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去出恭,才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陸家兄弟和鄭學士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倒是莫漣漪,卻鎮定了許多。
「皇后,也許,小皇子只是不願意寫字,貪玩而已,躲了起來,待您吩咐的時間一到,他就會出來了。」小陸在莫漣漪耳畔寬慰道,可是這話,他自己也說的心裡沒底。
因為,萬念雖然淘氣,口中時常念叨著不去上課,可是實際上,在沒有得到赫連馳或者莫漣漪的准許時,他一次也沒有擅自逃過課。
莫漣漪沒有說話,當下只是出了學堂,看著這寧靜的皇宮,心中思索著兒子的下落。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長嘯,似乎是在宮南面後山的地方,小陸馬上聽出了那是哥哥的聲音,當下急忙飛奔而去,莫漣漪也趕緊跟了上去,幾個侍衛也匆匆跟了上去,冬青知道事情的輕重,當下去找皇上。
果然,只見後山樹林中,似乎有打鬥的痕跡,而大陸,則虛弱的躺在一棵樹下,大口的喘著氣,但是脈搏,卻越來越弱。
「哥,是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情?」陸家兄弟是宮中難得的好手,武藝超群,才會被赫連馳派來給萬念當貼身侍衛,這麼短時間內,能讓大陸傷成這個樣子的人,會是一個怎樣的對手。
莫漣漪看著大陸的樣子,眼神中飄過一絲疑惑,他那樣子,受的可不像是外傷。
看著大陸充血通紅的眼神和慘白的臉色,莫漣漪當場斷定,他中毒了,只是,天下之毒雖多,卻少有她不知道的毒,可是眼前大陸之慘狀,卻讓莫漣漪無法斷定他中了什麼毒。
莫漣漪走到大陸身前,為他診脈。
「皇后……小皇子……被劫持……」說著,大陸艱難的伸出手臂,手中,攥著一塊布,莫漣漪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塊湛藍的上好的絲綢,正是萬念的袍子上的。
莫漣漪只覺得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從大陸手中接過了那塊布,大陸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可是卻一口血湧上來,噴薄而出,下一刻,便沒有了呼吸。
「哥……」小陸悲愴的語氣中滿是憤恨,他們是同胞兄弟,情同手足,小陸心中悔恨啊,倘若回去向皇后報信的是兄長,而去找小皇子的是他,那麼這個時候,哥哥是不是還能活著呢。
「皇后,請你下旨,讓我去追拿兇手!為我哥哥報仇!」小陸義憤填膺,情緒激動。
莫漣漪沒有說話,使勁的捏了捏手中的那塊布,她已經隱約猜到了是誰擄走了她的兒子,又要了大陸的命。
這奇特的毒藥,若說當今世上,誰能使得出,也許還得花費些時間去查,可是,在這皇宮中,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一個人有這個能力了。
「小陸,別著急,先給你哥哥辦好身後事,其他的事情,本宮自有安排。」
說著,莫漣漪站起了身,背過眾人,捋平了手中那塊布,卻赫然見裡面還夾著一個紙條。
「想要你兒子活命,即刻前往綠竹林,膽敢讓師兄得知此事,就是你兒子喪命之時!」
只見紙條上赫然寫著這幾個字,讓莫漣漪心頭一緊。
母子連心,果然不假,此刻的莫漣漪,破天荒的頭一回快要失去理智。
漠北慕容家,擅於用毒,那凌厲霸道的讓她一時之間不知無法解的毒,定時出自慕容妍兒之手。
而憑著慕容妍兒對自己的嫉妒和恨意,她會要了萬念的命,莫漣漪可一點都不懷疑。
當下毫不遲疑,莫漣漪展開身法,便朝著出宮的方向去了,身後的侍衛一愣,但隨即馬上追了上去,只是,這些大內侍衛,輕功卻遠輸莫漣漪,哪裡能跟得上她,還未出宮,便已經不見了莫漣漪的蹤影。
綠竹林,在出宮後東南方向,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小溪流水,四周環山,倒是個景色宜人的地方。
只不過,此刻的莫漣漪,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看景致,她心中,心心唸唸掛念著的,都是萬念。
倘若今日萬念向她哀求不去上寫字課的時候,她不是那麼狠心,當時答應了,陪在萬念身邊,是不是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或者說,那日慕容妍兒出現在莫辰府上時,她沒有一絲惻隱之心,將人趕出京城,是不是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莫漣漪心中暗自悔恨,深深的自責,可是她很明白,再多的悔恨也無濟於事。
慕容妍兒早先在她手下吃過虧,又一直妒忌著她和赫連馳的關係,即便是今日沒有此事,他日也定當找機會尋仇。
莫漣漪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顧忌別的什麼,要徹底的除掉慕容妍兒,不會再留下禍患來威脅自己的兒子。
心中這麼想著,莫漣漪的腳步,已經踏上了上山之路。
慕容妍兒估計當時也是事出緊急,紙條上只寫了在綠竹林,卻沒說在綠竹林何處。
綠竹林這麼大,莫漣漪又沒有任何指引,她就是憑著感覺,萬念在那座最高的山頂,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吧,她寧願此刻被擄在慕容妍兒手中的人,是她自己。
果然,莫漣漪猜得不錯,她才上山,便遠遠看見了峰頂矗立著慕容妍兒的身影。
「呵呵,莫漣漪,這麼慢才來,三年來,你的輕功倒退了吧。」看見一臉焦急的莫漣漪,慕容妍兒得意的笑了笑。
環視四周,莫漣漪並沒有看見萬念的影子,當下說道:「我
已經來了,我兒子在哪裡。」
誰料,慕容妍兒卻似完全沒有聽見她說話般,自顧自說道:「這三年來,恐怕你是錦衣玉食過的遲鈍了,而我,卻在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裡絲毫不敢放鬆,為的,就是今天!」
慕容妍兒咬牙切齒的說道,眼神中,有一種瘋癲的病態。
「這麼說,你三年來,總算是練就了一身用我兒子來威脅我的本事?」莫漣漪不恥的說道。
「哼,賤人,你不用激我。」慕容妍兒怒道:「你和那個小雜種,都得死!只可惜,恐怕以後師兄想上墳,都不知道你的祭日是哪天。」
「慕容妍兒,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麼,儘管衝著我來,萬念不過一個三歲小兒,你也不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咱們的恩怨,別牽扯一無辜個孩子。」
不得不承認,萬念在慕容妍兒手中,莫漣漪心急如焚,卻又不敢貿然出手,心中又急又氣,卻只能先穩住慕容妍兒,生怕她發起狂來。
「恩怨?無辜?」慕容妍兒冷笑道:「倘若是別人家的孩子,自然與我無關,可他偏偏是你莫漣漪的兒子,我恨不得親手掐死你們!」
慕容妍兒雙眼通紅,悲憤的說道:「莫漣漪,你知道麼?沒有遇見你之前,師兄唯一呵護過的人,便是我,如果沒有你,我才是師兄的皇后,他的兒子,只能是我和他的!」
慕容妍兒想到這些年來,因為莫漣漪的存在,赫連馳對她的冷漠,對她的置之不理,尤其是這三年來,她悉心鑽研醫學典籍,研製出了霸道之極的毒藥,做足了完全的準備,才離開雪原前往京都,為的,就是報仇雪恨。
面對這樣癲狂的女人,莫漣漪自知說什麼都沒有用,當下便沒有再說話,只是由著她發洩。
「莫辰?你以為我會真的喜歡他?你以為我會真的想要嫁給他?」慕容妍兒一步步逼近,語氣越來越狠毒:「為了報仇,我什麼都做得出來,莫漣漪,你可以說我自私,可以說我犯賤,可是,難道你就不自私麼!」
慕容妍兒眼神中,迸射出的,是無盡的淒涼。
她很清楚,即便今天她殺了莫漣漪,赫連馳也不會對她側目了,她也曾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卻偏偏食了愛情的苦果,傷人自傷。
「慕容妍兒,你到底想要什麼?」莫漣漪平復了一下心情,平靜的問道。
「我,也要你體會一下,永遠無法再看到心愛之人是怎樣的感覺!」
慕容妍兒話音剛落,莫漣漪便忽然覺得頭頂異動。
抬頭,只見一張天羅地網沉沉的罩樂樂下來。
心道不好,莫漣漪就順勢往外滾去,卻只見寒光一閃,慕容妍兒揮劍朝她刺來。
莫漣漪甩出白秋練,纏住了慕容妍兒的短劍,而此刻,那張鐵網已經完全將她困住。
伸手去撕扯那網,莫漣漪卻只覺得那網越困越緊。
「哈哈哈,莫漣漪,你就別再掙扎了,這網,是我漠北雪原慕容家的寶貝之一,天蠶絲製成,看似細軟,實則柔韌堅硬。」慕容妍兒眼見莫漣漪被困住,當下十分得意。
「慕容妍兒,我已束手就擒,你放了我兒子!」莫漣漪恨恨的說道,她最恨別人威脅她,可眼下偏偏被自己的心肝寶貝作為威脅,還不得不隱忍。
如果不是為了萬念,她怎會這麼輕易被慕容妍兒擒住,退一萬步講,她還可以躲進空間,可是,她必須以身犯險!
只是,莫漣漪忽然覺得有些頭暈,困得想睡覺。
「網上有毒?」莫漣漪暗自驚呼。
沒錯,這網上,不但有毒,還不是一般的毒,無色無味,連毒藥專家莫漣漪都無法察覺。
慕容妍兒更加的得意了:「莫漣漪,這便是我三年來的心血,你呀,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赫連馳了!」
莫漣漪只覺得慕容妍兒的影子越來越模糊,她的聲音也越來越遠,而她的意識,也逐漸不受控制……
「放了我……兒子……」
終於,看著莫漣漪昏了過去,慕容妍兒心中得意極了,當下封住了莫漣漪的幾處大穴,將人交給了自己的手下。
而她,則飛快的又回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