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于飛絕望的痛哭,驟然想到了什麼般,卻是立刻停止了哭聲,向角落裡爬去,全身瑟縮在一起。
就這樣,沒有陽光,沒有食物,只有一桶冷水得以活命,納蘭于飛時刻都不敢合眼,生怕莫漣漪會突然到來,對她做什麼。
一天,兩天……
納蘭于飛如同一隻笨重的奄奄一息的老鼠,蜷縮在角落裡。
由最初的懼怕莫漣漪的到來,到後來她反而更希望莫漣漪來了,不管莫漣漪怎麼折磨她,她都原因,只要莫漣漪能來,能和她說句話,能給她一些吃的,她都認了。
這種猶如十八層地獄的折磨,她簡直是生不如死,她自殺過一次,可是被酒醒了,連那唯一的髮簪都被收走了,現在,她想死,都成為了一件異常艱難的奢望。
十八層地獄……
驟然想到了什麼般,納蘭于飛當下卻是大哭了起來。
她隱隱記得,似乎有誰和她說過,十八層地獄就是這樣的,沒有光,沒有任何食物,沒有人說話,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人死了,卻是會直接魂飛魄散,卻是連再繼續做鬼的勇氣都沒了。
原來,她現在就是在十八層地獄,她不知自己是死還是活著,她每天能做的,就是蜷縮在角落,忍受著這種生不如死的精神煎熬。
雖然歐陽冥每日都給莫漣漪服下很多的補藥,可是莫漣漪的身子依舊沒有絲毫的好轉。
現在的她也越來越嗜睡了,赫連馳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饒是她睡著了,他也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莫漣漪,抓著她的手腕,感覺到她脈搏是跳動的,他才能安心。
睡夢中,莫漣漪感覺自己的身子很是輕盈,似有什麼從她體內衝出了般。
睜開眼睛,看著一直守著她的赫連馳,莫漣漪眸中卻多了幾分釋然的輕笑:「什麼時候了?」
「是不是餓了?我去讓人準備吃的。」
赫連馳輕撫著莫漣漪的臉頰道。
莫漣漪如慵懶的小貓般,滿足地伸了個懶腰,隨即坐了起來:「一覺睡的很舒服,我應該睡了很久吧。」
「不久。」赫連馳扶著莫漣漪下床。
莫漣漪看著窗外的天色,嘴角輕抽,從早上睡到了星子亮起,還真是不久啊!
「側妃如何了?」莫漣漪向外走去,淡然問道。
「應該還沒死。」赫連馳很是不確定問道,隨即端來了早已讓人準備好的,莫漣漪喜歡的食物。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上的壽辰應該快到了。」莫漣漪看著月色,淡淡道。
之所以記得,那是因為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舉辦宮宴的時候,莫漣漪前去參加過。
「嗯,還有十餘日。你想去參加宮宴?」赫連馳給莫漣漪剝著貢橘道。
「皇上的壽辰,自然是要去的。」纖細的手指接過那橙黃的橘瓣,莫漣漪幽幽開口,隨即略有些哀怨道:「且說,我依舊許久沒有增添衣服了。」
「我明日就去把全城的衣鋪的掌櫃全部找來,為你量身定做。」赫連馳眸中多了幾分輕柔。
莫漣漪方滿意頷首,看著滿桌子的美味佳餚,隨即淡淡道:「輕輕,去把歐陽兄請來。」
赫連馳的臉色有些僵硬:「小乖,為什麼要把他請來。我還不至於不給他吃的。」
「今日月色這麼好,一起用膳,豈不是更好?」話落,淡叫了一聲「血綢」,看著那血紅色身影,隨即道:「一起用膳吧。」
血綢卻只是看向赫連馳,沒有落座,待赫連馳淡淡頷首後,方上前,坐在了莫漣漪的另外一邊。
因此,歐陽冥前來的時候,只能坐在莫漣漪的對面,即便如此,沒有被赫連馳趕走,他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一頓飯,除了血綢靜悄悄的吃著白飯,赫連馳和歐陽冥幾乎都是在為莫漣漪布菜。
莫漣漪看著面前堆積成了小山的食物,哀歎一聲放下了筷子:「這樣看來,以後讓輕輕陪我吃飯就好了。」
兩人當下便停止了給莫漣漪布菜,兀自吃了起來。
一頓飯還算吃的其樂融融,飯後,歐陽冥照例給莫漣漪檢查了身體,根據她目前的身體狀況,立刻改變了配方,即刻就給莫漣漪送了來。
隨後的幾日,莫漣漪每日都特別熱衷於挑選各種衣服,為自己定制的同時,順便也給輕輕定制了許多件。
輕輕看著莫漣漪忙前忙後的樣子,上前勸慰道:「小姐,休息一會,您想要什麼樣的,和奴婢說下,奴婢幫您挑選。」
莫漣漪活動著微酸的手腕,當下道:「那好,你給你自己挑選吧,喜歡什麼款式就定制什麼。」
輕輕眼眶微紅:「小姐……」
「行了,你仔細挑選著,我去床上躺會。」
輕輕立刻上前,把莫漣漪給扶到了床上。
「王爺呢?」莫漣漪看了眼窗外道。
「王爺在南苑,應該快回來了。」
南苑,歐陽冥暫時居住的地方。
莫漣漪當下微微頷首,隨即輕輕閉上了眼睛,身子匱乏的厲害,幾乎每天大多數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
不過兩日,赫連馳便收到了太后的帖子,赫連馳知道,這是太后發出的議和信號,當下便給與了回應,說是定然會準時參加宮宴。
許是因為天氣漸漸回暖的緣故,所以莫漣漪的身體比前幾日好了些。
赫連馳看著面色紅潤了許多的莫漣漪,當下道:「這麼想要進宮嗎?為了進宮,這身體都漸漸康復了。」
莫漣漪輕笑,撫摸著白皙,略有些清涼的臉頰,隨即掃了眼輕輕:「明日就要參加宮宴了,輕輕,去看下我的衣服定做好了沒有。」
輕輕頷首,當下淡淡退下。
「小乖,其實你可以不用進宮的。」赫連馳還是有些不放心莫漣漪,當下關切道。
「為什麼不進宮?」莫漣漪淡淡挑眉:「太后的請帖可不只是針對你。而且,我聽說,碧水沁最近也在京城出現了,我很好奇,她這次,究竟又會做什麼。」
赫連馳面露無奈,眸中卻更多了寵溺:「你喜歡,那就去。有關碧水沁,我會調查清楚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許吃宮宴上的任何食物,也不許和任何人單獨相處。」
莫漣漪翻了個白眼:「那你怎麼不把我栓在你身上?」
赫連馳眸光晶亮了下:「這倒是個好主意。」
說著,卻是直接伸手就要去扯腰間玉帶。
莫漣漪面色微紅,啐了他一口,當下向屋內走去,不再理會他。
雖然赫連馳對他態度親暱,但是礙於莫漣漪尚且年幼,所以赫連馳只局限於動手動腳,卻並未有實質性的逾越。
所以,每當赫連馳有什麼親暱的動作,莫漣漪都會面紅耳赤,當下不願在面對赫連馳。
赫連馳輕笑著走上前去,將莫漣漪擁入懷中。
因為晚上早早就入睡了,所以翌日天剛濛濛亮,莫漣漪便已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欲起身,卻是被赫連馳緊緊擁住。
赫連馳在她耳邊輕輕呢喃了一句:「再睡會。」
隨即便擁著莫漣漪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個回籠覺之後,等到兩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已經日曬三桿了。
莫漣漪哀怨地掃了赫連馳一眼:「這下,只怕是他們又要說你恃寵而驕了。」
「恃誰的寵?又驕了什麼?」赫連馳神色淡淡:「你那件淺藍色的衣服太過素雅了,就穿這件大紅色的吧。」
莫漣漪看著上面繡著的鳳凰圖紋,當下咂舌道:「這是公然要和莫傾城搶風頭的昭示?」
「護國寺那日,鳳凰為你泣血哀鳴、後灰飛煙滅,眾人有目共睹。所以,你是眾望所歸的鳳凰,而有些人,卻未必就戴上了鳳冠就真的會變成鳳凰的。」
說著,赫連馳拿著那衣服在莫漣漪身上比劃了下,這是他特意叮囑衣鋪的人給莫漣漪定制的。
莫漣漪看著精緻萬分的衣服,當下道:「若是穿上這衣服,那麼定然要鳳冠相配,可是這瘋狂赤金打造,未免太過沉重了些,我的脖子可受不了。」
說著,似是已經受不了了般,揉捏著纖細白皙的脖頸。
赫連馳倒是忽視了這點,正猶豫間,輕輕斗膽走上前去:「王爺,那件天藍色的彩虹衣就很好,雖然沒有這件鳳衣精緻,但是您要相信小姐,這是小姐設計的,定然比那件鳳衣會更加驚艷。」
赫連馳卻只是看向莫漣漪,見其淡淡頷首,隨即便道:「那好,我去準備一下。」
話落,便向外走去。
輕輕隨即上前收起了那件鳳衣,赫連馳想讓莫漣漪穿這件衣服,無非就是為了給與她更高的寵愛,可是這也會讓人產生誤會,那就是可能會讓人認為他是想要當皇帝,讓莫漣漪穿上鳳衣就是為了要把自己的目的公佈於眾。
莫漣漪淡淡地看著輕輕的神色,唇角多了幾分笑意,隨即任由著輕輕給她打扮起來。
輕輕給莫漣漪穿上了彩虹衣,隨即開始仔細地給莫漣漪綰髮,明月髮髻上只用一條七彩的玉帶束著,玉帶上的那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明珠貼在額間,使得整個額頭看上去更為飽滿圓潤。
莫漣漪最好看的地方便是額頭,看上去似是半個圓月般,明珠的映襯下,更有流光隱隱縈繞浮動著,使得整個人都更多了幾分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