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長孫蘭芷轉身朝著城門舉起手中的玉珮,衝著城頭喊道:「上面的人聽著,我奉鎮南王之命,前往城外查看,你等速開城門!」
城頭的侍衛探出頭,見還是原先那個瘦弱的少年,手上確實多了塊玉珮。聽聞他剛才喊的話,侍衛也不敢輕怠,忙下城查看,一見那玉珮,果真是鎮南王爺的玉珮,當即便一揮手,示意人開門。
沉重的鐵門發出咯吱的聲音,鐵鏈緩緩地被拉起,一道光線從城門口透出來。
城門緩緩地開啟,守城的將士們從上往下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一步一步往前行進。他們睜大了眼睛,彷彿看見了一件匪夷所思的驚天怪事,有人輕歎著搖頭,彷彿是在默哀,有人張大了嘴,下意識地往城門外探望。
長孫蘭芷步伐堅定,毫不猶豫地昂首挺胸往城外走去。她終是站到了城門口,舉目望去,視野之內,哀嚎遍野。
有個年輕的母親,面容病倦,臉色蒼白,好像下一秒便會死去.她的身體瑟瑟顫抖,卻還是僅僅地抱著自己的孩子,彷彿抱著一塊珍寶,面上掛著不可侵犯的神情。而那個孩子,不哭也不鬧,甚至已經不會呼吸了……
尚是壯年的男子,捂著肚子皺眉不堪,雖是已經癱瘓在地,卻還是拚命地往前伸著手,彷彿希望就在前方。
難民聚集區到處都瀰漫著死亡的氣息,空氣裡充斥著壓抑和絕望,長孫蘭芷微微地皺了皺眉,抿了抿嘴。
這便是霍亂帶來的災難!百姓無法治癒,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死亡!
而在人群裡,卻有幾個人影引起了長孫蘭芷的注意。他們面上掛著白色的面罩,雖然簡陋,卻也有些另一個世界上口罩的模樣,手裡拿著箱子不停在人群裡來回跑動,衣服上和臉上佈滿了污漬。其中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長孫蘭芷的到來,停下腳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長孫蘭芷微微一愣,張嘴欲說些什麼,但見那人已經加快腳步跑了過來。
這是個年輕的男子,眉目劍星,臉上雖被塵埃所沾染,卻還是掩不住那股逼人的英氣。「你出城來做什麼!」一開口便是責怪的語氣,彷彿很是生氣。
長孫蘭芷一怔,開口解釋道:「我是朝廷派來的人,是來為百姓治病的。」她既然有李叢息的手諭,那麼說是他手下的人,應該也沒錯吧。
男子一聽,神情有些變化,狐疑問道:「你是大夫?」
長孫蘭芷搖頭,拿著李叢息給的手諭,道:「我要治病,卻不是大夫。」她不過是一時衝動接下了這個任務,至於能不能救人,她其實也並無把握。不過是仗著自己是現代人,這才有恃無恐地將這件棘手之事攬了下來。
那人想了想,盯著長孫蘭芷手上拿著的令牌看了許久。身後有人呼了一聲:「子笙!快過來,這裡有人發病了!」
原來他叫子笙。長孫蘭芷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見他腰間綁著個小箱子,便問道:「你是大夫?」她記得前不久有很多大夫都被扔到城外為人治病,不過,據說他們都陣亡了。
子笙沒有理會長孫蘭芷的問題,轉身便往病人的方向跑去。長孫蘭芷見他這麼著急的樣子,也下意識地跟著跑了過去了。
那個發病的人已經翻了白眼,口裡吐著白沫,浮腫的全身劇烈抽搐著,樣子十分可怖。子笙上前,從腰間箱子裡掏出一條白色的布條,遮住面部,為病人把了把脈,沉思了一會,扭頭對長孫蘭芷說道:「你按住他。我要為他施針。」
長孫蘭芷一愣,下意識地應下,等到子笙將針拿了出來,她這才回過神來,傻傻地扶住了那個病人的手。
卻不想她的力道不夠,子笙剛施完一針,便見那個病人掙扎起來,長孫蘭芷一個人按不住,差點就讓子笙的施針失敗。
子笙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長孫蘭芷一眼,騰出一隻手,將病人壓住,用另一隻手施針,動作快准狠,迅速將針扎進了病人的幾個穴道。施針後,病人愈加掙扎得厲害,面上扭曲起來,顯得極為痛苦。
子笙急忙彎下腰,在病人耳邊輕語:「這幾針能夠救你的病。忍忍便過去了。你會活下來的。」
病人彷彿是真的看到了希望,慢慢放棄了掙扎,強忍著身上那幾個穴道傳來的疼痛,竭力保持靜止不動。
長孫蘭芷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些壓抑。是啊,無論什麼情況,在死亡面前,每個人都是希望奮力一搏的。
正當長孫蘭芷發著呆時,只聽得子笙喚她:「快過來,這邊有人需要幫助!」
長孫蘭芷聞聲急急地跑了過去,細心地聽著子笙的吩咐。隨後,她和子笙一起安撫病人,跟著他跑前跑後不停忙碌,漸漸地,額上也涔出了汗水。
她從未直接面對這樣的情況,人們在死神面前掙扎,對生的渴望是那麼地強烈。她突然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能夠幫助這些人,能夠給他們生命的希望。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勇氣和信心,不斷驅使著她往前進。彷彿忘記了自己的困境,忘記了自己此刻正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她覺得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一些事情,即使她只能站在一邊為這些大夫打打下手,那也是莫大的滿足。
等到終於能夠稍事休息片刻之時,子笙站在長孫蘭芷身邊,像想起什麼似的,從箱子裡掏出一塊白布遞過去:「把這戴上,遮住臉。這樣便能減少被傳染的機會。」
「嗯,謝謝……」長孫蘭芷接過,回憶了一下另一個世界上的口罩模樣後,從隨身攜帶地包袱中取出針線剪刀,改裝起這個世界上的簡易口罩來。儘管她的女紅很糟糕,不過做這些還是沒有問題的,「你瞧,這樣是不是更方便,可以把鼻子、嘴巴都保護好呢?」
「對,對,這樣很好!」子笙笑著伸手拍了拍長孫蘭芷的肩膀,隨即換來了一個助手,與他說了長孫蘭芷的小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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