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穩穩地前行著。
後面那輛馬車上放著一些器皿,準備盛放各種藥材的。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水和乾糧,以備不時之需。
拉著前面那輛馬車的高頭大馬有著棕色的皮毛,珵亮的古銅棕毛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漂亮的光澤,非常俊逸。它似乎對這種山路也很熟識了,隨著馬伕的驅使,興高采烈地向前奔跑著。
長孫蘭芷正是坐在這輛馬車裡,剛剛聽夏青講完一個笑話,笑著掀開車簾向四周望去,只見那山川之間有層層的白雲繚繞,煞是好看。
面對著重重美景,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去,唯美的顏色與天邊交織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讓她捨不得移開眼睛。
或許,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所在吧,即便是一個夕陽,也能如此如詩如畫,美奐絕倫。
「夕陽不忍離霞去,焉知明月犯相思。」
長孫蘭芷望著那些夕陽的餘暉,忍不住有些感歎。她現如今這樣看似無拘無束的生活著,又豈是真的無憂無慮了?夕陽總是貪戀著離開晚霞,卻不知明月為了追逐夕陽的痕跡,總是迅速的爬上來,伊人卻已離去。
而她長孫蘭芷這輩子所期待的那種相濡以沫般的愛情,會有嗎?
聽著長孫蘭芷忽然做了兩句詩,夏青忍不住讚歎道:「好詩!雖然平仄還有些欠妥,但已經很有意境了。只是隱隱聽起來,倒像是在感歎生不逢時,遇不到知己似的。蘇子純,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嗯?心事?」長孫蘭芷回過神來,撂下車簾看向夏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他說道,「我倒是有些感慨罷了。剛才那兩句是我隨性胡謅來的,比起那些人騷客可要差得遠了。」
「我倒覺得這樣清新自然的格調,比限韻限律的更好一些。」夏青由衷地讚歎道。他凝望著長孫蘭芷清澈見底的黑眸,不覺有些看得癡了。
身旁的這個人,本應該沒有任何煩惱,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空靈。為何自己卻能從他身上看到幾抹淡淡地憂傷呢?
長孫蘭芷聽到夏青這樣誇讚自己,有些訝然失笑。她搖了搖頭,看向夏青,卻見他正盯著自己的眼睛發呆,頓時大為窘迫,乾笑道,「夏青,你這樣盯著我看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倆人有龍陽之癖了呢!哈哈!」
長孫蘭芷爽朗的笑聲讓夏青為之動容,想了想,也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好笑。夏青攥拳放至鼻端,尷尬地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說道:「倒叫你見笑了。」
長孫蘭芷並沒將這些放在心上,滿不在乎地擺手說道:「沒事兒,我……啊——」
才說了幾個字,馬車忽然一陣晃動起來。只聽到外面的馬兒已經嘶鳴陣陣,似乎遇到了什麼事情。
長孫蘭芷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就摔倒在馬車的踏板上。
夏青連忙上前扶起她,關心地問道:「蘇子純,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長孫蘭芷在短暫的驚慌過後已經恢復了鎮定,她連忙掀起馬車的門簾向外望去,頓時便目瞪口呆了。
只見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群衣著襤褸的土匪,為首的那一位甚至還是個獨眼龍,一隻右眼用黑色的皮布包了起來,斜掛在左臉上。他的右臉更是猙獰可怕,一條蜈蚣似的疤痕貼在右臉頰處,險些劃到眼角處。
獨眼龍的手裡扛著一把大刀,那把大刀上串著六個圓圓的鐵環。隨著他滿身肥肉的晃動,鐵環與刀身碰撞發出清脆的噹噹聲,氣氛頓時顯得凝重起來。
馬伕早已經嚇得尿了褲子,癱坐在踏板上,不敢吭聲,膽怯地望著面前的土匪們。
長孫蘭芷微微蹙眉,好端端的,怎麼就遇上土匪了?
夏青見長孫蘭芷臉色有些不好,好奇地上前一探,頓時心中一凜。霎時間,心裡有千百條疑慮在兜兜轉轉的,難道是襲擊自己的人嗎?還是說,這是長孫蘭芷看出自己形跡可疑,所以要試探他?
長孫蘭芷並沒有發現夏青的不對勁,她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那些土匪,心裡則在考量這是真土匪還是別有意圖的假冒偽劣產品。
仔細一瞅,土匪頭目一臉的凶神惡煞像,臉上的疤痕還真是有點渾然天成的意味,如此瞧來,並非作偽。
就在長孫蘭芷發愣之際,土匪頭目揚起下巴,冷哼道:「本大王乃是這山中之主,你們從此路過,怎麼也不留一些買路財?小的們,給我上!他們的銀錢老子全要了,那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小子給老子留著,有日子沒玩男童了!」
「是!」餘下的小嘍囉們聽令,兜兜轉轉間便將那兩輛馬車圍了起來。
見兩輛馬車上坐著的人並不多,除了兩個馬伕之外,兩車相加也才只有六七個人。故而,土匪們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就在土匪們一擁而上的時候,長孫蘭芷卻還在思索著土匪頭目那句話的意思。
見到眾土匪的反應,長孫蘭芷心中更是覺得有些蹊蹺。
他們分明不給自己解釋和送上買路錢的機會,一上來便要大開殺戒。至於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子,又是誰呢?
長孫蘭芷扭過頭,在夏青臉上掃了幾圈,悲催的發現,那獨眼龍說的小白臉八成就是自己……
念頭轉過,長孫蘭芷輕咳一聲,笑著站出馬車外,朝著他們連連失禮,嘴上也客客氣氣地:「諸位,你們聽我說,若是要銀兩,我可以給你們……」
「誰他娘的有空聽你廢話!給我上!」獨眼龍一句話說出口,馬車四周圍的人頓時就衝了上來。
等不及長孫蘭芷有任何反應,腳腕處忽然一緊,被人直接給拉下馬車了。
她驚慌地向車上看去,卻見夏青並沒有出來,心中陡然生意。夏青是什麼意思?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瞅著自己身首異處嗎?
就在長孫蘭芷摔在地上的時候,一柄大刀迎面劈下,她被嚇得閉上了眼,心中不住地問著,她就這麼完了嗎,是不是就這樣穿回去了,那傻蘭芷的那些話呢,什麼三災六難的又怎麼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