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帶領的太子六率加入戰場,甬道中的戰況頓時扭轉。無數身著雁翎甲的太子六率士兵將玄甲衛分割包圍,廝殺聲再一次響徹天際。
「殺!」尉遲恭此時已是滿身是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他沒有穿鎧甲是最吃虧的一個,而且一天兩夜跑了接近兩千里地,可以說完全是不眠不休的支撐著。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敵人被他的雙鞭敲碎了頭,自己身上在這一會兒受了幾道傷痕。雙手將鋼鞭舞得呼呼作響瓢潑不進,站在登上城牆的台階跟前,身後就是登上城樓的階梯,身前是潮水般湧來的太子六率士兵。但是他高壯的身軀就像是一道攔住潮水的堤壩,有他在那裡鎮守著,沒有一名士兵可以踏過雷池一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是這樣的狀況。
城門洞裡,太子六率奪取下了城門,將城門關上了,城外的玄甲衛正在抬著攻城錘敲著城門,出『轟』『轟』的聲響,可是城門關上之後想要蠻力破開卻不是那麼容易,雖然城外的玄甲衛已經竭盡全力,可是也只是將城門撞得顫抖,想要轟開城門還要繼續努力。
「別管別的人了,老哥們幾個都到城牆下來,守住登城牆的階梯,保護住秦王是現在的要任務!」段志玄見到事不可為大聲的喝道,因為此刻還在甬道裡的玄甲衛都被分割包圍了,一個個都面對著自身幾倍的敵人,也一個個的帶著不甘與憤怒的眼神從馬上跌落,帶著對生命最後的希冀,徹底的離去了。
那一雙雙帶著渴望的眼睛,那被鮮血染紅的鎧甲。全都在這一刻定格,只剩下漸漸冷卻的無意識的屍體。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這些文臣們也都抽出佩劍從城樓上急奔而下。守在了那一處階梯之前,李二就在上面,還有長孫和三位秦王的大兒子,要是這些士兵衝上去那麼秦王府的最高層將全部被俘,這一場奪嫡戰爭就輸得一塌糊塗了。所以哪怕是死,他們也不能後退一步。
程咬金滿身是血。將攔在前方的敵人一個個刺落下馬,向著尉遲恭的方向殺了過去,不僅是他,還有秦瓊,屈突通,段志玄。劉弘基,這些天策府猛將們,就像一柄柄的尖刀在太子六率的陣營裡穿鑿出一條條的鮮血鋪就的道路,向著一個點集結而去,無數的士兵的屍體留在了他們前進的道路上,因為實在是差距太大了,這些普通的士兵全都不是這幾位的一合之將。
薛萬仞緊緊地咬在程咬金身後。使得程咬金成了行進最慢的一人,他除了要掃清前方的路,還要時刻提防著薛萬仞不知何時會掃來的青龍戟,這兵刃勢大力沉,吃上一記恐怕就得小命嗚呼。
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再次出現在程咬金身邊,秦瓊胯下黃膘馬,手中熟銅鑭,帶著呼嘯聲將程咬金身側一名試圖偷襲的士兵敲碎了腦袋,頭盔都癟了進去,一股粘稠的鮮血混著白花花的腦漿從頭盔的縫隙裡流了出來:「我開路。你防著薛萬仞。」
秦瓊不再多言,雙鑭往馬鞍上一插,還上馬槊,一道道寒芒就激射而出,當在兩人身前的士兵一個個就像稻草人一般被挑到一旁。那些無人的馬匹,也再沒了主人操控之後四散奔逃,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兩人殺得興起,程咬金手上除了之前使用過的流星這一招式之外,又多了一招,馬槊橫掃,將對面的敵人直接掃落馬下,然後自然會有無數的馬蹄代替自己招呼他們。薛萬仞跟在兩人身後卻是有苦難言,眼見著兩人殺死自己手下士兵,卻又無力阻難,只要他攻向兩人的攻擊,定然會被程咬金接下,而秦瓊則是專心致志的對付著其餘的普通士兵。度比起先前可是快了太多。
終於,兩人與其他人在城牆根下匯合了,天策府幾大猛將,文臣中善武者全都集中在這裡,一起面對衝過來的敵人,其餘的玄甲衛在這個時候已經全都躺在冷冰冰的石板上了,或許有的更是被亂奔的馬匹踩成了肉醬,連個個全屍都找不到了。
「護衛秦王!死戰!」秦瓊作為資格最老的武將,操著嘶啞的嗓音大喝道!
「死戰……」
「死戰……」
『不過十來個人,在這一刻爆的士氣比起對面還有三百朵人的太子六率都絲毫不遜,除了剛從城牆上下來的幾個文人,其餘人全都被鮮血染成『紅人』了,一滴滴的血漿順著鎧甲,順著衣擺滴落在身下的青石板上,漸起一朵朵妖嬈的血花。他們雙眼睛安定如同山嶽,身軀挺拔似那青松。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面對著無數滾滾而來的敵人,就像那江邊巋然不動的礁石,任憑潮水沖刷,千萬年亙古長存。
常何手在抖,這可能是最後的時刻了,這個時候應該是他展露身手的時候了,想著這個關鍵的時刻被他決出了勝負,心中一陣熱血沸騰:「哈哈……我老常居然能左右這一場決定帝國命運的戰鬥的勝負,將來注定留名青史!二公子,謝謝你將這個機會給了我!老常定然不負所托!」心中豪情激盪,常何的聲音出乎意料的響亮,甚至城下的在無數士兵保護之下的李建成都聽到了。
常何的聲音將城樓上的李二以及城牆下的李建成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
常何掏出了火折子,吹燃之後,將身前的東西點燃,無數濃煙開始升起,因為隔得有些遠李二沒看清具體是些什麼東西,只是似乎是一些乾草還有其餘的東西。
煙塵繚繞,常何又抽出了腰間的橫刀,想著一邊的繩索直接砍了過去。雪亮的刀光閃過,直接將那繩索斬斷,那身前燃燒著的東西就這樣被拋上了高空。
李寬站在李二身邊,見到這一幕,心中提起半天的心也重重的落下了,因為他的原因,使得歷史出現了改變,李秀寧活了下來居然參與了這一場政變,而歷史記載的薛萬徹在這個時候才會帶兵反攻親王府,卻在十天前就生了,這個歷史已經漸漸的開始出現偏轉,要是常何也出現了變故,沒有真的測底投靠李二,那麼只要他不出手就只能自己過去將他制服再出手了。現在常何按照自己交代的那樣將那東西點燃了拋出去了,那麼一切就結束了。
李寬準備的東西是想試試兵不血刃的解決這一次玄武門事變。可是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要是留下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小命,將來這兩個傢伙要是隱忍著在最關鍵的時刻搗亂,那麼對整個大唐都不見得是好事兒,所以還是讓他們如同歷史記載的那樣,全都死在這一場政變裡好了。
所以一開始並未決定使用,可是見到城牆下戰鬥的殘酷,他先是一陣噁心,還是沒能適應,哪怕在他手上也有了那麼幾條人命,可是面對這血腥的場面還是有點承受不起。好不容易壓下了那種感覺,時間也過了許久,於是趕緊向著常何使眼色,讓他將那東西使用出來,結束這種慘烈的廝殺。
可是哪曾想到之前一帆風順的戰鬥在這會兒情況直轉而下,本是佔據優勢的玄甲衛在這會完全落在下風,從城樓上看去只剩下零星的幾個地方還有三三兩兩的抵抗,其餘的全都被殺了。所以常何能在這時候還是決定支持李二,使用了兩人準備的東西,實在是讓李寬鬆了口氣。
燃燒的是一大堆草一樣的東西,一捆捆的被紮著,在一頭還澆了些許火油,主要是怕在空中散落開來或者熄滅掉,帶著滾滾的濃煙,一捆捆的草就這樣向著城牆下掉落了下去,原來常何砍掉的那根繩索是一台投石機的捆綁牽引,這台投石機常何調試過了,拋出去的東西不是向著遠處,而是拋得很近。恰好全都掉在那甬道裡。
一陣陣躲閃,太子六率陣營出現些許騷亂,可是很快就平息了。不過是一些乾草,能起什麼作用?靠得近的士兵上前三兩下就將火撲滅了,只剩下一點點的火星,還有冒著煙的草垛子。
可是就是這一股股的濃煙,在晨霧的掩蓋下,瀰漫開來慢慢的充斥了整個甬道。
最開始是戰馬,一匹匹的戰馬原本四處跑動,主人死了,它們沒人駕馭,也就在這戰場上遊蕩。可是最開始一匹戰馬撲的一聲無緣無故的倒地不起,之後就像是會傳染一樣,一匹匹戰馬都這樣倒下了,倒在血泊裡,倒在牆根下。城樓上,常何早就在揮出那一刀之後,就倒在了地上。
一名名士兵在身下戰馬突然倒下的瞬間,急忙跳下馬背。然後也呼吸到了那一股煙霧,身體就漸漸的不聽使喚了,力氣也使不上來,又這樣倒下了。
恐慌開始蔓延,這看不見的東西最讓人恐懼,尤其是在這個愚昧的時代,一個個神鬼的傳說在他們這些人的腦海裡徘徊,一個個恐怖的故事被他們記起。
李建成也開始覺得手腳無力,他胯下的馬匹也倒在地上了:「是那些草,全都弄熄那煙有問題!」不愧是太子,還是有些本事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可是已經太晚了,他說完這句話也無力的倒在了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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