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自家小姐要冰塊幹什麼,更加難以想像如何吃冰,但錦心還是端著冰塊往廚房去了。
錦心回轉時,只見長孫蘭芷正用三四塊手帕將那塊巴掌大小的冰塊包起來,貼在臉上慢慢地挪動。
「娘娘您在做什麼?」錦心將碎冰放下,還未湊近,就已經聞到好大一股酒味。
長孫蘭芷往冰塊上澆了些醇酒,又用手帕將冰塊包著,手帕是真絲的,酒精和冰塊混合在一起散發的冰涼感便能透出來。隨後再往臉上一抹,說不出的清涼舒坦。
「錦心,你多取幾塊冰來。對了,順便去廚房取點楊梅、牛奶。還有,別忘了再拿個涮子。」
不久之後,錦心便將長孫蘭芷要的東西全都拿來了。
長孫蘭芷又做了幾塊手帕酒冰遞給錦心,教她怎樣使用。
錦心起先有些猶豫,見長孫蘭芷滿臉陶醉的模樣,索性大著膽子往臉上貼去。
這一貼,那便上了癮。
「娘娘,這東西貼在臉上果真舒服!」
長孫蘭芷撅了撅嘴,伸手在錦心鼻子上一刮:「難道我會騙你不成?來,讓娘娘做碎碎冰給你吃!」
錦心聞言,滿臉好奇。
長孫蘭芷用涮子將楊梅捻碎,將楊梅汁灑在碎冰上。隨後,她再澆上牛奶,用勺子一攪,古代版碎碎冰也就製成了。
錦心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活了十多年,竟不知世上還有這種吃食,當真是稀奇。
「錦心,來,嘗一口。」長孫蘭芷舀了一小勺,遞到錦心嘴邊。
錦心有些不好意思,她怎麼能讓自家小姐餵她呢?剛想開口說自己來,哪想嘴巴一張開便被長孫蘭芷餵了碎冰。
「好吃不?」長孫蘭芷閃著大眼睛,滿是期待地詢問。
錦心含了含嘴裡的碎冰,楊梅的酸味和牛奶的甜味混雜在一起,自舌尖蔓延至喉嚨,唇齒間被冰涼所襲,一時間,她竟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這種新鮮吃食。
長孫蘭芷有些急,衝著錦心眨巴著眼睛,難道她做的不好吃?
錦心趕忙搖頭:「娘娘做的這……這種碎碎冰好吃急了,只是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時之間卻不知說什麼好。」
長孫蘭芷驚喜,舀了一大口遞進嘴裡,細細品味。她就說嘛,她做的東西怎麼會不好吃呢!
蛋蛋盤旋著,見兩人如此享受地吃著美食,恨不得立即俯衝下去嘗嘗鮮。只是礙著錦心在旁,它只能幹看著流嗎口水。
嗚,好歹給我留點嘛!
這一著急,它便撲騰著翅膀四處亂飛。飛到某棵樹上時,發現有人躲在樹後鬼鬼祟祟地,像是在探聽著什麼。
「不好,有內賊!」
蛋蛋用鳥語發出警報。
「你說有人偷偷監視我?」長孫蘭芷起身,將剛做好的一碗碎碎冰遞到蛋蛋面前。
「是啊,躲在樹後偷看呢!」蛋蛋撲騰一下便要往碗裡鑽,卻被長孫蘭芷擒住翅膀,「先把事情說清楚了再吃。」
「嗚,我已經遣手下的鳥兒去查過了,那人是鎮南王府安插的暗線,目前還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所以暫且當做不知吧。」
長孫蘭芷頓住,鬆手放開蛋蛋,心中疑惑叢生。
鎮南王派遣過來的探子?
長孫蘭芷借口天熱先回了屋,踩著矮凳爬上書架,好不容易才找出一本《大唐宗親冊》。
一頁頁的翻著,一列列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當今鎮南王的名字——李從息。
這個名字好熟悉。
長孫蘭芷的第一感覺卻叫她自己嚇了一跳,難不成傻蘭芷與這個人有什麼糾葛?身體感受到的感情,雖不是厭惡卻也不是喜歡,怎麼說呢,溫暖?
……-
長孫蘭芷在行宮內老老實實待了三天便再也待不下去,她原本想要引蛇出洞,看看鎮南王爺到底想做些什麼,只是這乾等的日子太難受,她坐不住了。
錦心無意中所說的一番話,讓她恍然大悟。
錦心說:「鎮南王最是仁善親切,能能武,這麼多王爺裡,也只有他錦時年少,便有如此功勳。只是,可惜了。」
據說,鎮南王爺三歲能舞劍,七歲便已隨軍出征,十二歲領軍,十四歲歸朝後突然放下所有名利戰功,甘心做了個閒散王爺。
從此,鎮南王便再不過問朝事。
可惜了這樣一個璀璨的人兒,就這樣荒廢了自己的如錦前程。
長孫蘭芷聽著錦心的歎息,心中卻是一片明鏡。這樣一個年少出色的人兒,甘心閒散,無外乎兩個原因。
一是受到壓迫無奈交權,休養生息以待他日東山再起。
二是以閒散表面來蒙騙世人,實則手握大權出其不意。
而鎮南王自小與皇帝的兄弟情分極深,若是在他心中,權利大於兄弟情,那麼第一種可能,就是正確的了。
只是。
長孫蘭芷的手劃過書上的那行小字——宣十年,帝出征,遭暗算,鎮南王以命搏之,左手筋脈盡斷。
左手筋脈盡斷!
李叢息如此的奮不顧身,能將那個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他又怎麼可能去奪那個人最為重視的權呢?
他不過是替背後的那個人效命,奉旨盯著她罷了。
長孫蘭芷怔怔地動了動嘴唇:「李從錦。」
僅僅只是念著他的名字,心中就一陣絞痛,傻蘭芷殘留在身體的那份執念是如此的強烈,她縱是想恨,也恨不起來。
罷了,傻蘭芷都不恨,她一個外人又有什麼資格去恨呢?
不過都是些過客罷了。
等她存到足夠多的錢,這一切就都是浮雲,與她再無關係。
……-
這日午後,長孫蘭芷換上人皮面具,穿上小廝的衣服,從行宮裡的地道溜了出去。
這次,她沒有帶上錦心,因為錦心得替她待在行宮裡。
李從錦對自己有所戒備,想必是因為梁家醜聞廣為流傳的事。
然而,在李從錦的眼裡,她不過只是個傻子,他又何必白費力氣盯著一個傻子呢?
難不成他已經忍耐不了長孫睿手中的權利,迫不及待的就要對長孫家動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