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她那人早沒影了,夏默嘗試著自己站起來,右腳完全不敢用力。這一隻腳她也實在沒法走路,只能又慢慢坐在台階上,想了想,打了徐朗的手機。
她不敢告訴顧明軒,如果說她被人撞了,她估計顧明軒會飆車過來,她不放心。
徐朗是一路跑著過來的,看見她這模樣就急了:「這是怎麼弄的?我靠!人呢!」
夏默伸手,讓他把自己扶起來:「跑了,估計是有什麼急事吧,在醫院門口都是來看病的——嘶…….」
「行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別人說好話。」徐朗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看她疼得厲害,就問:「不然我背著你?」
夏默搖頭:「不用,就這麼走吧。」
徐朗扶著她,夏默一跳一跳往裡走,掛了號去看外科。拍片還好骨頭沒事,就是腳踝那個地方已經腫了,明顯和另外一隻腳不一樣。
醫生說回去先冷敷,二十四小時之後再熱敷按摩,開點膏藥貼貼就完事了。
等夏默到了?若溪的病房,果不其然被?若溪罵了一頓:「你怎麼這麼笨?走路的時候不知道來回看看啊?是哪個缺德的撞了你?撞了還跑了?徐朗你去看看大門口有沒有監控,我要逮著他看我怎麼收拾他!」
徐朗倒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浸濕了給她敷在腳踝上,這才在旁邊說:「現在可以跟顧明軒說了吧?」
夏默只能點頭。
若溪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當時好歹也叫一聲吧?雖然這世道叫人寒心,但說不定當時就有好心人幫你抓住那人呢?」
夏默笑笑:「抓住又怎麼樣?讓他賠錢還是道歉啊?算了,算我倒霉吧。」
「道歉都是輕的,就顧明軒那脾氣,還不得收拾得他後悔來到這世上?你可是他的心肝寶貝,把你撞成這樣。顧明軒能饒了他?」
夏默當時也沒想這麼多,那人撞了她。她立馬就倒了,之後疼得不行,哪裡還顧得上喊人啊。
若溪是為她好,她也知道:「嗯,我記住了,下次一定小心。小溪,你別生氣了,小心動了胎氣。」
「你這就是不讓人省心。」?若溪摸著肚子:「這麼大人了,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夏默也沒話說,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挺笨的,但是,她好好走在路上,也沒想到有人會過來撞她啊。也怪她走路沒太注意路況,看來下次還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行。
徐朗打完電話,就過來對著夏默開口:「你完了,顧明軒聽說你受傷了,嚇得聲音都變了。」
若溪立即又開罵:「你個笨蛋,幹嘛在電話裡告訴顧明軒?直接讓他過來不就完了?你跟他說了,萬一他開快車,出事怎麼辦?」
徐朗也沒想這麼多,連連扯了扯頭髮,又道:「我再打一個,囑咐囑咐他,讓他別著急。」
徐朗這次聰明了,直接去外面打了,就怕?若溪又罵他。
夏默問?若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若溪笑笑:「明天吧,現在吃飯勉勉強強,孩子也挺好,沒必要整天在醫院裡住著,煩死我了。」
夏默一聽就放心了:「就算是不想吃,也得強迫自己吃點。阿姨說了什麼時候走嗎?不行你以後到飯點就去我店裡,我單獨給你做,不然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也行,別的不敢說,至少菜品和用料都是純天然的,健康。」
若溪點點頭,也不跟她客氣:「具體再說吧,徐朗那意思,想直接住我那裡去。」
「那也挺好啊,就怕他到時候公司裡忙,也不可能一天三頓給你做。」
「我想讓我媽明天就走,我這裡沒事了,我爸一個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吃飯的事,我和徐朗再商量吧,到時候再和你說。」
聽她這麼說,夏默更放心了:「還有,你別總是欺負徐朗,看徐朗那樣,看見你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若溪不願意了:「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你看見我欺負他了嗎?退一萬步來說,他把我害成這樣,我就算欺負欺負他又怎麼了?」
論嘴皮子功夫,夏默再多活十年,那也不是?若溪的對手。
「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若溪問。
「我心虛什麼啊?」夏默笑了:「你說你也不準備結婚,難道非等肚子大的連婚紗都遮不住的時候再結婚嗎?」
「還沒想好呢。」一提這事兒?若溪就不想深聊:「展翼那事兒雖然成了,但我這不是還沒做好準備嗎?」
夏默也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勸她了,當初她說對展翼有愧,讓顧明軒幫忙,後來,顧明軒也確實給面子,聽說和展翼簽了一個什麼合同,展家那邊,現在基本就是唯展翼馬首是鞍。
照理說,?若溪當初拿展翼當擋箭牌,如今展翼能挺直腰桿在展家說話了,那她也該踏踏實實和徐朗結婚了吧?
可她就是不點頭。
徐朗再著急,那也沒招。團華討號。
夏默勸了幾次,但這種事,就算是親如姐妹,也不可能拿刀逼著?若溪去結婚。
算起來,孩子現在都快五個月了,?若溪不同意,徐朗也不敢硬來啊。
說到底,這種事,決定權還是在?若溪手裡。
若是
是以前,徐媽媽還敢來勸勸,畢竟以前她也經常找?若溪聊天。可現在?若溪是有身孕的人,又剛剛經歷了那麼慘痛的孕吐,徐家人現在都恨不得拿她當祖宗供著,她說不結婚,可孩子終歸是徐家的,這一點,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最後,老爺子都說了,不結就先不結,等她什麼時候想通了,咱徐家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總之,是不可能虧待她的。
若溪知道這些事兒的時候,說心裡不感動,那是假的。可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就是不想結婚。
後來,張曉來看她,一語道破其中機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就說今天,夏默把腳崴了,徐朗出去打電話,一直到了十多分鐘後,病房門被打開,顧明軒和徐朗一起進來了。
夏默正在和?若溪聊天呢,咯咯得笑,她抬眸看過去,臉上的笑就僵在那裡,勾著的唇角慢慢就收了回來。
顧明軒繃著一張臉,面無表情,週身散發著懾人的寒意,進來以後,一句話不說,大步就朝著她走過來。
夏默頓時覺得心虛無比:「沒事,就是崴了一下,也拍片了——啊!」
一聲驚呼,顧明軒已經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黑著一張臉,直接就走了。
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若溪和徐朗對視一眼,兩人雙雙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只好祈求夏默自求多福。
夏默被一路抱著上了車,顧明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沒開口和她說話,夏默偷偷看他,見他一張臉冷酷無比,雙唇緊緊抿著——這模樣,以前倒是經常見,那個時候,夏默看見他這個樣子,基本就嚇得不敢靠近他了。
可今非昔比,如今再看見他這個樣子,夏默心裡再心虛,也不會躲著他了。
「老公?」她輕輕叫了一聲。
顧明軒發動車子,看也不看她,直接就上路了。
夏默伸手,扯扯他的衣襟,又叫:「老公——」
這聲「老公」拉著腔,明顯有撒嬌的意味了。
顧明軒依舊一聲不吭。
夏默也不管了,自顧自開口:「我真的沒事,就是肌肉扭傷,醫生說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老公,你別擔心啦。」
夏默又說:「我以後一定注意安全——我以後去哪裡都和你一起還不行嗎?」
顧明軒的臉色和緩了些,但還是忍著不開口。
徐朗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嚇得心跳都快停止了——自從上次夏默意外被他和宋家明碰到,到了醫院,為此失去了他們第一個孩子,到現在為止,顧明軒最受不了的,就是聽到夏默出現意外的消息。
這女人,怎麼就這麼不讓他省心?
每次來醫院,或者去店裡,他都盡量親自接送,讓別人幹這些事,他不放心,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自己得小心愛護這個女人——可怎麼也沒想到,他都這麼小心翼翼了,這女人還是讓自己受傷了。
只是肌肉扭傷?她這意思是還嫌傷得不夠嗎?
聽著她撒嬌,叫他老公,他心裡也不是沒感覺,可他就是想讓她記住這個教訓,不管在什麼時候,身體是最重要的,保護好自己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夏默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她好話都說了一籮筐了,這男人還是沒點表示。她也知道,她受傷了,他心疼。但她也不願意受傷了,她也沒想到別人會主動撞倒她啊,如果她能預見,那她肯定會躲開的。
這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事,怎麼看他的樣子,好像自己犯了多大的錯似的?
「老公。」她又叫了一聲,身體靠過去,腦袋枕在顧明軒的肩膀上:「你再不理我,我生氣了。」
顧明軒慢慢把車停在了路邊。
夏默一看,趕緊直起身子,看他:「老公,你要和我說話了嗎?」
顧明軒無奈看她一眼:「你還要生氣?」
夏默趕緊搖頭:「不生氣不生氣,這不是你老不理我,我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