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蘭芷一直望著蘇南壽的背影,老爺子這次是真的傷心了,「唉。」
身旁突然傳來齊淡如一聲嚶嚀,長孫蘭芷連忙扭過頭去看向她,柔聲說道:「娘親,您怎麼樣了?現在能夠正常呼吸了嗎?」
齊淡如點點頭,伸出手指著燃燒著的房屋,無奈地說道:「他們……他們在裡面?」
「嗯。」長孫蘭芷應答道。
齊淡如閉上眼睛,輕輕地靠在蘇崢嶸的懷裡,喃喃說道:「真的是造孽啊……」
由此一來,平東侯府裡所剩下的主子已經寥寥無幾。
整個京城裡對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蘇落雪和孫姨娘得知此事時,也連忙趕回來披麻戴孝。
除了蘇南壽以外,大房裡只剩下蘇旭一個人,二房所有人死絕,三房安然無恙。
蘇南壽傷心之餘,抬了孫姨娘的位份,直接升為蘇義慶的正室。也因為如此,蘇落雪成了名符其實的二房嫡出姑娘。這樣的話,蘇落雪再呸沈驚衣便門當戶對了,也能夠給蘇家和沈家爭上幾分顏面,免得被人說蘇家是仗著沈侯夫人乃是蘇家女兒才定下的親事。
原本蘇南壽是想讓蘇崢嶸繼承他的侯爺之位,可蘇崢嶸婉言謝絕了。因此,蘇旭便繼承了世子的襲位,安心地守著這個家。
蘇旭原本就老實本分,為人也心地善良,倒也算是符合所有人的心意。
長孫蘭芷很敬佩蘇南壽所做的一切,與此同時,她心裡也有些愧疚。因為自己的到來,他原本兒孫滿堂了,如今卻已所剩無幾……
當長孫蘭芷向蘇南壽表明愧疚之心時,蘇南壽只說了一句:「優勝劣汰,與你無關。」
處理完了喪事以後,長孫蘭芷好好地休息了兩天,幾乎是沾床便睡,醒了以後隨便吃上一些飯就又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只覺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有種睡不夠的感覺。長孫蘭芷怕再睡下去,後脊背會跟著沾了懶氣,便強迫著自己起來,走向外面。
就在這時,夏青忽然出現在樹蔭下面。
長孫蘭芷披頭散髮的模樣有些不修邊幅,可在夏青看來,無論長孫蘭芷是什麼樣子,都好看。
長孫蘭芷跟夏青也不拘泥,好奇地問道:「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夏青莞爾淺笑,淡淡地說道:「我來這裡問問你,既然你的心願已了,父母也不會再受到壞人的迫害,願不願意進宮做我的皇后呢?」
「為什麼忽然這樣問?」長孫蘭芷蹙眉,現在提起這件事情還真不是一個好時候。
夏青也不掩飾,無奈地攤手,聳了聳肩說道:「怕你忽然走掉,我晚上做夢會被嚇醒。若是你再失蹤一次,我真的就要瘋掉了!」
「怕什麼?長安不是還在你那裡嗎?」長孫蘭芷失笑一聲,對他的緊張感到很無奈。
「我知道長安在我這裡,可我更需要你。」夏青走上前幾步,輕輕將她額前的碎發攏至而後,溫聲說道,「蘭芷,你總是傷我的心,什麼時候肯真的為我考慮一下?我只是想保護你,呵護你,真的有那麼難嗎?」
長孫蘭芷語塞,垂下頭猶豫著。當初答應跟夏青入宮也只是權宜之計,現在夏太后也不樂意,夏笙又為了成全她和夏青而犧牲了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這些事情讓長孫蘭芷有些束手無策了。
就在這時,紫韻快速跑了過來,來不及行禮,氣喘吁吁的說道:「大、大姑娘,不好了!逃奴姐姐……逃奴姐姐她上吊了!」
「你說什麼?!什麼時候的事?」長孫蘭芷驚愕地走上前,急切地擺著紫韻的肩膀,緊皺著眉頭說道,「我不是吩咐你跟紫蘭好好地照顧她嗎?怎麼會由著她上吊呢!」
「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紫韻倉惶下跪,哽咽地說道,「奴婢和紫蘭發現的時候,逃奴姐姐已經上吊了,而且還沒了氣息,體溫依然是溫熱的。還有……」
說到這裡,逃奴低下頭掏出一封信,遞到長孫蘭芷的手上:「逃奴姐姐留下一封書信給您,上面有您的名字。奴婢們不敢擅自打開來看,趕緊跑來呈交給您。」
長孫蘭芷來不及多想些什麼,取過信揮了揮手:「花月,你快帶著莫銘生前去救人,看看還有沒有救!」
「是,奴婢遵命。」花月說著的時候已經施展開了輕功,竄出了院子。
長孫蘭芷雙手顫抖的打開書信,看完以後,信紙飄落在地上,整個人僵住了。
夏青擔憂地看向長孫蘭芷,在她身後虛扶了一下,關切地問道:「蘭芷,怎麼了?信裡說了些什麼?」
「逃奴……是李叢息的人。」長孫蘭芷喃喃地說道。
印象中,李叢息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比李叢錦那個傢伙要好上許多。他對長孫蘭芷也不是一般的好,沒想到會千方百計給自己身邊送人,為的便是保護她……
夏青聽得雲裡來霧裡去的,蹙眉拾起信紙,從上到下一一看去。
原來,逃奴是在心中表明了身份,她是李叢息派來照顧長孫蘭芷的。
起初,逃奴還會定期給李叢息情報,可是後來發現長孫蘭芷對她太好,便不忍心再繼續出賣長孫蘭芷。
現在長孫蘭芷明擺著是要進劉漢皇宮的人了,逃奴身體還沒大好,也無法照顧長孫蘭芷的起居,還拖累長孫蘭芷。而且,自己已經背叛了原先的主人李叢息,整日於心難安,無奈之下便選擇了用死亡來贖罪。
與此同時,心中還敘述了一個壞消息:李唐突然發生變故,李從錦將長孫睿、長孫傑打入了天牢,說他們意圖謀反。如果想救父兄的性命,長孫蘭芷就必須帶著孩子在端午節前回到長興城。否則,他們會被李從錦斬盡殺絕,以儆傚尤!
長孫蘭芷心中一痛,為什麼?李從錦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從過去到現在,李從錦傷害過她太多次了!
反而是李叢息,一次又一次毫無保留的幫助著自己,比李從錦簡直好上太多倍了。
長孫蘭芷想起年邁的父親,還有癡情如斯的長孫傑,心裡擔憂不已。
她在心裡進行了短暫的抉擇,決定收拾包袱離開。
抬步剛要走,夏青一把拉住了她,蹙眉說道:「蘭芷,你決定要在這個時候回去嗎?他們擺明了是要讓你自投羅網,這是一個圈套!」
長孫蘭芷無奈地苦笑,輕輕拿開夏青的手,「我必須要回去,我的父兄在李從錦的手裡。我無法做到漠不關心,他們是我的親人,也曾用生命救過我的生命!你若攔著我,那就一劍殺了我吧!」
夏青失笑道:「我何曾說過要阻攔你?只是想告訴你,既然你要回去,那我陪你一起回去。有我這個劉漢的君主在,你好歹在路上也能安全些。」
長孫蘭芷感激地看著夏青,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便轉身回房收拾衣物。
她不需要對夏青說聲謝謝,因為夏青不需要,她也知道夏青什麼都懂。這份人情債,長孫蘭芷是背定了,卻無力償還。
夏青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長孫蘭芷收拾細軟,忽然出聲說道:「蘭芷,哪怕你一輩子不肯嫁給我,也不要心存內疚。我對你付出一切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你償還。只希望你在遇到危險時,能夠想起我這個人。」
長孫蘭芷微微一頓,眼圈瞬間濕潤了。她哽咽地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