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內,李叢息獨自一人喝著悶酒。
多日來,他始終百思不得其解,蘇子純究竟去了哪裡?
蘇子純開的那家「濟世坊」雖然沒有更換主人,但在蘇子純失蹤之前,已經專門找人管理了起來。
更加讓人鬱悶的是,那些人都對蘇子純的行蹤表示不清楚。
上次忽然失蹤還有跡可循,可這次連孫墨生的母親柳香香都不知所蹤了。這可真的是太奇怪了,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掃了一眼對座的孫墨生,他依舊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那張比女人還美的俊顏上,時刻都洋溢著最為妖孽的微笑。而那一身一塵不染的華麗衣衫上,更是繡著幾片金葉子,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他那富貴顯赫的身份。
孫墨生對於蘇子純的失蹤,也是覺得有些蹊蹺,但他並沒有李叢息這般悲觀。
在孫墨生的潛意識裡認為,蘇子純從一開始出現就是刻意隱瞞著身份來的,好好一個姑娘家,竟然女扮男裝。而她那副象徵著男子的容貌,到此時此刻也不禁引起孫墨生的懷疑了。會不會也跟她的男子身份一樣,是一張假面孔呢?
真是有趣,要是早知道這一點兒的話,孫墨生早就會惡作劇一番,定要看一下蘇子純的廬山真面目了。
孫墨生見李叢息還是一直在灌酒,忍不住拍拍桌子,沒好氣地笑道:「喂喂喂!阿息你是怎麼搞的?至於嗎?為了一個蘇子純就頹廢成這樣子了?你沒看我現在多麼的從容淡定嗎?有空的時候,乾脆跟我學學吧,那樣該有多好?哈哈!」
李叢息聞言,抬眸睨了孫墨生一眼,嘴角動了動,吐出一句不冷不熱的話來:「少在那裡跟我裝蒜,你之前分明也是無所適從的,現如今還在這裡說什麼風涼話?自個兒的心自個兒疼,你不懂的話就一邊兒呆著去。」
「瞧你這點出息。」孫墨生好笑地從盤子裡撿起幾粒花生米,捉弄似的向李叢息臉上擲去。
李叢息喝得有些醉了,再加上心情不好,也就任憑他胡作非為。認識孫墨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向來都愛捉弄人。只是聽到他的笑聲,心裡才越發煩躁不堪,剛要發火,卻見孫墨生早就不再向他擲花生米了,而是往自己口中扔去,含糊不清地笑道:「唔,還是自己吃著好玩,扔給你就都糟踐了!哈哈!」
「……」李叢息嘴角一抽,將酒杯子鬱悶地往桌上一撂,沒好氣地瞪向他,「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嗎?現在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你怎麼還能這樣淡然處之呢?」
「什麼火燒眉毛?上次我著急的時候,你不是也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嗎?怎麼?現在你倒是嫌我不關心蘇子純了?哼哼,我本來還想趁著現在看看你能淡定多久,沒想到這麼快就急了。」孫墨生從容優地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上一口後,這才愁眉不展地展開了正題,「她是故意躲開我們的,我也想找,但是不知道從何下手。」
「為什麼?為什麼要躲開我們?我不明白。」李叢息有些苦惱地搖了搖頭,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有這麼多情緒不曾表露過。在遇到蘇子純以後,似乎一切都開始在潛移默化中,漸漸令他失了自己的心……
孫墨生見他這般愁苦,不覺也有些猶豫了。半晌後,孫墨生挑眉問道:「阿息,我問你,如果我跟你說蘇子純是女子,你會不會相信?」
李叢息聞言,頓時頭腦發懵。他坐直身子向孫墨生看過去,以為他又在開玩笑整自己。卻見孫墨生神色認真,絲毫沒有搞怪的意思。面色漸漸變得凝重,疑惑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子純怎麼會是女子呢?這跟他忽然失蹤又有什麼關係?」
孫墨生見李叢息不甚明白,不由得歎了口氣,便將自己發現蘇子純是女子的事情,一一的坦言相告。只是他留了一手,沒有把鎮南王妃的事情說出來。畢竟,李叢息心裡對鎮南王妃還是有許多感情在的,他孫墨生又不是傻子,平白無故管人家的家事做什麼?
聽到最後時,孫墨生深深地看向李叢息,戳了戳桌面,一針見血地說道:「試問,一個女子故意以男人身份出現,究竟是何心思?為何要這般處心積慮的掩蓋身份呢?以我之見,你若是想要徹底找到蘇子純的下落,不如討教討教你的王妃。我想,蘇子純隱瞞身份必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她消失了這麼久,再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了。」
那一瞬間,李叢息的腦海裡翻江倒海般凌亂,他想到的是蘇子純在一顰一笑間的幽默風趣,還有那雙滿含聰敏又激靈的眼眸,她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
「轟隆」!李叢息的腦子裡一片轟鳴,烏雲密佈,看不清眼前的路,更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他沒有再喝酒,反倒是孫墨生肚子裡的酒蟲出來作祟,把一瓶上好的千杯醉給喝了個精幹。趴在桌子上的孫墨生,感覺到腦子突突地跳著,他忽然想起那日蘇子純在這裡喝醉時,充滿無奈的憂傷眼神,她還問自己有沒有想要阻止卻無法阻止的事情。
他想說,他有的,有的……
比如說,他想要阻止自己去想念她;比如說,他想要阻止李叢息對她有什麼特殊感情;再比如說,他想要找回從前放浪不羈地心,阻止它流離失所。可他卻終究什麼都沒能阻止,更無法阻止自己的心已經為了那一抹倩影顛沛流離……
可是,現在又要跟誰去訴說呢?眼前倒有一個人與他同醉,卻也是因蘇子純而醉的人啊。
無奈地苦笑,悶頭閉上眼睛,渴望一睡不醒便好,但願明日不再來。
孫墨生跟李叢息的心境從來就是不同的,他以為自己沒有卸下心防,更以為自己沒有對那個蘇子純動心。他只想探知蘇子純的真實性別,卻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在什麼時候,昏昏欲睡的孫墨生聽到李叢息說了一句:「今年的除夕宴會,我帶你一同進宮赴宴。」
孫墨生心想,去哪裡吃飯喝酒都好,只是切莫再暴露自己的真實情感。於是,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便與李叢息一同沉沉醉去……
正所謂:癱軟三分彌珍意,醉倒一顆玲瓏心。他們都真的醉了,不只是酒醉,還有一顆彌足珍貴的癡情心,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