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這一百來號人的確是西苑攝政王手下的精英衛隊。
攝政王當然是愛惜他們的鈐。
可對粟裕而言,這些人不過是一團團行走的血肉洽。
此次前來就只有一個用處,給他的人墊背。
啊哈,墊背,當然。
弩機有節奏的發射聲,密集的箭矢破空而出。
刺入血肉的嗤嗤聲,機械般飛速旋轉的鐮刀。
狂噴的鮮血,飛濺的殘肢碎肉,淒厲的慘號聲以及憤怒的咆哮……
這是異常震撼視聽的殺戮盛宴。
這場盛宴中,唯一享受著的恐怕就只有化身為黑影隱藏在暗處興致勃勃觀看的粟裕了。
「真美呀……可惜如此美景轉瞬即逝……該破城了。」
那藍色的眸子裡面閃過一抹詭異的色彩。
「勃名,動手。」
輕飄飄的拋下一句,粟裕就化作一團黑影朝著地面撲了過去。
就讓他珍藏的皮囊去演完最後的一齣戲吧。
「破城了——」
「快逃呀,大家快逃!」
城市裡的機關在親衛隊不計損失的瘋狂攻擊下逐漸癱瘓。
不知從哪傳來的高呼聲讓原本安靜躲避在房間地下室的人們們開始慌不擇路的蜂擁而出。
「剁碎了他們,為弟兄們報仇!」
經歷了一場血腥洗禮之後。
僅剩的六十多個親衛隊通紅著雙眼,面目猙獰的衝進人群展開了一場屠殺。
普通的人們哪是他們的對手?
沒有半分還手的能力,只要被親衛隊追上的無一不是被肢解而死。
那些朝廷的士兵們此刻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儘管還有幾分還手之力,卻也經不住衛隊們瘋狂的絞殺。
地獄,殘肢碎肉四下飛濺。
淒厲的慘號中夾雜著哭喊聲。
無限的恐懼和絕望之中,人們們瘋狂的向著城外逃竄……
容景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閉了閉眼。
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若安靜的呆在地下室。
也許還有條生路,可現在……
再次睜開的雙眼只剩下冷酷和堅定,抿著唇。
他緊握著秦沐歌的手,牽著她疾步而行:
「立刻進密道,在我啟動機關之後,務必在半刻鐘內全部進入機關。」
一行二十人匆匆的進了密道,就在封閉密道進口的同時。
被屠殺的人群中突然暴出一聲大喊:
「大家跟我走!我知道有條密道可以逃生!」
「粟裕?!」
混亂中有人認出喊叫之人是那個得罪過城主的漂亮小男孩。
「走!跟我走!快——」
在這種令人絕望的時候,逃生密道四個字就像一道曙光。
在這種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情況下,眾人們已經無暇顧及其他。
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便再也不肯放開了。
跟隨粟裕逃到秦沐歌他們的住所附近之時,二百多人們已經死傷了盡一半人了。
「那些無恥的貴族已經將我們拋下獨自逃生了!」
「他媽的,他們是朝廷的人!根本不能相信他們!」
粟裕帶著人們們衝進秦沐歌他們所住的小樓。
熟門熟路的摸進了地下室。
與一般營地的地下室不同,秦沐歌家底樓的這個。
不但進口處比他們的大數倍,下到地下室裡面,那才讓人震撼。
整整有一個院子那麼大,堆積著各種物資。在場的都是識貨的人,這些可是他們幾輩子都賺不來的財富呀。
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那些交錯的視線中閃爍的全是赤果果的貪婪呀。
可是,在這種要命的時刻,身後的慘叫聲一直在持續。
屠夫們磨刀霍霍,被追趕的小羊羔縱然再喜歡那些嫩綠鮮美的青草也只能強忍住***,逃命要緊。
「各位,他們就是從這裡逃走的,只要砸開了這個,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粟裕走到地下室的正中,用力跺了跺腳,咚咚的空響聲敲出了生的希望。
機關開啟,二十人已經進去了六人。
秦沐歌與容景兩個人正準備踏入機關的當口,密道入口過大的動靜讓他們停下了動作。
「不好!密道被人發現了!」
「聽聲音似乎是城裡的人們……」
這個時候外面的殺戮、慘號聲已經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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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瀕死前指甲摳動門板的聲音都顯得那麼的清晰。
更別說那些似乎用生命呼喊出來的悲泣。
「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呀——」
「開門呀,裡面有沒有人呀,救救我們!」
秦沐歌環在容景腰上的手在顫抖,咬著嘴唇。
她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終於她轉過頭望向容景,有些乾澀的說道:
「要不,我們走前把機關撤了吧,也算是留給他們一條生路。」
容景望著機關前的計時沙漏,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到。」
秦沐歌話音一落,其他幾個人全都臉色大變的叫了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快走!隨什麼後!」
秦沐歌扯了扯容景的衣袖,哀求道:「景哥哥,就當是為自己,我怕以後會睡不著覺……」
容景的臉又白了白,額上冒出許多細小的汗珠來。
他又看了計時器一眼,在心裡暗歎了一聲。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將裡面的藥丸倒出來服下。
然後轉頭對另外幾個人說道:
「你們帶王妃先過去,這裡有我和花無漾,出不了大事的。
若時間過了還不見我們過來,就立刻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一個月後我們在金陵匯合。」
「不,我和你一起速度會快很多的。」
就在韓悠然他們無奈的走進結界的瞬間,秦沐歌冷不防從後面鑽了出來。
不顧容景難看的臉色,與他一起快速的拆起機關來。
第一個半刻鐘過去了,容景和秦沐歌的臉色都有些黯然。
第二個半刻鐘過去了一大半的時候,密道的門被瘋狂的人們砸得個稀爛。
濃郁的血腥味順著大開的破洞蔓延開來。
「別動!別再往前了——」
秦沐歌雪白的小臉上閃過一絲驚惶之色來,入口處的機關還沒來得及關閉……
細小的嗖嗖聲無間斷的持續著。
從破洞踏入密道的五個人們在瞬間被紮成了篩子。
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斃命了。
更可怖的是,那些牛毛一般的冷光並沒有因為闖入者的死亡而停止發射。
洞外的人們只能呆滯的望著那五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在他們面前變成一堆肉醬。
「啊——」
「毒婦!你們這些惡毒的洛陽貴族!」
「衝過去!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拼了!」
洶湧的人群頂著密集的機關向他們衝來。
容景抓住秦沐歌的手腕,旋身就跑:
「走,後面的機關已經撤了,他們衝過來就會沒事了。」
秦沐歌已經被剛才的血腥慘劇驚呆了。
側過頭望著那些滿是憎恨的目光以及破敗的殘肢,機械化的跟著容景奔跑著……
「花無漾,走!」
緊握住秦沐歌的手,容景在巴陵閃進機關的瞬間也拖著秦沐歌跳了進去。
電光火石之間,突如其來的銀色冷光一閃而逝——
「噗」的一聲低響——
秦沐歌只覺手腕猛的一鬆,緊接著腰間一陣劇痛。
一股蠻橫強悍的力量將她向後撕扯。
張開雙手,她眼睜睜地就這麼看著滿目驚愕與痛苦的容景消失在機關中。
呆呆的將視線移到地上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掌。
一聲尖銳淒厲的尖叫從喉頭爆射而出,衝出口腔的卻只剩下沙啞破碎的聲線。
這時候衝過機關的人們都被這突發狀況驚呆了。
無論是那只斷掌還是被輕易擒獲的秦沐歌都令他們大敢意外。
這一些竟然都出自那個天真軟弱的粟裕之手?
就在他們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的時候,秦沐歌的表情變了。
從之前絕望死寂變得春暖花開,無神的雙眸也在瞬間恢復了神采。
「哼!竟然還有這一手……」
粟裕望著那只被他斬落的蒼白手掌掉落在地上,竟然只是有一個袖口。
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大腿部持續的瘙癢讓他對容景恨之入骨。
剛才出刀那是用了全力想要廢了他,哪裡想到他竟然還留有後手。
不過……
望著懷裡的秦沐歌,他勾起嘴角。
心情莫名的愉快起來,終於逮住她了。
驚嚇之後,秦沐歌壓下心裡還沒完全退卻的痛意,掙扎
著大罵道:
「粟裕,早知道你不是好人!當初就該殺了你!」
一邊用各種惡毒的語言咒罵粟裕,一邊掙扎著。
秦沐歌瞟了一眼自己的袖口,在心裡倒數著沙漏的時間,一、二……
粟裕被她那些精彩萬分缺德無必的咒罵氣得光火不已。
懲罰般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大有將她的纖腰折成兩半的架勢:
「你給我老實點……」
威脅的話語還沒說完,粟裕就感覺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
反射性的想一掌將她打飛出去——
卻在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獪之時猛的將手收了回來。
「想跑?」
他笑得猙獰,將幾乎沒入胸口的玄鐵匕首拔出來丟在地。
那冒著鮮血的傷口在匕首拔出的瞬間就快速癒合了。
在她驚詫的目光中,他鋼爪一般的手指扭住她作怪的手輕輕一捏。
彷彿有尖針穿過肩膀。
刺疼之後,纖細的手臂以怪異的角度垂落在一側。
秦沐歌臉色一白,咬著唇恁是沒吭聲。
「看你怎麼跑……」
粟裕笑得開懷而天真。
那依舊纖細的掌心隔空拂過秦沐歌的週身。
不一會兒,她便如同一個破碎的布娃娃一般癱軟了下去。
此刻的秦沐歌半瞌著雙眸,光潔的額頭此刻佈滿了細汗。
儘管痛得幾乎暈厥,卻還是一聲未吭。
粟裕被她的態度激得惱怒非常。
低哼了一聲,他看了餘下的人們一眼。
帶著一抹讓人戰慄的殘忍笑意踏進了機關。
在機關擠壓秦沐歌的瞬間,她似乎隱約聽到了無數淒厲的慘叫聲齊聲響起。
那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嗎?
感覺到有什麼輕輕落在臉龐上,冰涼冰涼的。
她勉力的睜開眼,映入視線的是一望無垠的水簾。
下雪了,也好。
就讓那座已經被鮮血淹沒的殘破之城靜靜地消失在雨水之中吧。
容景,此刻你也在看著同樣的雨嗎?
幸好你沒事,幸好花孔雀與你在一起……
望著她突然柔和下來的面容,粟裕瞇著眼狠狠地將她扔在一邊的草垛之上。
「啊……」
被人猛力的砸在草垛上。
無力的四肢在撞擊中產生了疼意。
饒是秦沐歌再怎麼忍耐,還是痛得低呼了一聲。
然後折磨並沒有結束,她只覺得臉頰一緊,那嬌俏的臉被人一把捏住。
「剛剛那表情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粟裕狠狠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捏的秦沐歌嬌俏的臉蛋都開始紅腫了起來。
「死……變態……」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裡的異光,低笑著道:
「有、有本事就殺了我呀!」
粟裕聞言不怒反笑:
「殺你?我怎麼捨得?
自從那次見過你沐浴時的嬌態之後,我可天天都在想你。
想你若是在我身下輾轉承歡會是怎樣的***……」
「混蛋,你給我住口!」
粟裕似乎很滿意她失控的摸樣,半撐在她面前。
他的手猛的粗魯的覆上她的俏臉。
在她的咒罵尖叫聲中開始滑動起來。
那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的觸感,叫他心神激盪。
就在他的手摸上她的腰帶之時,心臟突然一陣麻痺。
緊接著一陣撕裂的疼痛以心臟為中心開始向全身蔓延。
「你,剛才那匕首……」
粟裕心裡恨得要死,接連兩次栽在毒上。
這讓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不惱?
望著她美目中毫不掩飾的憎恨和不屑——
他心念數轉,不過瞬間就有了應對之策。
「匕首有毒?!」
他掐上她的脖子,面目猙獰的叫道:
「別得意,就是死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噗!」
他的叫喊聲戛然而止。
一支銀色的小箭齊齊的沒入他的眉心,那雙圓瞪的雙眸滿是不可置信。
「你……」
他的身體直直的向後倒去。
「噗!」
第二支
支箭瞬間沒入了他的胸膛。
緊接著是手臂,是雙腿。
那些憑空出現的銀色箭雨夾雜著破空聲氣勢如虹的打入了他的身體。
粘稠的血液潺潺的流出又瞬間的被雨水沖開散去吸得一乾二淨。
秦沐歌仰躺在雪地上,帶著冷冷的笑意。
手臂動不了又怎麼樣?
暴雨梨花針只需要一根手指頭的力量就能發射。
粟裕的呼吸停止了。
她輕吁了一口氣,疲憊的閉上雙眸。
粟裕剛才的掌風裡面帶著內力,約莫著觸到了什麼穴道才讓她無力反抗。
秦沐歌暗暗凝神,突然想到了右掌心那個標記。
如果按照容景的說法,那她體內就有一股沉睡著的遠古力量正隱藏著。
若是能夠喚醒,她說不定可以突破這一層禁錮。
想到這裡,秦沐歌閉上了眸子暗暗聚集精神,想要啟動體內的遠古力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的幾乎要心力交瘁之時——
遠處的異響讓她猛地睜開雙眼。
一隊不下三十人的隊伍在漸漸向這邊靠近……
秦沐歌焦慮非常。
但被禁錮的身體又豈會是這麼容易衝破的?
而且,她現在壓根兒就不知道應該怎麼控制體內的力量。
自知逃走無望,她乾脆停下了動作,閉上眼靜靜地屏息等待。
此刻的她只能帶著僥倖之心。
祈禱來者能夠遠遠的路過,祈禱來者不會發現……
「主人,那邊有人——」
「過去看看。」
暗歎了一聲,秦沐歌緊閉雙眸。
任來人將她從草垛裡挖出來。
當她身處於溫暖的車廂之中,她感覺到一雙冰涼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再也忍不住張開雙眼,與一雙妖異的湛藍眼眸四目相接。
這個位於巴蜀邊緣的營地小城被雨水沖刷著。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密道裡,容景滿頭是汗的站在腥臭無比的殘肢中,蒼白的臉龐上滿是驚惶之色。
「王妃不在這裡。」
巴陵的臉色也非常不好。
搜尋完整個密道,確定秦沐歌並不在這裡之後。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也有些凝重的道:
「王爺,此地不宜久留,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從長計議吧,還有你的傷……」
容景聞言有些茫然環顧著四周。
愣了好半晌才終於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草草處理了一下的手腕上。
儘管剛才自己用內力抵擋了大部分的傷害。
但他的手腕在那猛烈的一擊之下,仍然是被傷到了。
加上一出機關他就瘋了似的往回趕。
根本顧不上療傷,血液的大量流失讓他此刻可謂是虛弱之極。
搖晃著身軀,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望著巴陵說道:
「再等等吧,她也許逃走了,也許已經回來找我們了……」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
他眼中的光彩漸漸地黯淡下去,自嘲的勾起嘴唇。
他踉蹌的走到機關前,嘶啞著聲音:「走吧。」
在第二次跨進這個機關的瞬間,他不無僥倖的幻想。
會不會正好穿過機關就到她身邊呢?
會不會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她微笑的臉龐呢……
擠壓感之後,帶著期待睜開了雙眼。
卻在觸及到那茫茫的一片灰色之後,狠狠地打了個寒戰。
明明是初秋,卻感覺很冷……
刺骨的冷……
巴陵及時的扶住了容景滑倒的身體。
歎了口氣,帶著他迅速的消失在大雨之中。
***
秦沐歌靠在馬車角落,半瞌著雙眼。
不時地偷偷打量著對面那個與陰影完美融合的男子。
湛藍的雙眸,慘白的膚色,艷麗的嘴唇。
精緻的輪廓,銀白的長髮讓他妖異俊美得有些驚心動魄的。
相貌都還是其次的。
此刻他專注的把玩著的物件卻是讓秦沐歌渾身發冷,小心肝怦怦亂跳的罪魁禍首。
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
若她沒看錯的話,裡面那漂浮在某種液體中的是一顆眼珠!
「漂亮嗎?」那男子突然看向她,輕揚了一下手中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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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這我曾經最喜歡的一件收藏品。」
他的語氣種帶著一種懷念。
帶著微笑似乎回憶起當初得到這件收藏品之時的喜悅。
秦沐歌卻覺得異常的詭異。
事實上,當她被帶上馬車,她看到這個男子的第一眼就認出他了。
當時在青山城見過的那個看不出深淺的貴族。
想起他當時煽了做過偽裝的她一掌。
還說了句什麼來著……
「真是浪費了一雙好眼睛。」
這一刻她多痛恨自己的記性這麼好。
這一刻她多怕呀渾身輕顫著。
她偷偷撫了撫豎直的寒毛,乾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心裡卻在哀嚎:完了,遇到個戀物癖的變態。
還不是普通的戀物癖。
他喜歡收藏眼珠呀眼珠!
那男子似乎並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愛憐的撫摸著瓶子,他繼續說道:
「當然,我現在仍然喜歡它,可是卻不是最喜歡的了,因為……」
輕頓了一下,他突然突然伸出手臂抬起她的下巴。
對著滿臉驚恐的秦沐歌笑道:
「我今天見到了一雙更美的,真美,那樣的晶瑩剔透,我真喜歡。」
秦沐歌此刻已經萬分的確定眼前這個男子是個變態。
還不是一般的變態……
「不、不、不,很一般很一般,我的眼睛真的很一般。
與你、你手上那顆差、差遠了……」
「噓。」
他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柔聲道:
「不要謙虛,你的眼睛真的很美,以前難道都沒人讚美過你嗎?」
「沒有,沒有,我真的很普通……」
不等頭皮發麻的秦沐歌說完。
他突然收斂住笑容,有些傲慢的打斷她:
「我說美就是美,難道你在懷疑我的鑒賞能力?」
「不敢,不敢,這位大人。謝謝您的援手,我的傷其實沒什麼大礙。實在不好意思繼續打擾您,不如就此別過……」
她忍住解開穴道之後的酸麻感覺,扶著車廂就想站起來。
「好。」
他答得乾脆,乾脆得秦沐歌都以為自己幻聽了?
卻又聽他低喊到:「停車。」
當馬車停穩之後,秦沐歌一瘸一拐的走到車門口。
巍巍的推開車門,側頭看了他一眼。
見他撐著頭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並沒有出聲阻止。
她暗暗咬了咬牙。
正要跳車,卻聽他悠悠的道:
「我這個人,並不大方,甚至是小氣的,若有人欠了我什麼,我必定要他百倍償還。」
秦沐歌的身體抖了抖,卻還是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算你便宜點。
救命之恩呢,就用一雙眼珠來償還,不過分吧。」
話音一落,秦沐歌就發現自己在瞬間失去了自由。
不知從哪冒出兩個壯漢來一左一右的鉗制住她的胳膊。
然後就看到一穿得很省布料的妖艷侍女捧著一把匕首和兩個水晶瓶子過來了。
那侍女面上雖然帶著薄紗,但那雙眸子卻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而且最重要的是,秦沐歌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那把一看就很鋒利的匕首在她眼前放大。
她想掙扎,卻只得到被禁錮地疼痛。
「別怕,我的侍女技術很好,不會很痛的,忍忍就過去了。」
秦沐歌承認她被嚇到了。
這一刀子剜下來,她將少掉兩個零件。
但讓她向這個變態求饒,她卻是做不到的。
自知掙扎無望,她唯有緊咬住嘴唇,閉上雙眼,倔強的等待劇痛的來臨。
望著她倔強的小臉,一直望著她的湛藍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來。
他走下車,來到她身邊。
俯視了她半晌,突然伸出手來輕撫著她的臉龐。
「我改變主意了,這麼美的眼珠或許呆在原來的位置會更合適。」
秦沐歌聞言心裡一喜,卻又聽到他:
「還是將整個都一起收藏吧。」
大手一揮,他瀟灑的一個轉身,「紫瞳,她就交給你了。」
「紫瞳?」
當秦沐歌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面色陡然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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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的望著那個面上帶著薄紗的少女。
那薄紗雖然遮住了半張臉,可秦沐歌卻依稀能夠分辨出來。
那張臉的確是帶了假消息來之後,又突然莫名其妙消失的紫瞳。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面前這個藍瞳銀髮的男人跟夙玉不但名字讀音相似,就連那詭異的特徵也相同。
難道是巧合?
當秦沐歌用質問的目光望向紫瞳的時候,卻發現她目光裡面是濃濃的疏離。
看那樣子,在見到自己的時候,一點兒都不驚訝。
甚至連見到熟人的片刻的詫異都沒有。
怎麼可能?
紫瞳竟然不認識自己麼?
當紫瞳將秦沐歌迅速架走之後,血紅眼眸的主人——粟裕再也繃不住了。
跳進馬車,他面目有些扭曲的扒下自己的褲子。
死死地望著那片已經擴散到大腿的綠色。
先前套著皮囊也就罷了。
眼不見為淨,可這會兒這麼直觀的看著自己綠油油的腿,那真是讓他無法忍受。
更讓他狂躁得想殺人的便是那發作起來鑽心的瘙癢。
請了不知道多少個藥師,卻沒一個有能耐的。
翻了個身,他實在癢得受不了了。
呼地一下坐起來,招來勃名交代了幾句。
便身形一閃快速離去,還是先行一步回西苑找攝政王叔比較穩妥。
至於容景他們……
哼,只要他們此刻還在這裡,就別想再活著走出去!
***
秦沐歌很焦慮,被關在車廂裡已經三天了。
這期間,她僵硬的四肢基本上已經好利索了。
她曾經試圖找機會離開,卻發現自己被人給軟禁了。
除了正常的排泄她根本無法踏出這車廂一步。
「喂!紫瞳!你們家主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呀?」
又到了吃飯時間,紫瞳將飯菜往車廂裡一放,就轉身欲走。
秦沐歌見狀立刻撲過去想拽住她。
撲了個空!
好吧。
被關進這裡的第一天她就嘗試過用暴力的手段將紫瞳制服。
卻在出手的瞬間就絕望的發現。
這個紫瞳比她強多了。
她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而且,秦沐歌總是覺得她那雙眼睛有些奇怪。
不似以前認識她那般。
以前雖然她不喜歡紫瞳看容景的目光,因為裡面好像是藏了太多的欲說還休。但是現在卻只剩下一片死寂。
即便是看到自己,也未曾有一丁點兒的起伏和波瀾。
而且據她所知,紫瞳壓根兒就不會武功啊。
「哎哎,別走,紫瞳!你就讓我做個明白鬼吧,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去與主人匯合。」
「匯合?去哪裡匯合?」
「無可奉告。」
拋下這句話,紫瞳再也不看她,逕直下了馬車。
「混蛋!」
當車門再次無情的關閉落鎖之後,秦沐歌氣得對車廂狂踢了兩腳。
當然,痛在她身,這特質的門窗可真硬。
怎麼辦?
捲縮在角落,她苦惱的揪住頭髮。
容景,容景,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找到安全的落腳點了嗎?
他們肯定也在擔心她吧……
一想到容景受傷了,而且那個傢伙一定會不顧自己的傷來找自己……
想到他會有的的反應,她就難受得緊。
她以為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哪裡想到會有這一天,這都怪那個粟裕!
或者說這都怪青山城那個詭異的城主。
他也真夠看得起他們的呀。
派了那麼一個高手來當臥底。
鬱鬱的抱頭靜坐了一會,她收起低落的情緒。
跳起來對著車門砰砰的捶打起來。
目前當務之急,是如何逃出去。
不管怎樣,她必須想辦法在一個月之內,趕到金陵去與他們匯合。
「停車!我尿急,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