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轉過,孫墨生環視四周,火急火燎地就想找塊布。這種時候,美更重要,以牙還牙之類的耍人手法,還是過會兒再說。
長孫蘭芷見孫墨生搖頭晃腦地好似在找些什麼,心中防備,又見他一雙手像自己擒來,以為他要揮拳,忙伸出雙手擋住面部,防止他重施故技。
「嘶啦……」
想像中的疼痛感並未傳來,可卻聽得衣料被撕裂的聲音。
長孫蘭芷睜開眼,定睛一看,只見自己的衣袍被孫墨生扯掉一塊,暫且成了他的遮面布。
「借用一下,多謝多謝哈!」
孫墨生憨厚地捂著臉,甚為真誠地衝著長孫蘭芷道謝。
長孫蘭芷頗為尷尬,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啊!難道他忘了是自己將春藥「留情」塗到他臉上的嗎?
台下看戲的人此時也全無了興致,本以為孫墨生會對這位神秘公子大打出手,現如今卻是一番和諧之象,當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長孫蘭芷指著自己:「你不打我?」
錦心站在一旁,當即就白了眼,自家小姐真是笨,哪有人指著自己讓別人來打的?現在這種時候,就該一個字——跑!
孫墨生搖搖頭:「為什麼要打你?」
長孫蘭芷噎住,擺出手要錢:「算了,你快給錢吧。那一箱的黃金,我要換成相應額數的銀票!」
孫墨生兩手扶著遮面布,一雙眼睛露在外頭,發出異樣的神采:「行!只不過,你得過府一聚。」
長孫蘭芷恍然大悟,就知道這廝沒安好心,他哪有那麼容易放過自己?如今她當眾抹黑了他的臉,他心中定是恨得牙癢癢。
「你先拿出銀票來。」無論如何,自己今天不能白來,銀票是要定的。
本以為想要拿到銀票得經過一番惡鬥,卻不曾料想孫墨生如此豪爽,揮手便讓人將一沓銀票送了上來。
長孫蘭芷一見銀票,心中歡喜,拿起便走。
孫墨生見狀,有些著急,企圖上前阻攔,卻見眼前一片白霧。他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臉上的遮面布,揮舞雙臂,寬大的衣袖發出『辟辟啪啪』的破空聲。
他忙活了好一會兒後,才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原來長孫蘭芷藏在袖子裡的是一袋麵粉。
她不敢用石灰,怕弄瞎了人眼,便只好用麵粉代替。
「你記好了,我叫蘇子純,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可千萬別找錯人了!」混進人群時,長孫蘭芷回頭一喊,而後迅速將外衣脫掉,露出內裡的紫色衣袍。
孫墨生反應過來後立馬就循聲望去,可人群是那樣的雜亂,又怎能找到已經改頭換面的長孫蘭芷呢?
末了,他嘴裡喃喃念著那人的名字:「蘇子純,蘇子純。我記住了,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
回憶至此,長孫蘭芷掏出袖子裡剩餘的半袋麵粉,癡癡地笑出了聲。
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
蛋蛋啄著桂花蓮子糕,一雙鳥眼卻始終不離案上的那沓銀票:「這麼多的銀票,可以買多少桂花蓮子糕呢?」
長孫蘭芷反手一個爆栗打在蛋蛋的鳥臀上,收起銀票夾進書裡:「想都別想,這比錢可是要拿去做大事的!」
蛋蛋嘟嚷:「做什麼大事?有什麼大事比吃桂花蓮子糕還重要?」
長孫蘭芷不再理會蛋蛋,捧著《凌錦奇異錄》笑得格外燦爛。只要有足夠的銀子,她便可以早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
「娘娘!娘娘!」錦心推門而進,神色有些慌張:「國公爺來了!」
長孫蘭芷趕忙將書藏好,起身整理衣裙,見並無不妥後才往門外走:「我爹在哪?」
「在前院。」
長孫睿負手而立,仔細環視周圍。金箔雕花柱子,青瓷白瓦盛器,紫檀木刻窗門,這裡雖比不得皇宮,但至少算不上苛待,想來李叢錦心中還是有蘭芷的。
長孫蘭芷一進門便見長孫睿在打量屋子,提起衣裙放輕了腳步,碎步走去:「蘭芷給爹爹請安。」
長孫睿回頭,趕忙將長孫蘭芷扶起:「不必不必,蘭芷現在是皇后,不用向爹爹請安的。」
長孫蘭芷對長孫睿的感情很是複雜,或許是身體裡殘留的傻蘭芷記憶,使她對長孫睿有父女眷戀之情。可從另一方面來講,她對於長孫睿位居高位卻還要將傻蘭芷送進宮去的行為很是不齒,她認為那是長孫睿在賣女求榮。
就算傻蘭芷很愛皇帝,他一個做爹的又怎能將一個癡傻的女兒往那殺人不眨眼的後宮裡推?
一想到這,長孫蘭芷便提不起半分父女情,對著長孫睿便也只是敷衍:「爹爹的身體可好?」
長孫睿笑開了臉:「好得很,爹爹的身子一向健朗,蘭芷不必擔心。」
長孫蘭芷垂下頭,一時接不上話,便只好盯著自己的鞋尖看。
「蘭芷……你過得可好?」
長孫蘭芷抬起頭,入眼是長孫睿小心翼翼的神色,那神情,像是生怕傷害了自己。長孫蘭芷撇過頭去:「勞煩爹爹擔心,女兒過得挺好。」
長孫睿望著女兒,心中有百般話語卻說不出一句。
「蘭芷,爹爹給你尋來的人皮面具,可覺得好玩?」
長孫蘭芷聞言一愣,她一直擔心長孫睿會對她要人皮面具的要求起疑心,卻沒想到他只是認為自己拿著人皮面具來玩鬧。
念頭一轉而過,她便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來:「好玩,貼在臉上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長孫睿撫鬚一笑:「既是如此,那爹爹令人仿製一些更好的給你送來。」
長孫蘭芷趕緊擺手拒絕,這東西不能多要,萬一惹得外人起了疑心,那可就不好了。
「不用了,蘭芷現在不想玩人皮面具了。」
在長孫睿面前,她得裝傻,只要長孫睿一天不揭穿她不是傻蘭芷,那麼就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她可以跟皇帝對著幹,但絕不能失去長孫睿的支持。長孫睿的權勢才是她當前最好的避風港。
畢竟這具身體是他養了十多年的女兒,若說全無感情,她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