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
秦振剛面色凝重,有些意外的發現秦沐歌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振動。
「那接下來呢?開」
秦沐歌聲線平穩,面上神情依舊郎。
可是,卻只有容景才知道。
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裡面,已然是捲起了狂風驟雨。
軟弱的人叫人憐惜,可強撐著堅強的人卻更讓人心疼。
容景緩步上前,坦然的握住了秦沐歌在廣袖低下微微輕顫的右手。
秦沐歌一愣,回過頭去,卻瞧見容景並沒有看自己。
反而是廣袖下面的手,輕輕握了握。
這一握是鼓勵,更是支持。
感受著那溫暖大手的包裹,秦沐歌莫名的感覺到心安。
有人能夠依賴的感覺,似乎還不錯。
唇畔微微一揚,秦沐歌給容景投去了溫和的一瞥。
也不知道容景看到沒有,不過秦沐歌卻明顯感覺他輕輕抿住的唇微微一揚。
「後來五國起了戰火……」
秦振剛目光微凝,記憶彷彿回到了數十年前。
儘管玉麒麟因為未婚先孕而遭到列國的鄙視,但是她的才華與頭腦依舊是眾人所追捧的。
列國拋出橄欖枝,甚至為奪此女不惜兵戎相見。
這一場亂世之爭,就是從西苑的護國將軍被滅門一案引發的。
當年西苑護國將軍被滅滿門,現場留下了南陵刺客的證據。
而那個刺客便是當初如姬身邊的魍魎。
至於他後面為何會跟了如姬,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過,一場大戰卻也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玉麒麟也在有心人的刻意策劃之下,變成了禍國妖女。
但是,南陵皇帝為了得到玉麒麟的頭腦,與大臣商議決策。
而秦振剛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見到了玉麒麟。
便不顧不一切的愛上了。
後來玉麒麟來到了南陵,拒絕了各國的邀請,最後選擇嫁給了南陵丞相。
不過,玉麒麟嫁給他的條件,就是要封住他關於這個孩子身世的記憶。
秦振剛最終答應了。
但是他沒有料到的是,在他被封了神智之後,竟然會讓秦沐歌受那麼多委屈。
這也是讓他最為後悔和悲痛的。
秦振剛的這一番話給了秦沐歌十足的震撼。
她沒有想到,秦振剛並非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反而願意為了一個並非親生的女兒,做出這樣大的犧牲。
難怪,當初自己剛剛成為秦沐歌的時候,還曾經對他抱有疑問。
堂堂南陵丞相,行事蠢笨,脾性暴戾。
可即便是這樣,皇帝依舊護著他。
原來這後面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而她那位極其富有傳奇色彩的娘親,最後卻是死於一場火災。
這實在是……
等等,火災?
秦沐歌清麗的眸子猛的一閃,她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了容景。
而此時,容景亦是目光柔和的望著她。
似乎對她會有這般反應,早就已經料到。
秦沐歌胸中似乎有千萬種情緒蜂擁而至,她抿了抿唇,最後掙脫了容景的手,轉身朝著屋外走了過去。
秦振剛一愣,正打算追出去的時候,卻突然腳下一軟。
「丞相不必憂心,本殿去看看便是。」
容景淡淡的看了秦振剛一眼,快步地追了出去。
而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了秦振剛的聲音。
「王爺,沐歌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但是,有些事情瞞太久,也未必是長久之計。」
容景身子一震,狐疑的扭過頭去,卻只見秦振剛眼眸半瞇,似乎累極。
秦沐歌不會武功,縱使走的再快也快不過容景。
才剛剛跑出了幾步,便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生生撞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
秦沐歌鼻子被撞得生疼,眼冒金星的抬頭。
便瞧見了容景那張風輕雲淡的臉。
心中沒來由的怒火一燒,她毫不猶豫的抬手便朝著他胸前捶了過去。
「你混蛋,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什麼,對不對?」
許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許是原本壓抑在心底另外一個秦沐歌的思緒有了浮動,叫她眼眶也跟著熱了起來。
容景妖冶的臉上褪去了往日的雅痞和輕浮,反而是溫柔的不似凡人。
他一手撐住秦沐歌的腰肢,一邊任由她發洩。
好半響,直到她累了,一股腦兒的埋在自己懷中。
容景輕輕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好點了麼?」
秦沐歌悶在他胸前,不想叫他看見自己快要溢出來的淚水。
「好什麼好!我不好!」
容景聽著她小性子的發洩,嘴角微微一揚。
「我知道你不好,但是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一番話像是重錘砸在了秦沐歌酸軟的心頭之上。
她緊緊攥住容景胸前的衣料,甕聲甕氣的道,「你以後絕對不能騙我,我這輩子最恨別人欺騙。」
容景嘴角微微一揚,頷首在她頭頂上印了一吻,「這輩子絕對不會對你說半句謊言。」
秦沐歌緊繃著的身子微微一鬆,莫名的覺得心頭一安。
兩個人,一高一矮。
卻是那樣的和諧,場景美的竟然不似人間該有的畫面……
是夜,秦沐歌一個人立在窗口,消化著今日秦振剛告訴自己的消息。
容景臨走的時候,曾經跟自己說過。
若是她想,他可以即刻待她去見晉王,或者是毓秀夫人。
不過,秦沐歌心中還有些猶豫。
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猶豫些什麼,但是秦沐歌明顯的感覺到現在不是馬上去找晉王或者毓秀夫人的最佳時機。
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查清楚。
比如那個黑衣人,比如夙玉的師傅。
「看了多久了,還要繼續看?」
秦沐歌突然淡淡的開口,眸光動也沒動。
片刻的沉默之後,一抹高大歆長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絕美的臉上掛著一抹笑意。
不是夙玉那個傢伙,又是誰?
「你說,我身邊的人,怎麼個個都不簡單。」
秦沐歌對夙玉的出現,並不驚訝。
她之前就看到了,夙玉沒有可以隱瞞她。
「你也不簡單。」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有道理,我管他們簡不簡單,只要他們沒有害我的心思便好。」
秦沐歌動了動眸子,彷彿在跟一個平常的朋友在閒聊似得。
想開了,秦沐歌懶得糾結,這才想到,面前這個男人,怎麼又來了。
「你又受傷了?」
夙玉鬱悶的快要吐血,他像是三天兩頭就受傷的人嗎?
來找秦沐歌就一定是受傷了嗎?
「你沒受傷來找我幹嗎?夙玉,我現在是出嫁前的特殊時期,你這樣我很為難。」
秦沐歌立馬拉下臉,嚴詞拒絕。
夙玉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
她是不受世俗禮教約束的女子,但並不表示夙玉可以不尊重她,任意輕薄了她。
最主要,她現在不能也不敢對夙玉再有什麼別的想法。
夙玉的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望。
隨即又斂去,面無表情的道:「小沐,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你我要還人情?好呀?」
秦沐歌知道,夙玉並沒有當他是外人,但是她卻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有些感情是時候該整理了!
談起正事,秦沐歌的臉色好了許多。
只要夙玉不對她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就好了。
夙玉搖了搖頭:「我不要你幫我救人,我要你借一樣東西給我。」
月光灑在他的俊臉之上,夙玉整個人好似被一層寒光給籠罩了一般,生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借什麼?」
秦沐歌卻是暗暗鬆了口氣,這比救人容易。
「你防身的武器,借我。」
「什麼?」秦沐歌張大眼睛,連連後退,直至退到牆壁上才回過神來:「你要借暴雨梨花針?」
夙玉點了點頭。
可是,秦沐歌不太明白,武功高強的夙玉為何會開口朝自己借這個東西。
「小沐?」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男人特有霸道與狂妄。
不知為何,似乎在某一個瞬間,秦沐歌竟然感覺這味道很熟悉。
可夙玉卻不給她多想的機會,直接動手將她藏在後腰的暴雨梨花針奪了過來。
「這東西怎麼用?」
夙玉倒是個不恥下問的,自己擺弄了兩下。
找不到訣竅後,直接拿暗器黑乎乎的洞口對上了秦沐歌的腦袋。
「你別亂來。」
被人拿暴雨梨花針指著,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教我怎麼用。」夙玉藍眸眨了眨,似乎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秦沐歌抬眼,看著額頭上的暴雨梨花針,終於妥協:「你先把它收起來。」
她很怕這暴雨梨花針走火了,然後她不幸慘死了,那就悲劇了。
「教我怎麼用。」夙玉瞪著圓乎乎的眸子,不妥協。
秦沐歌想也不想就搖頭:「教不了,你要殺誰,我幫你,就當我還你救命之恩。、」
她不能把手暴雨梨花針交給夙玉,更不能告訴夙玉如何用,這把手暴雨梨花針是她的防身利器。
夙玉學會了怎麼用,還會還給她嗎?
她相信夙玉是君子,可賭不起,所以寧可冒險。
「天真。」夙玉想也不想,就否絕掉了。
他要去的地方太危險,沒必要讓秦沐歌冒險。
秦沐歌鬆了口氣,抬手握著暴雨梨花針管,將其移開。
被暴雨梨花針指著的感覺,就像是被槍指著腦袋。
這東西經過自己的改良,火力與槍支有的一拼。
「別看不起我,這東西就算你會用,一時半伙你也用不熟練,你應該急著去辦事,帶我去,我會替你保密。」
說話間,秦沐歌右手飛快地襲向夙玉,生生從他手中,將暴雨梨花針奪了過來。
「夙玉,我們都是秘密的人,我們知道了彼此的秘密,這樣誰也不用擔心會被出賣。」
「你的手很靈活。」夙玉並不惱,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反倒很佩服。
這樣的雙,也許很適合殺人。
「一般一般,南陵第三。」秦沐歌晃了晃手中的暴雨梨花針:「夙玉,你今天要殺的人有幾個。」
秦沐歌估摸著,她得準備多少毒針。
「你很上心?」
「我要收買你,幫你辦好這件事,算是還清你的人情。」
她與夙玉便是這樣的。
「十個,十個武林高手。」這一次夙玉很乾脆。
十個人,她不怕。
「沒有問題,到時候你掩護我,我保證一個不少的解決。」
「小沐,再你出手之前,必須要保證你自己的安全。」
夙玉知道這把武器的殺傷力,可看到秦沐歌一臉輕鬆的樣子,還是不相信。
「我會用事實證明。夙玉快點兒走,再不去天亮了,夜黑風高才是殺人的好時機。」
不是秦沐歌好戰,而是天亮了,她要做什麼都不方便。
「既然這樣,那就走吧。」夙玉揉著秦沐歌的腰,運起輕功,踏月而去。
秦沐歌雖然早有準備,可在「飛」起來的那一刻,還是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來,雙手更是緊緊的抓著夙玉衣服。
輕功這東西,真這麼好用。
風從耳邊飛過,秦沐歌感覺自己飛了起來,接下來要去殺人的緊張,也減弱了不少。
夙玉低頭,就看到秦沐歌那微微揚起嘴角。
兩人很快就出城,夙玉吹了一聲口哨,只見一匹黑得發亮的駿馬,從林中跑了出來。
「只有一匹馬,你和我共騎。」
「好。」出門在外,只能將究,再說夙玉也不是問她意見,而是告知她。
輕功卓絕就是好,夙玉完全不需要馬蹬那種東西,抱著秦沐歌輕鬆的躍上馬前,姿勢那叫一個帥呀。
可惜,沒有人為他喝彩。
秦沐歌還沒有坐穩,夙玉就策馬狂奔。
由此可見,他很急,他急著去救人。
嗯……鳳輕法感覺自己晚上吃的飯都快要顛出來了,胃裡難受的要死,這個狀態可不適合火拚。
「夙玉,你慢一點,讓我坐好,這樣我很不舒服。」
「女人,你真麻煩。」夙玉沒好氣的道,卻放緩速度,將秦沐歌抱穩,免得她再被顛簸。
呼……
坐於坐穩了,秦沐歌鬆了口氣。
夜風吹的人全身發涼,秦沐歌將自己縮在夙玉的懷裡。
夙玉不僅沒有拒絕,還盡力配合。
咳咳……要是叫旁人看到了,眼睛都不會掉出來。
夙玉,你不是討厭女人嗎?
夙玉,你不是不喜歡與人靠近嗎?
秦沐歌到底是什麼人呀,值得你屢次為她破例嗎?
甚至將世人不知的一面,展現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