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正在夜色籠罩下的長安城裡肆虐,雪花飄飛,掩蓋了白日裡行人留下的足跡。淨街鼓已經敲響,催促著還在路上的行人,該回家了。不然等會兒就會有武侯前來趕人了,當然你要是有著長安城裡那幾位權力最高處的大人物的特許,配備著令牌,那又另當別論!
秦王府裡,那一幫人還是沒有散去的跡象,他們早就有李二賜下的通行令牌,根本不在乎那宵禁。此時。李寬立於大廳正中,周圍是天策府一大群文臣武將,被這麼多人盯著,李寬有點小緊張,又有點小激動,誰人都有表現欲,哪怕平時再怎麼膽小怕事的人,都希望獲得別人的關注與肯定。
這是人的天性,沒有人能夠避免,就像在卑微的男生,在上學的時候都曾在心裡暗戀過那漂亮的班花一樣,這就是本能,完全不受控制。李寬此刻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雖然他心裡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在抄襲後人的詩文,但是卻忍不住感到激動與興奮。
「但使主人能醉客……」李寬享受了一陣被人關注的新奇感覺,終於將第三句說了出口。這一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的來說這一《客中行》前面幾句單獨看都不是非常出彩,只有最後一句加入進來,直接讓全詩整體銜接在一起,表現出那種美酒醉人人自醉的畫面才會顯露出來。所以聽到這裡,這些文臣武將都覺得這詩不咋地,就連李二眉頭也皺了起來:難道之前那些都是寬兒背後的人專門為了我而讓寬兒表演出來的?
就在這些人忍不住失望的時候,李寬最後一句詩吟了出口:「不知何處是歸鄉!」
這一句就像是投入深潭的巨石,掀起滔天巨浪:「好詩,沒想到這最後一句方為點睛之筆!直接將之前三句分開描述的事物全都銜接在一起了!前兩句寫酒,後兩句寫人。不僅酒香,而且人醉。酒不醉人人自醉,因那葡萄美酒,也因那主人的熱情。好!」孔穎達作為李寬的先生,雖然這個學生沒來上幾天課,但是還是第一個做出點評。
主座上,李二在這一刻放下了心中的石頭,他相信李寬不會對他說謊,他之前就詢問過,他那神秘的老師聯繫他是否有所限制!李寬當時回答說那種聯繫方式是要靜坐平心,才能通過叫做什麼心電感應的東西,獲取想要知道的信息。
但是李二還是留了個心眼,他接著追問道:「可是你的老師藉著你的身體與為父對話,這又是什麼神通?」
李寬的回答也讓李二覺得很不解,但是卻又有種深信的感覺,當時李寬說:「那可能是另一種手段,叫做深度催眠,將某種場景設定為引條件,當符合這個條件的時候,就會引起他之前預留下來的動作和聲音。」
催眠,是李寬想出來的一種解釋方法,因為他之後會不時的藉著陳摶老祖這個身份,和李二進行一些交換與合作,所以不得不做出這樣的伏筆。李寬早就做好打算,他不願意用自己李二次子的身份,因為在這個年代,兒子的除了老婆,其餘的老子看上了就一定是老子的,兒子不給就是不孝!再加上拿出太多前的東西,總會引人懷疑,就讓他們懷疑那莫須有的陳摶老祖吧!
當然現代也有很多很厲害的催眠大師,他們真的能夠操控你的身體,讓你隨著他們的意願作出一些動作。只不過不想李寬說得那麼玄乎罷了!
甚至,到了此時李二仍舊沒有完全相信李寬,雖然在心裡已經接受了**分,可是畢竟不是完全信任,所以李寬在和李二從黑石山回來之後特意兌換了一個催眠術,甚至不惜花費了一些能量點加大了催眠術的威力,當然是一次性的威力,直接催眠了李二身邊的一個護衛讓他說出了李二軍中的某些機密。
這讓李二大驚失色,要知道他身邊的這些護衛可是都按照古書中提及的死士的訓練方式訓練出來的,曾經執行過非常多的見不得光的任務,哪怕落入敵人手中被嚴刑拷打都沒有吐露過任何的機密,可是卻被李寬三兩下就搞翻了一個,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這也使得李二相信了催眠這一種李寬嘴裡所說的心理學手段,所以也認可了李寬那神秘老師在這大廳之中喧嘩吵鬧的環境下不可能通過什麼心電感應給李寬進行指點,這是李寬自己的水平!
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剎那,李二心中繞過了這麼多彎彎道道,這位秦王殿下面上帶著微微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喜怒來,只是他看向李寬的眼神在最深處少了一份戒備,多了幾許溫情。
「真是一好詩,沒想到二世子居然有如此文采!這兩詩都稱得上是佳作,皆是以酒為題,前一豪邁,後一飄逸!這讓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姚思廉搖頭晃腦的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了不得了!真是一代新人勝舊人啊!這天下快要是這些年輕一輩的了!」年紀最長的孔穎達捋著下巴上的鬍鬚,感慨道。
「孔大人此話差矣,這些小年輕還需多多磨礪,這是我們這些做前輩的該為他們操心的!就像這二世子,一身才華但是畢竟年幼,正是需要引導的時候!」長孫無忌插嘴道,他今夜看到的可不是什麼神童,而是一個威脅。這個李寬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華,比起自己那兩個外甥可是強上不少,將來恐怕並非好事,看來得早做打算!
長孫無忌心中盤算著,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嘴角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讓人覺得十分親切。但是如果你真的認為他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麼恭喜你,你被他賣了還要幫他數錢。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栽在他笑容下的敵人可不少。
不僅是長孫無忌感到威脅,就連小小年紀的李承乾這會兒看向李寬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他正是開始懂事的年紀,這個階段對於周圍的一切都非常敏感,再加上午後才經歷的那件事情,讓他覺得自己這個一直生病的二弟,似乎開始變得不一樣了,這種感覺他說不出來,但是就是覺得這個人對他來說,不再是以前那個病秧子那樣無害了。
李承乾的感受暫且不談,小胖墩李泰卻沒別的感覺,只是覺得在這一刻二哥被周圍那麼多人誇獎真是太厲害了,他也要這麼厲害,小胖墩肉嘟嘟的臉上閃過一種名叫堅毅的神色,這也使得後來李泰專於經史,文名斐然,甚至因此深得李二的喜愛!當然這是後話,現在只是在他幼小的心裡生出了這麼一顆種子而已!
文臣那邊是一片感慨,武將這邊卻又有不同風景。一群大老粗哪裡聽得懂詩文,之前那一那醉臥沙場的豪情讓他們感同身受,倒是懂了。可是這後邊的這一,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無病**,連老程的那喝酒用大碗都不如,所以一個個都沒啥感覺,還是在吃吃喝喝。只有李世績和秦瓊兩人還是有點墨水在胸,聽出了這詩裡邊的那種感情,不禁生出次子絕非池中之物的感覺。
但是也只是心中感慨罷了,嘴上卻是什麼話也沒說,他們兩人都不是那種善於拍馬奉承的人,兩人都是靠著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了現如今的地位:秦瓊武藝高強,萬軍之中可取上將級,逢戰必身先士卒,是戰場上不可多得的猛將;李世績用兵如神,在整個大唐也僅比其有軍神之稱的李靖差一點而已,其餘的侯君集,柴紹之流也不如他,戰場上計謀百出,往往將敵人耍得團團轉,最後以最小的代價消滅敵人,頗有三國時期周郎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氣概。
武將沒人話,文臣這邊議論不休,造成了大廳兩邊不一樣的景象。
程咬金這一次沒有說話,他並非愚笨之人,見到那些酸丁都在誇獎那小子的詩詞,也知曉這詩絕對算得上好詩,他也就不上去觸霉頭,只是和身邊的劉弘基,屈突通等人抱著一個酒罈,喝得不亦樂乎。
尉遲恭這會兒總算把肚子墊飽了,他開始在人群中找程咬金,在來的路上就決定要灌趴這憨貨,現在正是機會。在之前他只是淺嘗輒止,為的就是等程咬金喝得差不多了,再出去把他灌趴下。
「程妖精,某家與你幹上一壇!」尉遲恭這又黑又壯的大個子擠過人群,提著一個酒罈來找程咬金拼酒了。這也是每次天策府宴會的保留節目,這兩人一向不對付,一個是滾刀肉,一個是大混球,兩個都是那撒潑耍賴的渾人,這樣兩人湊到一起卻沒有臭味相投,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結果吧!
「來就來!俺老程還以為你這黑炭頭今天當縮頭烏龜了呢!」程咬金嘴上可不會服輸,提起身邊的酒罈站起身來,和尉遲恭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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