,害的自己差一點就誤傷了葉子舒。
如果真的傷了,後悔的,也不是她一個吧!
「莉亞,別想那麼多了,他已經死了,你就算是知道真相,又能改變什麼?」子舒見她一直在鑽牛角尖,就上前抓住她的手,勸著說:「留著你們之間的美好,比知道真相要好的多!」
人死了,一切的恩怨都過去了,她這樣緊緊的抓著,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可是真相我已經知道了!」莉亞苦笑著推開她的手,然後淒楚一笑,指著躺在地上,流了滿地鮮血的人說:「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莉亞,」子舒見她這個樣子,擔心她是刺激過頭了,所以拉著她大聲的說:「人都死了,你這樣質問,有什麼意義呢?」
「可他對我來說,有著太多的意義了……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我死了,這些秘密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木然的看著莫斯的屍體呢喃著,莉亞的心在絕望中蔓延了。
所有的都是假的,哥隱瞞了最重要的事情,害的她在一旁一直誤會他,擔心他,而莫斯呢?從一開始就在欺騙自己,難道他接近自己,一直就是在利用自己嗎?
子舒一聽,心裡一驚,覺得她的眼中有著絕望,所有的事情都加在一起,使得她對以後沒有了希望。
莫斯的死,莫斯的背叛,已經徹底的打垮了她。
「夫人,我家爺已經沒事了!」小二從裡面跑了出來,驚喜的說。
「是嗎?」子舒回頭,驚喜的問。
「是的,夫人,我家爺請你進去?」小二站在門口,笑著說。
子舒轉身就要進去見端木垚,後來想了想,回頭看著蘭斯說:「莉亞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欠她一個解釋!」這些事情,她根本沒有辦法管,因為她也是無辜被牽連的人。
走進了房間,看到大夫在整理著被鮮血染紅了的布條,子舒覺得心頭一陣的噁心,不禁摀住了嘴,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出去,等大夫整理好了再進來?
「葉姑娘……,」看到她捂著嘴,皺著眉頭走了進來,端木垚靠在床頭輕聲的喊著。
子舒抬頭看著他,微微一笑,上前詢問道:「大夫,他的傷怎麼樣?」
「端木公子的傷沒什麼大礙,劍刺入的力道不深,沒有傷到要害,好好的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大夫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東西說:「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半夜三更被挖起來,相信誰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多謝了!」子舒看著大夫,真心的感謝著。
要不是他,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去跟端木垚說了。
要是他有個萬一,那自己……呸呸,子舒,他已經沒事了,你別胡思亂想了。
氣氛有些尷尬,子舒不知道如何的開口,因為端木垚的笑容,讓她覺得頭皮發麻。
「你別這樣盯著我,」端木垚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笑著說:「我沒事,你別內疚了?」
「你知道我只有內疚嗎?」子舒見他主動的提起,心裡的緊張也放下了,就走到他的面前放開了膽子,跟以前一樣的對他說:「端木垚,以前覺得你挺霸道的,怎麼現在改變了那麼多呢?」
以前的時候,他要自己菜的配方,那張嘴的表情,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沒想到現在,他居然懂得客套了?
「人總是會改變的……,」看著她快樂的表情,端木垚苦笑了一下說:「你恨我嗎?」
「恨?」子舒一愣,跟不上他的思維了。
「那一次,金墨御帶走了你,我是可以早一點告訴聞人烈的,可是因為……,」他想解釋這件事給自己帶來的愧疚跟不安,可是卻被她給打斷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你現在這樣做,心裡就不要再計較什麼了?」是的,她恨過,也想著報仇,可是現在看來,他比自己更加的不好過。
心裡的愧疚一直在折磨著他,不然他也不會跟莉亞說那些話了。
唉,人在衝動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可是事後呢?往往都會後悔!
央央已經忘記預存幾章了,大家就將就著看吧,大結局也會一次發個夠的。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端木垚見她平靜的看著自己,對自己並沒有恨意,心裡輕鬆了很多。
「你……,」看著他,子舒納悶的問:「你不是跟著金墨御一起去南方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呢?」這裡到京城的話,也不是很遠啊!
端木垚有些疲憊的喘著氣,挪動自己麻木了的身子,苦笑著說:「我離開了皇城,但是並沒有跟著金墨御……」
「為什麼?」子舒一聽,完全的傻眼了。
「一開始,是沒有辦法!可是現在,我能獨立,也還了人情給他,所以……」端木垚解釋著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所以你自立門戶了?」子舒心裡明白,端木垚有自己的傲氣,一開始靠著金墨御是沒有辦法,所以要他繼續的跟著,那是比登天還難了。
「嗯!」點點頭,端木垚的神情顯得有些寂寞。
「那他呢?」想起桃紅的死,想起自己失去的,子舒忍不住的想知道金墨御的近況。
「他還在江南,只是變了很多……金家的事業,也一直轉成暗中的,我不知道他心裡的打算,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心裡的後悔……」金墨御的一生,都在後悔中進行著。
開始的白蕊初,到後來的葉子舒,金墨御的心裡,一直都在後悔著……
子舒聽了以後,唏噓不已。
「端木垚,幫我帶個信給金墨御,好嗎?」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的。
「帶信給他?」端木垚一愣,遲疑的問:「你不恨他嗎?」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他懊惱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而金墨御,估計比自己更加的後悔——因為對白蕊初的愧疚,使得他的負擔加重了。
「從何恨起呢?」子舒苦笑了一下,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說:「也許,這個就是我欠他的,所以由我的孩子去彌補了!」
端木垚聽的一頭的霧水,「你……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明白呢?」只有人家欠她的,她什麼時候欠了人家呢?
「其實所有的事情不能去怪金墨御,他瞭解白蕊初,也知道白蕊初身上的胎記,所以我到底是不是白蕊初,他比誰都明白!」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讓她霍然開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