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很少看見你如此惆悵?「莊璃本是因為屋內悶熱出來走走,卻不想遇見了燕王對月吟詩,忽然心生憐憫,燕王已經多次對她出手相救,所以她即便在不願意多管閒事,也總歸要來看看的。
「有麼?「燕王苦笑著反問。
「很有,殿下那些不開心都寫在了臉上,左邊臉寫著不開心,右邊臉寫著我很煩。「莊璃認真的看著燕王說道。
「呵呵,莊璃,沒想到你這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竟然還會開玩笑?」被莊璃如此一說,燕王立刻笑了起來。
「有麼?」莊璃歪著頭反問,樣子可愛至極。
「你竟然學本王說話,你好大的膽子。」燕王打趣的笑道。
莊璃則絲毫不在乎的樣子,坐在燕王身邊理直氣壯的說道:「是殿下說過,沒有人的時候我可以叫你戰,如今你既然是莊璃的朋友,又何來王爺一說:?」
「好你個莊璃,沒想到這麼伶牙俐齒,看來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被莊璃這麼三言兩語一說,燕王立刻心情好了不少。
「戰,你似乎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能跟我說說麼?」莊璃看出燕王很不開心,因為平時燕王很少喝酒,即使在宴會上都不會超過三杯酒,今日卻抱著酒罈獨自躲在這裡,這說明他一定有什麼煩心事了。
「嗯,是啊,沒想到吧,我堂堂親王有時候也會身不由己呢,我……快成親了。」燕王想了想,還是把事情告訴了莊璃。
聽到這個消息並不驚訝,因為之前莊璃就聽見莊蝶說過燕王要娶丞相家的千金,為此莊蝶還大鬧一場,想必是她的美夢破碎了。
「嗯,這個事情我也有聽說,看來是真的,不過聽聞丞相千金天姿絕色,跟你也是郎才女貌,你又為何不開心呢?」莊璃實事求是的說道。
燕王立刻自嘲一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都是外人的評價,而真正的感受後只有我這個當事人最明白,就好比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你不喜歡秦家小姐?」莊璃似乎聽出來其中的奧妙問道。
「我問你,莊璃,你會喜歡上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麼?」燕王好笑的看著莊璃。
「那到也是,見都不曾見過,何來喜歡,除非……?」莊璃欲言又止。
「除非怎樣?」燕王好奇的看著莊璃。
莊璃臉頰一紅低頭說道:「除非在洞房花燭夜那晚,你掀開新娘紅蓋頭的一霎那,對她一見鍾情。」
半晌,燕王哈哈的大笑……笑聲很爽朗很豪邁。
「你笑什麼?」莊璃被他這麼一笑,心裡有些發毛,心想不會是說錯了什麼。
笑聲過後,燕王看著莊璃認真的說道:「莊璃,你這個想法很可愛。」
莊璃立刻又是臉一紅,不太好意思,因為她一直以為可愛這個詞與她絲毫不沾邊,今天從燕王嘴裡說出來,卻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你相信一見鍾情麼?」不知怎麼,燕王忽然問道。
「不相信,我相信日久生情,就好比我在軍隊呆了好多年,愛上軍隊一樣。」莊璃說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嗯,我也認同你的觀點,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會有很深的感情,可是帝王家是不被允許的,有哪個皇子能從小就和自己的未婚妻在一起長大呢。」說道這,燕王喝了一口酒,又是一陣惆悵。
「別喝了,借酒消愁愁更愁。」莊璃勸說道。
「那就愁把,反正除了愁,我也沒別的可做。」燕王歎了口氣說道。
莊璃側過身,忽然一把搶過酒罈,自己也喝了一大口,然後說道:「那我陪你一起醉。」
莊璃從來都不笑,即便在有開心的事時候,也是一副淡淡的樣子,不過卻正是這樣淡淡的感覺,才讓燕王為她一再迷失方向。
聽著那句陪你一起醉,燕王忽然心裡升起了一股無法言語的幸福感……
「莊璃,我以後可以叫你璃兒麼?」燕王迷離的看著她說道。
莊璃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好,還是叫莊璃吧,璃兒聽起來好女性化,這與我的性格不符,而且要是哪天上戰場殺敵,敵軍要我報上大名,我若說璃兒,估計全軍就的立刻崩潰。」
「哈哈哈,你怎麼如此有趣。」燕王發現,莊璃不是不愛說話,而是分人,如果你與她熟悉了,她是很愛說話的,雖然講笑話的時候,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臉,不過卻別有一番情趣。
「聽說你六歲時候就跟著你父親去邊關了?」燕王忽然輕聲問道。
說起自己的父親,莊璃就有一種自豪感,於是點了點頭:「嗯,我父親捨不得我一個人在府內,就走到哪裡都帶著我。」
「那你不害怕麼?面對敵軍屢犯的邊關,你一個那麼小的女生不會哭的麼?」燕王很好奇,她那麼小,才六歲,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忍受邊關那種有今日沒明天的硝煙戰場。
「怕啊,可是沒用,父親說越怕就越會失去勇氣,這樣失敗的機率就會大大的增加,父親還說哭是弱者的表現,戰場上不會因為你的眼淚,而讓敵軍放下武器。」莊璃每次說道父親的格言,都會眼中迸發一種戰鬥的氣息。
「莊將軍說的很對,只有勇者才配馳騁在戰場,那是英雄的領域。」燕王也是因為從小帶兵打仗,所以格外的喜歡軍營。
「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什麼感覺?」莊璃側頭聞著燕王。
「嗯,我想想,那是我十三歲時候,第一次南下,用弓箭射殺了敵軍的先鋒,隨後還沒等我反應,兩軍就交戰了,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更確切的說是我顧不得有感覺。」燕王溫和一笑答道,隨後問道:「你呢?」
莊璃表情凝重緩緩說道:「你比我幸運的多,我殺的第一個人,是我們自己的士兵。」
「啊?怎麼會?」燕王似乎頗為驚訝。
「因為他被敵軍下了毒,全身開始潰爛,那種毒要活活折磨人三天三夜才肯死去,而這期間,身體會慢慢爛掉,直到最後——面目全非,我受父親所托,給了他一個痛快,那一刀我直接砍下他的頭,看著他的頭滾落在我的腳下,那一瞬間,我忽然很難受,從那以後,每一次殺敵,我都是打著為同伴報仇的旗號,這樣我才能不忘卻同伴的死。」莊璃說完之後,鬆了一口氣,這件事壓在她心裡多年,也許今天說出來,反而好受些。
燕王點點頭,眼神中頗為敬佩:「你是女中英雄呢,巾幗紅顏,只可惜,如今局勢比較亂,所以要留在你在這深宮之中,你……一定很寂寞吧?」
「不是寂寞,是很寂寞,我很懷念在邊關的日子,戰,你若成親了,還會不會帶我去邊關?」其實莊璃問這句話的時候,心思很單純,她只是想知道,燕王大婚之後,還會不會領兵打仗了。
可是燕王聽在耳朵,卻是一句很曖昧的話,放佛在問:「親愛的,你成婚了,還會理我麼?」
「莊璃,你放心,我不是那麼容易認命的人,這個婚結不結還是在於我,如果我若極力反對,母妃也拿我沒辦法,你一定要等著我,知道麼?」燕王藉著酒勁深情款款的開始表白。
莊璃愣了一下,她似乎覺察到燕王誤會她的意思了,剛想開口,燕王卻起身站起:「今日有你來,我心情好多了,也想了許多,我不該這麼認命的,你一定要等著我啊。」
說完,拍了拍莊璃的肩膀,燕王拂袖離去,留下酒罈子還在莊璃的手裡……
「燕王殿下……?」莊璃想解釋清楚。
燕王卻以為她要還給他酒罈子,於是頭也沒回的說道:「酒送給你喝了。」
「我只是想說……你剛才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莊璃小聲嘟嚷著,可是看燕王已走遠,在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於是莊璃起身拍拍塵土,朝自己居住的秋風閣走去,途經假山的時候,忽然被人拉住衣袖,莊璃剛想動手,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莊璃,你終於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太子在莊璃身後直直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