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聲音趙天誠和黃蓉頓時一驚,現在黃蓉的功夫進步不少,再加上趙天誠本就是先天級別的高手,對周圍環境的掌控根本就不是那種後天的武者能夠比擬的。竟然被人摸到了身後,豈不驚訝莫名。
從樹上飛身下來一個中年乞丐,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鬚,頭髮花白,粗手大腳,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地打滿了補釘,卻洗得乾乾淨淨,手裡拿著一根綠竹杖,瑩碧如玉,背上負著個朱紅漆的大葫蘆,臉上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神情猴急,正雙眼放光的盯著黃蓉手上的那只叫花雞,似乎不將雞屁股給他就要伸手搶奪一樣。
看到來人趙天誠心下暗喜,一看這人的打扮和武功就知道這人是誰了,趙天誠觀察洪七公這一系列的動作發現,他並不擅長輕功,但是這一套動作使出來卻剛柔相濟,本應是飄逸的輕功,卻能看到好像是剛猛的功夫一樣。
還沒等到趙天誠和黃蓉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對面,取過背上葫蘆,拔開塞子,酒香四溢。他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把葫蘆遞給趙天誠,道:「娃娃,你喝。」
趙天誠也不和他客氣接過酒葫蘆之後也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雖然這酒和現代的白酒有很大的區別,但是喝下去的白酒卻感覺一團火一樣順著咽喉流淌下去,接著就是滿口的酒香,「好酒!」微微的回味一下,趙天誠讚道,同時將酒葫蘆扔還給了洪七公。
洪七公拿到酒葫蘆也沒在喝而是遞向黃蓉道:「女娃娃,你喝不喝?」
黃蓉搖了搖頭,突然見他握住葫蘆的右手只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齊掌而缺,心中一凜,想起了從前聽爹爹所說的華山論劍、以及參與論劍的五人之事,想到了五絕中的九指神丐,心想:「難道今日機緣巧合,逢上了前輩高人?且探探他口風再說。」見他望著自己手中的肥雞,喉頭一動一動,口吞饞誕,心裡暗笑,便撕下半隻,果然連著雞屁股一起給了他。
原來洪七公雖然是乞丐的祖宗,但是平時的時候都不會吃白食,這一次實在是饞黃蓉做的叫花雞,所以就先讓趙天誠他們喝酒,這樣喝了他的酒,他在吃雞屁股就感覺不欠趙天誠他們二人的。
洪七公大喜,夾手奪過,迅捷無比,就好像害怕黃蓉不給他一樣,接著風捲殘雲般地吃得乾乾淨淨,一面吃,一面不住讚美:「妙極,妙極,連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這般了不起的叫化雞。」黃蓉微微一笑,把手裡剩下的半邊雞也遞給了他。雖然看著眼前的半隻雞直流口水,但是還是謙道:「那怎麼成?你們兩個娃娃自己還沒吃。」他口中客氣,卻早伸手接過,片刻間又已吃得只剩幾根雞骨。
洪七公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這樣好吃的雞,很少下過肚吧?」黃蓉噗哧一笑,說道:「小女子偶爾燒得叫化雞一隻,得入叫化祖宗的尊肚,榮幸之至。」
洪七公大笑道:」你這女娃到時嘴甜的很呢!」接著從懷裡摸出幾枚金鏢來,說道:「昨兒見到有幾個人打架,其中有一個闊氣得緊,放的鏢兒居然金光閃閃。老叫化順手牽鏢,就給他牽了過來。這枚金鏢裡面是破銅爛鐵,鏢外撐場面,鍍的倒是真金。娃娃,你拿去玩兒,沒錢使之時,倒也可換得七錢八錢銀子。」說著便遞給趙天誠。
趙天誠也不接,反而道:「前輩請我們吃酒,我們請前輩吃叫花雞,怎麼還會接前輩的東西?」一旁的黃蓉那眼神看了趙天誠一眼,似是讚揚之意,她還真怕趙天誠伸手接過金鏢,那樣這樣的一番機遇就算是白白的溜走了。
洪七公神色尷尬,搔頭道:「這可難啦,我老叫化向人討些殘羹冷飯,倒也不妨,今日卻吃了你們兩個娃娃這樣一隻好雞,受了這樣一個天大恩惠,無以報答。這這可」
趙天誠想了想道:「前輩既然一定想要幫助在下的話,還真有一件事需要前輩。」
洪七公一下子來了興致,向他們這種人最難受的就是白白的受人恩惠,最不想要欠的就是人情。趕緊道:「什麼事?只要是我老叫化力所能及的。」
趙天誠嘴唇動了動,一旁的黃蓉卻根本沒有聽清趙天誠說了什麼,反而洪七公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趙天誠。
原來剛才趙天誠使用的是傳音入密的功夫,實際上這也不算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功夫,因為只要是先天高手,就能使用傳音入密,這預示著對自身內力和周圍的環境的掌握達到了入微的表現。
洪七公只感到細細的聲音在耳邊悄然響起「晚輩沒什麼長輩,所以想要娶蓉兒的話需要前輩去做個媒,在加上做一下晚輩的長輩。」
洪七公有些煩惱的撓了撓頭對著趙天誠道:「小兄弟你好狡猾。憑你的實力還要我老叫化幫忙,這女娃娃的身份一定不簡單。老叫化這次算是虧大了。」這回洪七公的稱呼都已經變了。
一旁的黃蓉雖然不知道趙天誠說了什麼事情讓洪七公為難,但是看上去洪七公有些不願的樣子馬上道:「前輩,這個叫化雞算什麼,不如晚輩在做幾樣拿手的小菜,請您試試口味怎麼樣?」
洪七公聽到有更好吃的東西也顧不上剛才的問題了,大喜道:「好極!好極!說不定這回我老叫化還要佔便宜。」
黃蓉說完之後就向南去市鎮買些做飯菜的東西和食材,看著黃蓉的背影,洪七公對著趙天誠道:「好小子,找了這麼個好媳婦。」
趙天誠嘻嘻一笑道:「這件事能不能成還需要前輩幫忙。這天下除了前輩也不知道誰能幫到在下了。」
「我就知道這小女娃娃的身份不簡單,快說,到底是誰家的女兒?」洪七公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天下四絕,南帝段皇爺已經出家做了和尚,自然是不可能有這麼一個女兒的,西毒歐陽鋒專心練武,沒有娶妻也不可能。前輩應該知道蓉兒是誰的女兒了吧!」
洪七公一聽趙天誠的解釋就知道了黃蓉是黃老邪的女兒,而且自己的身份也已經被這兩個娃娃認了出來,因為剛才趙天誠在解釋的時候獨獨漏下了北丐沒說。
拿手點著趙天誠洪七公道:「啊!你們小兩口算是將我老叫化推到火坑裡了,這黃老邪為人最是邪門,要不然也不會有一個東邪的外號,你們小兩口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老叫化的身份,還這麼默契的將老叫化留下來。」
過了大半個時辰,就在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了誘人的香氣,聞著香氣直讓人流口水,就連趙天誠都有些忍不住了。洪七公更是不堪,站起身來腳步一錯就向著香氣傳來的方向奔行而去。
趙天誠微微一笑也展開身形跟了上去。
就在不遠處的一處樹樁之上正擺放著一個木盤,上面三碗白米飯,一隻酒杯,另有兩大碗菜餚。一碗是炙牛肉條,只不過肉香濃郁,尚不見有何特異,另一碗是碧綠的清湯中浮著數
十顆殷紅的櫻桃,又飄著七八片粉紅色的花瓣,底下襯著嫩筍丁子,紅白綠三色輝映,鮮艷奪目,湯中泛出荷葉清香,想來這清湯是以荷葉熬成。
洪七公一看還哪裡忍得住,伸手就想要抓一個肉條嘗一嘗,沒想到手還沒碰到肉條的時候,已經被人抓住了手腕。
趙天誠看著洪七公饞嘴的樣子道:「七公,這菜嗎!蓉兒就做了這兩樣,七公一個人還不夠吃,但是我和蓉兒到現在還沒有吃飯,而要是分的話,我們分多了對七公就有些不敬,要是七公多分了,七公心裡肯定過意不去,不如由七公先嘗一嘗這菜,只要能猜到這都是由什麼做的話這菜就全有七公來吃,否則就由我和蓉兒吃。不知道七公覺得怎麼樣?」
這洪七公不僅好吃,而且自認為是這吃中的行家,沒有什麼美食能夠難住他,所以點了點頭,手腕一翻已經從趙天誠的手中脫開,直接拿了一個肉條塞到了口中,只覺滿嘴鮮美,絕非尋常牛肉,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諸味紛呈,變幻多端,直如武學高手招式之層出不窮,人所莫測。洪七公驚喜交集,細看之下,原來每條牛肉都是由四條小肉條拼成。
洪七公閉了眼辨別滋味,道:「嗯,一條是羊羔坐臀,一條是小豬耳朵,一條是小牛腰子,還有一條……還有一條……」黃蓉抿嘴笑道:「猜得出算你厲害……」她一言甫畢,洪七公叫道:「是獐腿肉加兔肉糅在一起。」黃蓉拍手讚道:「好本事,好本事。」
不過還沒等趙天誠開口,洪七公一把將裝著肉條的碗端了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將一碗肉條掃的乾乾淨淨。抹了抹嘴讚道:「肉只五種,但豬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另一般滋味,到底有多少滋味我就算不出來了。」
黃蓉微笑道:「倘若次序的變化不計,那麼只有二十五變,合五五梅花之數,又因肉條形如笛子,因此這道菜有個名目,叫做『玉笛誰家聽落梅』。」
「了不起!」雖然嘴上讚道,但是洪七公卻在心裡想著「果然是黃老邪的女兒,這樣的菜名也就是附庸風雅的黃老邪能夠想的出來。說到底還不是一個炒肉條。」
黃蓉伸手輕輕的拿起湯中的櫻桃,對著洪七公道:「七公果然是吃客中的狀元,再來嘗嘗這櫻桃。」
一口將黃蓉手上的櫻桃咬了下來,細細的在口中咀嚼了一番,突然「啊」的一聲,奇道:「咦!」趕緊自己又拿了兩個櫻桃塞到了嘴中,又是「啊!」的一聲,面露疑惑之色,沉吟道:「這櫻桃之中到底嵌了什麼呢?」說著話的時候竟然又拿了兩個。閉上眼睛在口中細細的辯味,,喃喃地道:「是雀兒肉!不是鷓鴣,便是斑鳩,對了,是斑鳩!」看著黃蓉似是詢問。
黃蓉馬上讚道:「七公果然厲害,這湯就叫做好逑湯。取自《詩經》中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