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後,長孫蘭芷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再也不踏出行宮一步了。
一直到得知混蛋皇帝李叢錦下達聖旨時,她仍舊無能為力。
最近這些日子裡,長孫睿再沒有前來行宮找過她,一想到父親兩鬢的銀髮,長孫蘭芷就陷入深深地自責中。
長孫傑接到聖旨後,便想方設法進入行宮,他只要見長孫蘭芷一面,可每一回都被拒之門外,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這天午後,長孫傑又一次站在了行宮的門外。
錦心無奈地看了看他,垂頭喪氣的說道:「傑少爺,小姐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天了,除了吃飯喝水以外,連奴婢我都不肯見。想是因為老爺的事情想不開吧,唉,您還是回去吧,即便是再來多少次,小姐也不會見您的。」
長孫傑心中惱火心痛,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黯然離去。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放棄。
當走到行宮的轉角處時,長孫傑仔細望了望,見四下無人,他輕提一口真氣,縱身一躍,便輕飄飄地越過了牆頭,穩穩地落在行宮的院內。
蘭芷真是孩子氣,難道她以為這樣就能攔住自己嗎?
長孫傑一路騰轉挪移,目標明確地向長孫蘭芷的住所奔去。
躲在暗處裡的暗衛們看到了這一幕,個個面面相覷,傑少爺正門無法走,所以改翻牆了?
頓時,這些人華麗麗地沉默了……
此時,長孫蘭芷正趴在桌子上獨自傷心,房門被她從裡面用門栓橫插著,沒有人敢破門而入,故而尋得片刻的安寧。
此時此刻的她,誰也不想見,更不想面對外面的世界。
這樣的姿勢已經保持了許久,衣袂已被淚水浸濕,髮絲也有些凌亂,雙眼紅腫一片,蒼白的臉顯得格外憔悴。
從長孫傑站著的窗口方向望過去,能看到長孫蘭芷空洞的雙眼裡,絲毫沒有焦距,整個人顯得失魂落魄。看著這樣的長孫蘭芷,長孫傑緊蹙著眉頭,手抓住心口處,一陣陣地抽痛著。
連牆都已經翻過的人,自然是不介意再度翻窗戶的。
於是,長孫傑輕輕一躍,便跳到了房間裡。
輕輕抬起,緩緩落下,長孫傑悄無聲息地走到仍在發呆的長孫蘭芷跟前,一如往前那般伸手戳了戳她的肩窩,沉聲說道:「蘭芷,我會向皇上自告奮勇請旨,請求陪義父一起隨軍出征。你不要這樣難過,放心吧,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護義父周全。」
長孫蘭芷聞言一驚,立時坐直身子,目光移向長孫傑。
他今日身穿便服,依舊是淺淡色的長衫,卻讓人覺得灰濛濛的,看不真切。
「不行,我不同意。」長孫蘭芷垂下眼簾,淡淡地拒絕道。
聲音裡是不容長孫傑反駁的堅持,她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混蛋皇帝李叢錦既然鐵了心讓長孫睿送死,如果再搭上一個身為長孫睿義子的長孫傑,豈不是兩全其美,更如了他的意?
長孫蘭芷越來越覺得混蛋皇帝李叢錦很會做戲,若是能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中的拉瑪西亞影視學院,當個教授絕對沒問題。前些日子還能笑呵呵地恭迎長孫傑凱旋而歸,如今就能設計坑殺自己的股肱之臣,像他這樣的水準,縱使不能成為影帝,拿一個最佳配角獎也是毫無壓力的。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長孫蘭芷抬起眼眸,看向面色詫異、想要開口反駁自己的長孫傑,又加了一句:「你若是敢跟爹爹一起出征,那我就一定會死在你們前面,讓你們放放心心地前去送死!到時候,咱們長孫家三口人,是不是還能相約著走完黃泉路?」
「為什麼?」長孫傑不明白了,如果任憑長孫睿一人帶兵出征,此去肯定是凶多吉少的,否則蘭芷也不至於如此傷心。如果他能跟著長孫睿一起出征,不是應該又多了一份勝算嗎?
長孫傑不解地看向長孫蘭芷,緊皺著的眉頭絲毫沒有舒展開:「蘭芷,我們不會有事的,你儘管放心!」
「那也不行!我已經給你交代過了,你若是想逼我自殺,那就儘管跟爹爹一起出征送死吧!反正我把話說清楚了,左右不就是個死嗎?我長孫蘭芷不怕!」
長孫蘭芷生硬的語氣深深地刺傷了長孫傑,他氣悶地看向門口處,冷聲說道,「那你為何一直悶悶不樂的?你這樣讓我心裡能好受到哪裡去?義父的心裡也肯定不會好受的!蘭芷,你將自己關在這裡不肯見人,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聞言,長孫蘭芷看向目光柔情似水的長孫傑,心底也有些軟了。她不能告訴長孫傑原因,萬一說出來的話,以長孫傑的脾氣,很有可能會起兵造反。然而,失去兵權的他,又能拿什麼跟混蛋皇帝李叢錦對抗呢?
造反可是謀逆大罪,是要誅九族的。長孫蘭芷不可能放任他去這樣做,所以堅決不同意他們全部去赴死。
思及此處,她的眼睛微微瞇起,恨恨地想到,李叢錦,你竟敢如此蓄意傷害你的臣子,當真不知道陰司報應嗎?
「我知道,傑哥哥,我也很擔心你。所以,」說到這裡,長孫蘭芷帶著懇求的目光深深地望向長孫傑,緩緩說道,「求你不要跟爹爹一起去打仗,我在長興城裡也需要你……」
長孫蘭芷明白,自己現在沒有辦法阻止傻蘭芷生命裡最重要的那個人,那麼更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另外一個人一頭扎進去跟著送死。
她在打賭,希望長孫傑能夠看在他們往日的情分上,聽自己一句勸。
「可是義父他……」
「沒有什麼可是。爹爹一定會安然無恙的,我也不允許他有事情。傑哥哥,你聽我這一次的話,行嗎?」長孫蘭芷再一次懇求道。
長孫傑低下頭,細細想了半天,沉重地點頭應答道:「好吧,但是我也不能常來見你。你若是有事,可以派人去通知我。」
「好,謝謝傑哥哥。」長孫蘭芷點了點頭,對他說道。
長孫傑離去的時候,一隻腳剛邁過窗戶,便回過頭來看向長孫蘭芷,沉聲說道:「蘭芷,你要多吃飯,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你看看自己都憔悴成什麼樣子了?看著都讓人心疼,又怎麼能叫我們不擔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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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芷明天可以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