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璃看見了,明白了,如果此時燕王和皇上爭執下去,不僅沒有好處,只會讓皇上發火,到時候在給他按一個抗旨的罪名就完了。
於是莊璃搶話說道:「燕王殿下,你謝恩回去吧,皇上也累了,要休息了。」
燕王看著莊璃,眼神中有著說不清的複雜……
「臣……多謝皇上。」燕王知道莊璃的意思,不讓他與皇上硬碰硬,因為皇上之前說了一些什麼兄弟情啊,以往的一切既往不咎啊,就是顯示他的大度,如果燕王此時拒婚與皇上鬧翻,那傳出去,大家一定都說是燕王沒度量,而且最主要的是抗旨是大罪,那燕王就等於被皇上抓住小辮子了,有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剷除他了。
至於皇上說什麼手足之情這些話,連莊璃都不相信,別人不知道,莊璃知道皇上對杜貴妃有多麼的恨,如果不是因為燕王戰功太多,不好下手,皇上早就開始動手剷除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
燕王走了之後,皇上看莊璃有些失神,嘲諷道:「怎麼?你很失望吧?」
「皇上這話什麼意思,奴婢不懂?」莊璃淡淡的說。
「呵呵,你不懂?恐怕你比誰都明白吧?你不要把朕當傻子,你以為你和呼延覺羅戰眉目傳情,朕看不到麼?你當朕是瞎子麼?」皇上冷笑。
「奴婢沒有那個意思。」莊璃知道皇上這次賜婚是故意的,所以也不願與他爭辯。
「怎麼,做不成燕王正王妃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朕真是不懂,如果你喜歡他,你當初又何必假惺惺的去幫朕送信,你心裡到底想些什麼?」皇上有些窩火的吼道。
莊璃無顏以對,她怎能告訴他,保護他是因為父親的遺命,恐怕以皇上的傲氣和自尊心會受不了,她自己也覺得那件事很荒唐,她芳心暗許給燕王,卻又為皇上辦事,這事無論誰看都很矛盾,連莊璃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一切都很戲劇性。
「皇上,如果沒事,奴婢先告退了?」莊璃說道。
「怎麼?你不求我收回口諭麼?你難道想看著連秀秀做燕王妃麼?」皇上咄咄逼人的問道。
莊璃不屑反問:「奴婢就算求你,你就能收回成命麼?你不就是想看著奴婢難受麼?抱歉,奴婢不能如你所願。」
說完,莊璃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其實她說的對,就算求了,又怎麼樣了?皇上是絕對不回把她賜婚給燕王做王妃的,如果皇上真的那麼做了,那他就不是呼延覺羅羽了。
莊璃也沒有想到,皇上是個如此善妒的人,只因為她和燕王之間多了幾個曖昧的眼神,就做出了如此決絕的事情。
深夜,燕王依舊一襲黑人來到莊璃住所的房頂,今日的他心情特別的煩躁,還沒等莊璃說話,就一把抱住莊璃,緊緊的,生怕他一鬆手,莊璃就不見了一樣。
「你怕麼?」莊璃輕聲問道。
「怕,我害怕失去你。」呼延覺羅戰柔聲的說道。
「是啊,我們經歷了這麼多,拐了這麼多的彎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沒想到,又要面臨新的困難了。」莊璃感慨道。
「小璃,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燕王堅定的說道。
莊璃搖了搖頭:「你太不瞭解皇上了,你以為他是小孩子麼,隨口說說而已麼?他的每個決定都必然經過了深思熟慮,要想改變他的想法,不是那麼容易的。」
燕王卻說:「放心,我有辦法,漠北如今不太平,王爺中只有我身經百戰,所以只要我領兵出戰,平息了敵軍來犯,皇上高興,畢竟會給我一個心願,到時候我就什麼都不要,只求與你白頭偕老。」
「戰,你說的是沒錯,可是漠北的敵軍還沒有到達那種必須領兵去平亂的地步,如果皇上一直不派你出兵,就讓你先成親呢?」莊璃想的很多,一語道出了這事的核心。
「這……?」燕王立刻顯得很為難,不知道如何作答。
「戰,不如……你就娶了連秀秀吧,她好歹是五信侯的侄孫女,連太妃的侄女,趙王的表妹,你若娶了他,以後就更加安全,皇上也不會輕易動你。」莊璃說的道是實話,五信侯乃是三朝元老,如今雖然不管朝政,但是勢力還是不可小看,不然當年先皇的嬪妃紛紛死的死,出家的出家,陪葬的陪葬,唯獨連太妃還在趙王府頤養天年,就是因為連太妃的父親家族勢力龐大,連當時的杜貴妃都要禮讓三分。
燕王要是娶了連家的人,那以後道路顯然也寬多了……
誰知,燕王當時就變了臉色:「小璃,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呼延覺羅戰是那種薄情的男人麼?你把一顆心交給我,我就要好好的珍惜,這一生,我的心裡只有你莊璃一人,在也容不下任何一個女子,無論她是連家人也好,秦家人也好,都與我無關,唯一與我有關的只有你。」
聽了這番話,莊璃頓時感動極了,她也料到燕王是個死心眼,不會接受與連家人成婚,可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莊璃把頭埋在呼延覺羅戰的懷裡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燕王摟著莊璃突然說道:「小璃,我們私奔吧?」
「私奔?」莊璃著實被嚇了一跳。
「嗯,私奔去,我們不要像梁山伯與祝英台那樣,等待命運的宣判,我們要為自己尋一條出路,為了我們的幸福,我們離開這裡。」燕王顯然不是開玩笑,說的極為認真。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私奔到哪裡呢?」莊璃問道。
「只有你在我身邊,走到哪裡我都願意,我們可以去江南找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種田,也可以去邊關,隱居在牧民之內,遇見外敵來侵犯,還可以保家衛國。」
「是啊,這也是我最嚮往的生活。」莊璃眼神中似乎已經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只是以後我不是王爺了,也沒有了如今的權利地位,恐怕你要和我過些清貧的日子了。」燕王內疚的說道。
莊璃抬起粉拳打在燕王的胸口負氣的說道:「你說什麼傻話呢,你以為我是貪圖你的榮華富貴麼?我連皇上冊封的莊妃之位都拒絕了,還能在乎一個燕王王妃之位?」
燕王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不能給你富足的生活,總覺得我對不住你。」
「別這麼說,我們有手有腳,到哪裡都會生活的很好。」莊璃安慰燕王道。
「嗯,那就這麼定了,稍後我們周詳的計劃一下,這幾天就立刻動身。」燕王說道。
忽然聽見下面的樹枝一陣亂顫,莊璃和燕王頓時一驚,飛身下去,發現沒有人影,不過看樹葉的晃動程度,斷定應該是有人匿藏在這裡偷聽了,而且還是一個武林高手,不然不可能他們倆一點都沒發覺。
「糟了,宮裡人多眼雜,估計我們被人監視了。」燕王表情凝重的說道。
莊璃點了點頭:「嗯,為今之計,我們只能將計劃提前了,速速離開才好,免得夜長夢多。」
「那就明日吧,明日深夜子時,我在城門外十里長亭等你,我會叫人安排好兩匹汗血寶馬,我們連夜離開皇城,你不用怕,神武門的守衛是我曾經的手下,他會掩護你離開,你到時候只要穿上小太監的衣服,就說出宮辦事,他一定會放行。」燕王看來今日白天被皇上賜婚後,就一直研究要和莊璃逃跑,所以計劃也很是周全。
莊璃點了點頭:「嗯,那你也要小心點,不要走漏了風聲。」
燕王應了一聲,點頭剛要走,忽然又回過身問道:「小璃,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說吧。」莊璃的表情依舊很淡然。
「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要拚命保護皇上,你曾三番五次的救他,我當時問你,你說有難言之隱,如今你可以告訴我麼?」燕王想起了這個一直糾結在心裡的問題。
莊璃想了一會說道:「因為,我父親死的時候,留下遺命,要我務必保護許皇后和太子的安全,但是許皇后已經死了,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太子殿下,也就是皇上,你也知道,我父親的話對我是多麼的重要。」
燕王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說道:「哦,原來如此,可是莊將軍為什麼執意要保護許皇后與太子呢?」
「因為……許皇后是我父親青梅竹馬的愛人,也是一生最重要的女人,他奉獻出畢生心血給朝廷,就是為了要保護他心愛的女子。」
燕王動容:「原來你的父親也是一個如此癡情的人,真是難得,小璃,明夜子時,我在十里長亭等你,一定要來啊。」
莊璃堅定的點了點頭,心裡即使害怕又是興奮,她要離開皇宮了,終於要自由了,和心愛的男子一起要浪跡天涯了。
莊璃本以為,這已經是幸福的開始,卻不想,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因為這就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呼延覺羅戰,後來,每一次想起今日的場景,她都覺得很心酸,明明就是唾手可得幸福,可是就在瞬間便轉瞬即逝,煙消雲散了,而這個她第一次喜歡的男人,就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不曾留下任何痕跡,唯獨留在她心裡的只有那抹不去的回憶。
次日深夜,子時。
莊璃按照約定好的,換上小太監裝束,背著簡單的行囊,走向神武門,那是離開皇宮的最後一道門。
遠遠望去,神武門和每天一樣,都是那幾個侍衛,並沒有異常,莊璃鬆了一口氣,一步步向神武門走去。
「站住,什麼人?」守門的侍衛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