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風捲流沙,莊一身銀色盔甲的女子站在軍帳門口神色泰然若定。
「主帥,這一些謝謝你救了這麼多兄弟,如果不是你……我們也許都被蘇延之一網打盡。」田賀的聲音有些愧疚。
他和武陵是這次出征,軍隊裡的佼佼者,所以很不服氣一個女人做主帥,帶軍出征,甚至他們和國舅和秦丞相想的是一樣,女子掌權,乃是國之禍水,可是他們的皇帝就心甘情願的把軍權交到了這個女人的手上。
軍隊中都在悄悄流傳一個說法,那就是這個女人雖然沒有什麼頭銜,沒有后妃之位,卻是皇帝最寵愛的女人,所以她是仗著皇帝的寵愛才能得到帶兵的機會。
田賀和武陵不同的是他一般情況下不會衝動,不會輕易發火,而武陵則恰恰相反。
可是就在昨天,他們中了埋伏,這個女帥讓他們先走,自己帶著一百多人在和蘇延之誓死抗衡,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回不來了,因為蘇延之是很厲害的,用兵如神。
但是他們卻意外的回來了,莊璃帶回了一百多將士,還有滿身的傷痕。
「軍醫,快,快,我們主帥是受傷了。」一個將士滿臉是血的咆哮著。
「小吉,怎麼了,主帥怎麼了?」田賀看見他們心裡說不出的驚喜,也許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死,但是他們卻回來了,真是奇跡。
「主帥為了救我們,答應了蘇延之的條件,硬生生的跪過了那些酒罈碎片,主帥真是好樣的,以後我們一百多個人兄弟的命就是她的了,誰再敢質疑她,我們第一次不能答應。」小吉血氣方剛的說完,立刻隨軍醫去了營帳。
田賀這次聽懂了,這個女人力挽狂瀾,救了大家……自己承受了非人的痛苦。
「田賀,怎麼了?你也被那個女人迷惑了?」武陵見田賀也一直擔憂的站在軍帳外,語氣帶著嘲笑的問道。
「你若還是對她有成見,何不自己去看看。」田賀指了指營帳。
田賀不服氣的掀起簾子走進去,不一會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怎麼了?」田賀明知故問。
「媽的,老子長這麼大就沒看見過這樣的女人,太剛強了,那膝蓋都被碎片扎爛了,軍醫說卻不是她身體狀況一直不錯,恢復的很快,恐怕下半生的都要瘸著了。」說著武陵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睛,繼續說道:「你說,她一個女人跑來受這個苦幹什麼?跟我們爺們叫什麼勁啊?」
「你錯了,武陵,她不是叫勁,她是一心來復仇,聽說燕王和她關係匪淺,如今燕王死了,沒有人敢帶軍出戰,就怕自己打輸了丟人是小,丟了性命是大,只有這個女人在這個時刻主動請纓,至於那些謠言,不聽也罷,都是百姓以訛傳訛,越說越懸,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田賀說完這些話,歎了一口氣,似乎對莊璃徹底改變了看法。
「嗯,你說的對,無論別人怎麼說,我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武陵點了點頭。
短短幾日內,莊璃奪回了丟掉的城池,讓所有人對她刮目相看,她一個女子,一個年近十八歲的女子,身披戰甲,行軍佈陣,絲毫不輸給男子,甚至不是男兒,更勝男兒,她幾次敗了蘇延之,聽說蘇延之都對她心生愛慕了,只因她是蒼穹大陸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巾幗紅顏。
三軍帳外
莊璃氣宇軒昂,看著黑壓壓的士兵問道:「兄弟們,你們想回家麼?」
「想。」提到家的字眼,三軍戰士立刻各個容光煥發。
「既然想,就給我努努力,砍下蘇延之的頭顱,拿回最後一座城池,我們就凱旋歸家。」莊璃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聲音可以這麼大,而這一刻又讓自己如此的熱血沸騰。
「好,主帥威武,主帥威武。」三軍將士的吶喊聲迴盪在清冷的邊關,顯得異常的別具一格。
「主帥,聽說……蘇延之給你寫了密信,他說了什麼?」武陵最按耐不住性格,和莊璃還有田賀一起討論下一場仗怎麼打的時候,突然問道。
莊璃立刻臉色有些不自然,隨後緩緩的開口:「他想和親。」
「和親?誰和誰?」武陵實在想不出來現在漠北和靈溪有合適的和親人選?
一來漠北沒有公主,不可能嫁給靈溪的王爺們,二來,靈溪只有一個公主呼延覺羅香,也早已成親,嫁給了新科狀元韓正,所以和親有點扯遠了。
莊璃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回道:「蘇延之說,讓我與她成婚,漠北和靈溪就此和平共處。」
這句話剛說完,沒等武陵反駁,田賀都不淡定了:「這怎麼可以?」
「哈哈,老田,你激動什麼,人家主帥還沒說話呢?」武陵忍不住大笑起來。
田賀臉色一紅,立刻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靈溪與漠北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燕王都已經被他們逼死了,現在還能和麼?」
莊璃鄭重的點了點頭:「田賀說的沒錯,不可能和親了,燕王已經死了,我一定要手刃蘇延之替他報仇。」
看著主帥眼神中的怒火,武陵又開始八卦了:「主帥?據說你和燕王殿下有那麼一段情,原來是真的啊?」
「武陵,私下議論主帥**,你該當何罪?」莊璃板著臉問道。
武陵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乖乖把嘴巴閉上……
軍帳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片刻後,莊璃緩緩開口:「我和燕王,有著一樣的理想,在邊關駐守,保家衛國。」
聽了這句話,田賀和武陵都沒說話,只覺得新路有種感動緩緩流過……
蘇延之始終鬥不過莊璃,在幾次計謀之下,就束手被擒,他這樣的一條漢子之所以願意束手被擒,而不是陣前自刎,只因為他想更靠近一點這個讓他心生愛慕的女子。雖然他們是敵人,卻不能抵擋住愛情的萌芽。
「莊璃,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好的女子,死在你手裡也是一種幸福。」蘇延之一杯酒下肚,動容的說道。
「謝謝你的讚美,我沒那麼好,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小女子一枚。」莊璃靜靜的端起酒杯回敬道。
「莊璃,如果有下輩子,我可以做你的朋友麼?」蘇延之此刻忽然覺得自己和莊璃之間的距離不是一般的大,也許和她是沒有夫妻緣分的,但是卻想著,如果有來世,不想與她為敵了,哪怕做她的朋友,站在她身邊,看她笑,看她哭,也心甘情願了。
「嗯,如果有來世,我們就做朋友。」莊璃點了點頭,她對蘇延之沒有成見,他這個人很不錯的,連莊璃也覺得他一表人才,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也是一個天明磊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曾幾何時,她多次在蘇延之身上看見燕王的影子。
他們都是這樣年少有為,這樣不懼生死,保家衛國……
莊璃的是固執的,她沒有顧忌那道聖旨,毅然決然的砍下蘇延之的頭……
嚇得宣讀聖旨大臣一溜煙逃走……
「主帥,你殺了蘇延之,修羅王不會放過你,蘇延之的妹妹可是修羅王最寵愛的女子。」這話是田賀說的,他只是提醒一下主帥。
莊璃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我既然敢殺蘇延之,就不怕修羅王的報復。」
那是一個黃昏,晚霞的餘暉照在莊璃臉上,顯得她和平時不太一樣,田賀心裡暗罵自己太糊塗,他的主帥,連皇上的聖旨都敢違背,又怎麼會懼怕那個漠北的殺人狂呢?
抗旨不尊,意外的這次皇帝很寬容,沒有對莊璃怎樣,只是割了她的主帥職位,大軍凱旋歸去,莊璃卻留在了邊關,為燕王搭了一個衣冠塚。
莊璃手裡散發著悲傷的冥錢,嘴裡輕聲說道:「戰,你安息吧。」
「主帥,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皇城?」田賀有些不能理解的問道。
「不知道,這樣挺好的,我可以陪著他,在這裡看大漠長河。」莊璃歎了口氣說道。
「你不走,我們也不走,就在這裡陪著你。」田賀堅定的說道。
武陵也插話道:「對,我們也不走,就跟著你混了,無論到什麼時候你就是我們的主帥。」
看著這兩個固執的年輕人,莊璃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在他們的眼神中,放佛看見了當年燕王看自己的眼神,和蘇延之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迷戀。
莊璃不是自戀的人,不會輕易去揣摩誰喜歡著她,卻不想誤了他人的一生。
「你們回去吧,跟我在這裡做什麼,我已經不是主帥,也不會帶著你們行軍打仗。」如今漠北和靈溪的戰爭已經結束,她自然是用平民的身份留在這裡。
「不,你不走,我們就不走。」武陵似乎下定了決心。
田賀低聲的說道:「恐怕我們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主帥的身影了。」
莊璃身子一震,她明白他的意思……她都明白。
就在莊璃以為可以這樣悠閒下去的時候,一道聖旨把她召回了皇城,而她所面對的不是做不做羽的后妃,而是去不去漠北面對夏蘭伊。
夏蘭伊,這個名字對她並不陌生,因為在她心裡,夏蘭伊就是那個偷窺她洗澡的殺人狂,也是張口就很狂妄的漠北霸王。
「小璃,你可以做我的妃,這樣就可以堵住那些老臣的嘴,你不用去漠北了,去了你會很慘的。」呼延覺羅羽從身後擁住她,柔聲的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可是她卻似乎不領情:「皇上,臣女去漠北。」
這五個字,讓溫柔的皇帝再一次龍顏大怒:「莊璃,你寧可去漠北找死,也不肯留在我的身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