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秦沐歌將那幽幽冒著亮光的夜明珠端在掌心,循著那絲絲亮光朝著外面緩步走了去。
偌大的未央王府,在那夜明珠的映照之下,忽明忽暗。
不知為何,秦沐歌幾乎是沒有絲毫的抗拒,便跟了出去開。
她一路前行,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郎。
直到她走到了上回夙玉師父的地方,那夜明珠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原本忽閃的光亮黯淡了下去,只是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秦沐歌頓住了腳步,藉著這微弱的亮光朝四處張望著。
這是一塊依山傍水的空地,即便是平日,也鮮少有人前來。
今日,這顆夜明珠為何會將自己引到這裡來呢?
想到這裡,秦沐歌心頭一緊,突然就警惕了起來。
難不成又是夙玉師父上次耍的把戲,要將他哄過來?
就在秦沐歌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一人高的花叢裡面卻是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秦沐歌一愣,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轉過身去,目光炯炯的望著那正在動的花叢。
腳下發力,似乎是打算隨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偏就在這個時候,從花叢裡面卻是突然竄出一道黑影來。
那黑影一略而過,竟然如同鬼魅一般閃到了她身後。
那週身帶出來的微涼氣息叫秦沐歌週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便要伸手去摸後腰的暴雨梨花針。
自從出了如姬事件之後,這東西已然是成為了她防身的工具了。
不過,秦沐歌的手才剛剛觸到後腰,便叫來人給看穿了。
一隻微涼的手忽的搭上她手腕之處,輕輕一壓,便卸去了她手上的力道。
而另外一隻手卻是從後而至,一把就攬住了秦沐歌的腰肢。
就這那力道,更是將她一把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登徒子!」
秦沐歌心中震怒,作勢就要反手給那人一肘子。
不過她的動作在來人的眼中不過是小兒科。
那手肘眼看著就要磕上胸口,卻被他向後一讓給躲開了。
不過,這一讓卻是壓著秦沐歌的身子,生生就整個兒的躺在了那人的懷中。
腰間被禁錮,身子無法動彈,秦沐歌又急又氣。
「混蛋,有本事放開我,看我不射的你屁股開花!」
聽到秦沐歌這氣急敗壞的叫罵聲,來人的唇畔溢出兩聲輕笑。
這兩聲低笑叫她身子一頓,這聲音為何有些熟悉?
而就在秦沐歌狐疑萬分的時候,那人卻是身子一滑,從她身下閃了出來。
他一手撐著秦沐歌的後腰,上半身卻是微微向前,終於在秦沐歌的面前露出了真容。
秦沐歌雙眸一閃,目光便映入了一雙藍色的眸子之中。
那雙藍眸依舊是初見時的清澈見底。
只是此刻,那面上卻是多了幾分輕鬆和怡然。
「夙……」
秦沐歌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張俊美到男女莫辨的臉,正打算喚出夙玉名字的時候,卻只覺的眼前一黑。
因為,夙玉早已經是低頭頷首,攫住了秦沐歌粉色瑩潤的雙唇。
「唔……」
滿腹的疑問被夙玉這一吻給堵在了喉嚨,秦沐歌驟然睜圓了雙眸。
四唇之間,似有太多的欲說還休。
秦沐歌這會兒只覺得頭暈腦脹,好半響之後才回過神來。
想到那日自己已經允諾答應給容景,心中只覺得莫名的複雜。
正打算掙扎,卻不料夙玉又將她的腰肢放低了一些。
而另一支手亦是按住她的右手,叫她無法動彈。
這個可惡的傢伙!
秦沐歌無法反抗,只能是瞪圓了雙眸,任由夙玉在自己唇上肆虐。
直到秦沐歌幾乎覺得自己要透不過氣來的時候,夙玉才在她腰上一撐,便將她給撐了起來。
而秦沐歌卻是被親的雙腿發軟,藉著夙玉的力道,又跌入他的懷中。
隔著那黑色的斗篷,秦沐歌依舊能夠聽到夙玉那勃發有力的心跳。
如同擂鼓一般,叫人震撼。
「這些日子,我連做夢都想要見到你。」
夙玉呼吸微微有些不平,但是那雙瞟了的藍瞳卻是瞬也不瞬的落在秦沐歌的臉上。
在夜明珠的映照之下,秦沐歌的小臉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暖色。
褪去了平日的倔強,更添幾分溫柔婉約。
特別是那紅潤晶瑩的雙唇,瞧了更是叫人心頭微動,想再去一嘗滋味兒。
即便是這般直白的話語從夙玉嘴裡說出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但秦沐歌聽了還是耳根微熱。
她沒好氣的從夙玉懷中退了出來,賭氣的擦著自己雙唇。
說話聲音也跟著冷了幾分,「別以為你再說幾句話哄我,我又會傻不拉幾的相信你。」
雖然這樣說著話,她的目光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朝著夙玉的胸口掃了過去。
沒有什麼受傷的跡象,難不成他的傷那麼快就好了?
這樣,是不是證明他師父果真沒有為難他。
而且,今日還讓他出來放風,是不是代表那個人已經知道自己答應嫁給容景的事情了?
雖然知道夙玉當初受重傷,逼不得已才毀了與自己的兩日之約,可如今兩個人的關係已經不比從前,她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
「你不傻。」
夙玉目光清澈的看向秦沐歌,雙手握住她的柔荑,認真的道。
「我一直記掛著你,直到今日才終於能動身子,便立刻過來看你。」
秦沐歌知道夙玉從來就不會撒謊,她也想體諒,只可惜,現在情況卻是不一樣了。
「你過來看我又能如何,你記掛著我又如何?」秦沐歌動了動眸子,將臉別開,「你還是會一聲不吭的離開我,在我需要你的時候。」
望著秦沐歌黯淡的小臉,夙玉清澈的眸子裡面泛起了一絲慌亂。
他心急的將秦沐歌攬進懷中,「小沐,你不要生氣。」
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從懷中摸出兩朵晶瑩剔透的桃花來。
那桃花分明是用上好的粉水晶製造而成,但是看上去確實栩栩如生,就連花蕊都是一清二楚。
他有些生澀的將那桃花別在秦沐歌的耳畔。
那雙藍瞳裡面帶著幾分緊張和不安,「小沐,你帶上這個真好看,不要再生氣好嗎?」
夙玉抿了抿薄唇,那絕美的臉上泛起不安。
目光裡面亦是帶著幾分探究和期待:小時候每當小沐生氣,他只要送一個小禮物她就開心的笑。
不過這一次,秦沐歌只是動了動眸子,卻沒有其他更多的表情。
即便是夙玉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兒,這會兒夜被她的情緒給感染了。
他原本還閃亮的眸子,漸漸暗淡了下去。
好半響之後,才再次由後而至,將秦沐歌攬進懷中。
那絕美的下頜緊緊貼著她的頸窩,感受著那細若凝脂的觸感。
「是因為容景麼?」
夙玉艱難而又酸澀的將這話從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饒是秦沐歌背對著他,所以壓根兒就沒有瞧出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哀傷。
倒是秦沐歌一愣,條件反射的想要回頭,「你……知道他?」
夙玉腦袋又低了低,似乎是不想叫秦沐歌回過頭來。
微涼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夙玉的語氣帶著一絲酸澀,「我知道他,而他卻不知道我。」
「夙玉……」秦沐歌一愣。
倒是夙玉靜靜的,語氣平順的繼續說道,「是我師父告訴我的,他中了蠱毒。」
聽到夙玉提起他師父,秦沐歌的臉上劃過一絲狐疑。
之前,夙玉但凡是提起這個人,面上一定會露出極度的憎惡,可今日卻……
莫非,他知道如何解毒的方法?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秦沐歌終於是忍不住轉過身去,目光炙熱的看向夙玉,「夙玉,你是不是知道怎麼解容景的毒?」
秦沐歌臉上的欣喜和激動叫夙玉面色一凝,他微微蹙眉,「你當真想替他解毒麼?」
秦沐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點頭,「這是我欠他的。」
在聽到「這是我欠他的」這句話之後,夙玉原本冰凝著一般的臉微微一鬆。
那深邃的藍眸裡面,似乎有暗流湧動。
不過,片刻之後,又歸於平靜。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方法,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夙玉繃緊著俊臉,臉上似乎泛起了一抹詭異的嫣紅。
這叫秦沐歌秀眉微微一蹙,很是好奇,「什麼條件?」
夙玉有些彆扭的別開臉蛋,「你不能再住在未央王府了。」
「就這?」秦沐歌狐疑發問。
「就這!」夙玉肯定點頭。
秦沐歌瞇了瞇眸子,這會兒才算是回過了神。
弄了半天,敢情是這傢伙吃醋了?
「我答應你,等明個兒容景好了一些,我就立刻回丞相府。」
望著秦沐歌信誓旦旦的表態,夙玉那緊繃著的俊臉終於是放鬆了一些。
他捧著秦沐歌清秀的小臉,眸光眷戀的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了一吻。
隨即大掌便在她腰間一劃拉——
下一瞬,原本還放在她懷裡的夜明珠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飄了出來。
幽幽閃著微光的夜明珠在他掌心上方懸浮,那忽明忽暗的亮光似乎在回應著原來的主人。
夙玉輕聲道,「你的血和這顆夜明珠能夠救他一命。」
「我的血?」
秦沐歌雙眸一瞇,面上露出狐疑。
夙玉輕輕頷首,「不過馬上就要子時,你得馬上過去。」
經過夙玉的提醒,秦沐歌才猛然意識到這會兒時間有些晚了。
「那我先去看看容景。」
秦沐歌一把將那夜明珠握在掌心,轉身便要朝著容景的臥室而去。
只是腳下的步子才邁開,她又停了下來。
緩緩轉身,清澈的目光落在安靜的夙玉身上,「夙玉,你……為什麼要幫我?」
聽到這話,夙玉面上表情雖然沒變,可藍瞳裡面卻早已經捲起了波瀾。
靜默了片刻之後,他才道,「你欠他的,便是我欠他的。」
聽到這話,秦沐歌心頭微微一酸,定定的看了夙玉一眼之後,便飛快的朝著容景臥室那邊跑了過去。
望著秦沐歌離開的背影,夙玉清澈的藍眸裡面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好半響之後,他才輕聲說道,「那就由我替你來還。」
不過他這話才剛剛落音,身後便傳來了一道陰森黯啞的聲線,裡面彷彿還帶著幾絲嘲諷和不屑。
「還真是鶼鰈情深,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呀!」
這聲線猶如乾裂的樹根,刺激著夙玉的耳膜。
亦是叫他清澈的眸光裡面劃過一抹厭惡和憎恨。
沒錯,來人不是他的師父又是誰?
「你怎麼不告訴她,救容景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男人黯啞的聲線裡面有幸災樂禍,但是更多的卻是等著看好戲的態度。
倒是夙玉不為所動,「我答應過你會回去,你又何必跟的如此之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