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快走。」
被一個箭步衝上來的容景給抱進懷裡鈐。
秦沐歌環住他的腰微微發著抖,含糊的低聲催促道洽:
「快,立刻回去。」
一行人就這麼急匆匆地回了家中。
作為這次出行的提議者,容景簡直是追悔莫及。
原本只是想在鬧市打探一下消息,順便在回巴蜀前採購一批物資。
又能讓秦沐歌散散心,一舉三得的好事怎麼回變成這樣?
花無漾一回來就卸去了那副暴發戶的嘴臉,嚶嚶嚶的開始嚎啕了起來。
「嚶嚶嚶,都是我不好,害的小沐沐受傷了。」
容景的週身都泛起了冷意,只是因為那雙藍眸,還有先前花無漾給他的東西,所以才一直隱忍著。
那個藍眸……
到底是誰?
韓悠然正在一旁替秦沐歌準備消腫藥。
所謂「醫者不自醫」,所以這一路上但凡是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靠韓悠然來動手了。
秦沐歌臉上的傷就是皮肉傷,沒多久就消腫了。
可她卻開始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無論是在市場聽到的聲音還是那個藍眸護衛,都讓她心底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而且,最重要的是——
在那個藍眸護衛靠近自己的時候,她右手掌心竟然隱約開始有了反映。
那由福地果和梵天珠篆刻上去的太極印記原本漸漸變淺了。
可就在剛才那一瞬,又發熱發燙,浮現了出來。
那一股鑽心的疼意才會讓秦沐歌一時不防,受了傷。
「景哥哥,我們盡快出城吧,青山恐怕不太安全了。」
不說其他的。
就那幾個隨從就不是一般的護衛,幾乎與他們實力相當了。
那個藍眸的實力更是看不穿看不透。
剛才沒有被他發現異常,還得歸功於他們做的偽裝。
「至於秦暖心……」
秦沐歌有些猶豫。
如果真是秦暖心流落在此,他們不去搭救似乎太不仗義了。
怎麼說也是丞相府的小姐。
若是這事被容耀知道了,說不定又要參一本。
可是遇到危險的藍眸之後,她再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樣吧,讓花無漾去轉轉,能找到就買回來,找不到我們也算仁至義盡了。」
說實話,容景對秦暖心並無好感。
在他看來,這許多事都她給搞出來的。
若她不是秦沐歌名義上的姐姐,管她去死呀。
因為只聽到聲音,加上秦暖心的之前不是跟了韓青峰嗎?
如今根本搞不清楚她此刻是處於什麼狀態,秦沐歌和容景只能讓花無漾回到市場上。
每走到一個奴隸身邊就低喚一聲秦暖心。
原本這次拍賣的女人就不多,花無漾再次過去的時候拍賣都已經接近尾聲了。
因此在對著那寥寥可數的女子輕喚秦暖心幾個字無果之後,花無漾空著雙手歸來了。
「倉庫裡的東西怎麼辦?」
花無漾聽說第二天就要往巴蜀趕,立馬將容景拖到一邊,悄聲問道。
「恐怕得篩選一下,那倉庫……」
容景有些好笑的看著他,那倉庫似乎過於龐大了些。
花無漾聞言有些訕訕的偏過頭,咕噥著:「那些可是我精心挑選的,可惜了。」
雖不是什麼值錢的,可都是他喜歡的,這都還沒拿出來用就要丟掉,還真有些捨不得。
「盡量塞吧,能帶走多少算多少。」花無漾輕恩了一聲,轉頭準備去倉庫收拾東西。
臨走瞟了容景一眼,想到昨夜以前就踩好點的一座府邸有那麼幾瓶上好的胭脂,明日就要回去了,是否……
「對了,花無漾,」容景在他身後輕喚住他,摸出懷裡的盒子揚了揚:「謝謝你……」
花無漾轉頭看了他一眼,輕哼道:
「爺,你真討厭,說了只是順手,我先過去了,吃飯的時候叫我。」
當目送花無漾離開之後,容景才推開了秦沐歌的房門。
受傷的秦沐歌這會兒正被強行安排躺在病床之上,瞧見容景進來,一雙眸子瞬間就亮了起來。
「景哥哥,有秦暖心的情況了麼?」
容景微微挑眉,淡然的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下:
「若不知道當初秦暖心那麼陷害你,我會當真以為你那般擔心她。」
秦沐歌有些無趣的癟了癟嘴:
「若不是容耀
耀跟著,秦暖心變成什麼樣子我才懶得管呢。我只是擔心,他又借題發揮罷了。」
容景眼眸一彎:其實他一早就猜到了。
「剛才花無漾出去打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秦暖心的行蹤。是不是你聽錯了?」
秦沐歌慵懶的靠在容景的懷中:
「希望是如此吧。我瞧著韓青峰還挺喜歡她的,秦暖心這會兒應該是跟著他去北韓吃香喝辣去了,怎麼會出現在青山城呢?想來是我聽岔了。」
說完這話,秦沐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坐了起來。
「為什麼我覺得花無漾好像對青山城很瞭解似得?」
容景一愣。
隨即伸手輕輕點了點秦沐歌的鼻子,「說起來,他應該算是在這裡長大的吧。」
一聽到這話,秦沐歌一雙美眸倏地瞪的溜圓。
「他……」
「當初他不知道為何淪落到青山城,成了奴隸。後來我路過青山城的時候,救下了他,他就死皮賴臉的跟在我身邊不肯走了。」
「原來是這樣!」
秦沐歌恍然大悟的點頭。
難怪花無漾會對青山城裡面的一切都這麼熟悉。
「景哥哥,我覺得今天遇到的藍眸有些奇怪。」
秦沐歌似乎還能夠感受到掌心那隱隱的刺疼之感。
不過當她頷首望向自己掌心的時候,發現那圖案已然是消失不見了。
容景眸光微凝,想到了今日花無漾給自己的那個小盒子,那妖冶的桃花眼微微一暗。
彷彿是感覺到了容景突然有了變化的情緒,秦沐歌下意識的開口,「景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
輕咳了一聲,容景撐起身,道,「該喝藥了,我去把藥熱熱。」
「我的傷已經好了,不用喝了吧。」
一聽要喝藥,她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容景只是對她笑笑,動作卻是沒停,秦沐歌知道這藥是跑不掉的了。
乖乖喝了藥,她沒躺一會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容景等她睡著了,才起身出去安排回巴蜀的事情。
托花無漾的福,收拾東西還真是個浩大的工程。
等到安排妥當了,也已經深夜了。
容景打了個哈欠,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下了。
在整個院落都陷入沉睡的時候,原本已經躺下的花無漾突然撐起身來。
盤腿坐在床榻上沉思了半晌,他突然翻身而起。
迅速的換上一襲黑衣,無聲無息的閃身出了房間。
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跟了上去,與他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深夜的鬧市保持著一貫的喧囂。
絡繹不絕的馬車載著外出尋歡的客人飛馳在寬闊的街道之上。
肆意的笑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似乎在宣告今夜的狂歡即將開始。
此刻的鬧市處處瀰漫著奢侈糜爛的氣息。
大小宮殿建築在燈火籠罩之下顯得格外妖嬈迷離。
暗香浮動,暢快的、痛苦的尖叫、呻(和諧)吟、哭泣、喘息聲交織成一首墮落迷亂的樂章。
花無漾成功的潛入肥羊的府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抄近路迅速返回。
在路過一座奢華瑰麗無比的宮殿之時,一聲淒厲痛苦的尖叫以及隨之而來的咒罵嗚咽聲絆住了他的腳步。
是女人的聲音,聲線也特別的耳熟……
難道是秦暖心?
若是以他平日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多管閒事的。
偏偏下午秦沐歌還特地叫他回去找人,這讓花無漾有了些許的猶豫。
就在他這一停頓的當口,那尖叫聲越發的淒厲破碎了。
其中所透露出來的絕望與痛苦讓花無漾的心猛地一凜,終究還是轉身循著聲音而去。
淡紫色的薄紗層層環繞,在半夜的涼風之中恣意的飄散。
在那朦朧迷離的燈火和輕紗之中,隱隱的可以見到其中一男一女的身影。
花無漾屏住呼吸隱遁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之上,微瞇著眼將那兩條身影好一陣打量。
那女的身形嬌小,此刻全身赤果的被捆綁懸吊在半空之中。
而那一頭銀髮的藍眸男子不是下午打了秦沐歌的男子還會是誰?
此刻他倒是穿得非常整齊,老神在在的正拿著一條黝黑的皮鞭在那女子雪白的身體上揮動著。
隨著緩慢而又有節奏的啪啪聲,那女子原本還算光潔的身體已經遍佈淤紅色的鞭痕。
「舒服嗎?」
詭異的雙眼閃爍著一絲興奮的微光:
「多漂亮的鞭痕,真是完美的傑作,怎麼辦?都有些不忍心破壞這幅
美麗的圖案了。」
那溫柔的語氣似情人間的低語,卻讓柱子上的女子幾乎發狂。
「殺了我呀,殺了我……」
「嘖嘖,這麼漂亮的身體,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呀。」
藍眸男子眼裡燃起了一簇暗色的火焰,緩步繞到她的身後。
黑色的皮鞭像毒蛇一樣從她的背部滑向股溝。
那女子驚恐的掙扎著,試圖擺脫那讓人膽寒戰慄的碰觸,「不要……」
「害怕?」
那男子似乎頗為享受她的驚懼,低笑著將鞭子丟在一旁。
他道:「不是很烈性嗎,怎麼害怕了?繼續叫,繼續罵呀。」
「滾開!別碰我,殺了我吧……」
那女子的意志力幾乎崩潰了。
「繼續,就是這樣,這種表情也很漂亮。」
將下巴輕放在她的裸肩之上,他一手扶在她的腰際,一手掀開衣擺,猛地一個挺身,「我來了哦。」
「啊——啊——」
被撕裂的痛苦加上無盡的屈辱絕望讓那女子張大眼弓身慘叫不已,而那男子卻一臉享受的在她身後不停挺動。
花無漾被那詭異的場面驚呆了,望著兩條已經交纏在一塊的身影。
他心裡升起一絲莫名的詭異和厭惡,猛地站直身體。
他腳下一沉,『卡』的一聲,纖細的樹枝應聲而斷。
暗道一聲不好,他提起內力化作一道輕煙逃竄而走。
藍眸男子拽住女子頭髮的手微微一頓。
輕瞟了一眼花無漾逃走的方向,他揚起嘴角低聲吩咐著守候在暗處的侍衛:「跟上去。」
落荒而逃的花無漾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追上了。
就在他翻回院子溜回房間之時,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男子侍衛暗記下這座院落的位置之後悄然而退。
就在這個男子即將回到他主人身邊的時候,死亡悄然降臨——
來自於暗處的出乎意料的猛烈襲擊讓他一擊斃命。
「差點就壞大事了……」
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半張臉龐儼然就是容景。
若不是今日秦沐歌多嘴那一問,他或許還不會多留一個心眼。
這是一到老地方,老(和諧)毛病就犯了嗎?
若秦沐歌知道自己的什麼「粉絲」,整夜整夜的外出為她搜刮各種她可能會喜愛的物品,不知會有什麼表情吶。
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容景看了一眼腳下的屍體。
是個高手,他原本沒有十足把握一舉成功,現在看來,運氣似乎還不錯。
相較於容景的怡然自得,藍眸男子此刻的心情就不怎麼舒坦了。
美麗少女所帶來的愉悅在隨從的屍體被發現的那一刻消失殆盡。
藍眸男子冷笑著將已經人事不省的女子一把推開。
單手叉腰,任侍女們為他擦身清理,「一擊斃命嗎?」
「是的。」
隨從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補充道:「應該是高手所為。」
無外傷,但頭部骨骼盡碎,心脈俱斷,這些傷痕與男子的攻擊方式造成的大不相同。
「高手?」藍眸男子猛哼了一聲:
「看來最近叔叔是被屋裡那位美人兒迷暈頭了,任由這些外來人在後院蹦躂,真的沒關係嗎?」
看了一眼地上那具癱軟的嬌小身軀,他眼裡閃過一絲異彩。
「近來光是哄屋裡那位就已經夠他心煩的了,這些小事就讓我這大侄子來幫他處理吧。」
「立刻封城!」
「是。」
***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被人從窩裡抱出來送上馬車,儘管車裡鋪得非常舒適溫暖,但秦沐歌卻是再無睡意了。
「沒什麼,不想盡快離開嗎?」
容景低著頭,那柄秦沐歌素來就當做寶貝的玄鐵刀在他修長的手指上飛快的轉動著。
秦沐歌目光著迷的望著那翻飛的手指。
「現在是在做什麼?」
將下巴放在他肩上,她好奇的望著他手裡的獸骨。
容景看了一眼昏黑的夜空,若有所思的道:
「一會說不定用得到的小玩意兒。」
剛才那具屍體儘管被他丟在很隱蔽的地方,但很可能已經被發現了。
此時不走,天一亮恐怕就走不了了。
「出發吧。」巴陵站在車外說道,「我們先走,後面的跟緊了。」
「花孔雀呢?」趴在大開的車窗上,秦沐歌高聲喚道。
「來了。」話音一落,花無漾就鑽了進來,不知為何,臉色不大好。
「沒睡好?」
秦沐歌示意他去馬上上躺會兒,「再睡會吧。」
花無漾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身邊的容景一眼,面上閃過一絲怪異。
走到角落,他靠在車廂上閉上眼,「我就在這裡休息就好了。」
「別吵了,快出城門了,安靜。」駕車的巴陵無奈的出聲低喝著。
眾人聞言立刻噤聲。
秦沐歌將窗簾放下,微微拉開一條縫隙。
偷偷向外張望,突然開口詢問道:「那些紅衣人是幹什麼的?」
似乎有些不對勁,後方忽然多出幾隊步履整齊身作暗紅色盔甲的男子來……
花無漾一聽紅衣人,立刻湊上前去。
向外定睛一看,他臉色大變:
「是城主府的親衛隊,怎麼會鄭重其事的列隊出現在大街上?」
巴陵這時猛地大喝了一聲,加速度向著城門的方向衝去,跟在他們身後的另外兩輛馬車見狀也立刻加快了速度。
「不好,要關城門了?」
青山的城門是用粗大的鐵鏈高高調起的,此刻已經開始緩緩下放了。
「衝出去。」巴陵抽出鞭子狠狠抽打著馬兒。
容景摸出一堆獸骨做的骨筒,掀開門簾對他說道:
「讓後面的車先沖,我們斷後。」
巴陵立刻長嘯一聲,對後面的車輛打了個手勢:「衝出去!」
三輛突然加速的車輛毫無疑問的引起了後面親衛隊的注意。
紅甲男子通通在瞬間抽出武器高喝著追了上來。
而城門口也因為這邊的***動開始加快關閉城門的動作。
容景見狀立刻將手裡的獸骨筒扔了出去。
當獸骨筒落到後面追趕他們的人群中的時候,一陣綠色濃煙伴隨著惡臭開始迅速蔓延。
被煙霧瞬間籠罩的男子全部被熏得淚流滿面不停咳嗽,頓時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