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被他倆吵得頭暈,疲憊地開口:「你說。」
「我風流快活?你們哪只眼睛看見我風流快活了?不過因為喝醉在一個女人家裡睡了一晚上,你就判了我的死刑?外遇出軌的詞都用在我身上,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顧明軒的話說得很慢,只要想想這些日子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就有想罵人的衝動。
可偏偏,他不能罵夏默,也捨不得。
「你還好意思說?」齊若溪第一個不願意了:「喝醉酒是理由嗎?那我們夏默是不是也能喝醉了跟別的男人睡一晚,然後再給你saysorry?你會原諒她嗎?你們男人真虛偽。顧明軒,我真看不起你。如今都這樣了,竟然還不承認,敢做不敢當,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我做什麼了?」顧明軒咬緊牙關,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僅僅是睡了一晚上,我什麼都沒做,我承認什麼?如果我和她有關係也就罷了,但僅僅是喝醉了,借用她家的床,我怎麼就有外遇了?我連那個女人的手都沒拉過,憑什麼說我出軌?」
夏默雙唇微微分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齊若溪也是一愣:「你說什麼?你跟她……就是那個方媛,你倆沒睡?」
「我什麼時候說和她睡了?」顧明軒覺得自己簡直冤枉死了:「我就是喝醉了,在她家睡了一晚上——就我自己,就我一個人,就這點事,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非要和我離婚?」
「等等!」齊若溪抬手,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等等,等等,讓我想想。」
而夏默,一句話說不出來,就那麼看著顧明軒。
顧明軒也看著她:「小默,這的確是我的錯,可我們也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離婚吧?我錯也認了,以後也絕不會再犯,你怎麼就不能原諒我?那樣說我,太難聽了,那個女人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和她扯到一起去?」
齊若溪覺得這事兒有點莫名其妙:「顧明軒,你是說,你沒有和方媛發生關係?你和她,你倆不是情人嗎?」
「誰跟她是情人?」顧明軒也是惱了:「都說了多少遍了,讓她進公司是迫不得已,我已經把她開除了。」
「顧明軒,你要是個男人,你就說真話。」齊若溪也是迷糊了:「我問你,你外面到底有沒有女人?反正你倆已經離婚了,再瞞著也沒什麼意思,今天,大家就敞開天窗說亮話,誰也別藏著掖著。」
「沒有。」即便覺得齊若溪這樣的問題對自己來說是一種侮辱,可顧明軒還是回答了:「只有夏默自己。」
「一夜情呢?」齊若溪問。
顧明軒搖頭。
「那方媛是怎麼回事?」
「她說她喜歡我,但我拒絕了。」顧明軒不想多談那個女人:「就這麼回事。」
夏默突然想哭。
顧明軒看著夏默:「小默,我之前就說過,請求你的原諒。今天,齊若溪也在,我當著她的面,再跟你說一次。我顧明軒,從認識你的第一天起,就只有你一個女人。我之前做錯的事,請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齊若溪覺得就跟看電視劇似的,她也看夏默:「小默,怎麼回事?」
夏默現在腦子一片空白,她搖頭,臉上都是不可置信:「我不知道,不知道……」
顧明軒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的,他不會也沒必要說謊,他說了這一番話,再聯想之前兩個人的對話,夏默突然發現,他們之間好像有一個天大的誤會。
「顧明軒,方媛找過夏默,你知道嗎?」最後,還是齊若溪來問:「你知道她和夏默說什麼嗎?」
「她說什麼?」顧明軒心裡也奇怪。
「她說你已經和她好了,還說讓夏默跟你離婚,別等你提出來離婚,到時候夏默更狼狽。」齊若溪說完去看夏默:「她是這麼說的吧?」
顧明軒的大拳緊緊握著。
「對了,她還給小默發了你們在一起的照片……」齊若溪突然發現不對:「不對啊,如果你們沒在一起,她怎麼會有那種照片?」
「照片?」顧明軒想起夏默手機上的信息,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他咬牙道:「這件事,我會給小默一個交代。我只能說,我和她,沒有半分關係。我沒有出軌,沒有外遇,沒有一夜情,我真心想和小默過一輩子,從來不想離婚。齊若溪,你如果真為她好,你幫我勸勸她。」
夏默的淚水,在眼珠裡面滾了滾,終於滴落下來。
顧明軒的心,也跟著一緊。
齊若溪低頭問她:「小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話,能不能信?」
夏默咬了咬下唇,這才開口:「顧明軒,如果你沒有出軌,那當初為什麼同意離婚?」
「如果不是你以死相逼,我會同意離婚嗎?」
「可是,我之前問你出軌的事,你也承認了還跟我道歉……」夏默緊鎖眉頭。
「我以為你是說我在她家睡了一晚的事,是我的錯,我自然要道歉。而且,這事兒我一開始不敢告訴你,就怕你誤會,沒想到那女人……」說到這裡,顧明軒咬牙切齒。
「也就是說,你真的沒有出軌?」齊若溪也覺得事情發展得太出人意料了。
顧明軒言簡意賅:「沒有。」
「半年前
,方媛就找過我,說你們在一起。那時候,我就想離婚了。後來……」夏默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那一晚的事,當著齊若溪的面,她也不好說。
「原來是這樣。」顧明軒面色還算平靜,只是心裡到底有多少驚濤駭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一刻,他想殺了方媛,也想掐死夏默。
方媛那女人,心腸竟然如此狠毒,騙了夏默不說,也毀了他的婚姻。
夏默呢,這笨女人不問青紅皂白,也不來向他求證,輕易就判了他的罪——兩人六年多的感情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女人的謊言?她怎麼就能如此輕易一個外人的話?她把他置於何地?還是說這麼多年,她一直都不曾相信過他?
誤會解除,顧明軒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心裡反而愈加憋悶。
「這事兒,看來是有些誤會。」齊若溪氣勢也弱了,如果真是夏默冤枉了顧明軒,那也確實夠荒謬的:「夏默,你倆談談吧,我,我去外面。」
都沒人說話,齊若溪歎口氣,走出了病房。
夏金一看她出來了,趕緊問:「我姐怎麼樣?」
齊若溪看了看周圍,把夏金拉到一旁,小聲開口:「你姐夫出軌的事,你知道吧?」
一提這個,夏金就咬牙切齒:「當然知道!」
「唉,都亂套了。」齊若溪壓低聲音:「我跟你說……」
病房裡,兩個人都沉默了許久。
「所以,就因為那個女人的一面之詞,你就確認了是我出軌?」顧明軒聲音很低緩,知道夏默這些日子反常的原因,他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連問都不問我一句,就要跟我離婚?」
夏默不說話,她躺在那裡,閉著眼睛,睫毛在微微地顫抖。
她想到了方媛說話時的高高在上。
她想到了顧明軒西裝口袋裡的安全套。陣樂斤號。
她想到了手機上方媛發的那張照片。
其他女人知道這些東西,會是什麼反應?
她不太清楚。
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受不了。
她不喜歡方媛,極其不喜歡,在顧明軒口袋裡摸到那個安全套的時候,她心裡的痛苦又有誰來彌補?更何況,方媛給她發的那張照片,顧明軒是全*裸的。
夏默緩緩睜開眼睛,語調平靜地把方媛對她所做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其實,在齊若溪質問他的時候,顧明軒就大概猜到了事情是怎麼回事,可他萬萬沒想到,方媛這女人竟然如此陰險狠毒。
她什麼時候往自己口袋裡放過東西?她竟然趁著自己喝醉了拍了那種照片?
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女人?
病房裡又是一陣靜默。
最後,還是顧明軒先開口:「小默,事已至此,你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事,你都不要想,好嗎?」
夏默還能說什麼,傷心痛苦了大半年,到頭來,竟然是一場鬧劇。她恨自己的愚蠢,卻沒想到,這份不信任的愛,歸根結底源於她的自卑。
如果她能鼓起勇氣和顧明軒探討這個問題,或許,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誤會。
可是,她沒有。
這一刻,她想笑,卻覺得眼睛乾澀得厲害,心裡也緊緊縮成一團,說不出的痛。
顧明軒,竟然是冤枉的。
即便他有錯,可他的的確確沒有出軌。
這些日子困擾著她的痛苦,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可另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襲上心頭。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明軒,現在想想,她所做的一切,她對顧明軒說過的話,竟都是那麼諷刺。
她傷心,失落,痛苦,絕望,原以為她背負的這些都是顧明軒造成的,可現在才知道,顧明軒根本是冤枉的。
怎麼會這樣?
見她不說話,顧明軒歎口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公司。」
說完這話,他沒再停留,大步就離開了。
夏默一瞬間有些不可置信——他就這樣走了?兩個人連話都沒說完,他就走了?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