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絲氣憤的瞪著莫漣漪,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張胖乎乎的小臉漲得通紅。
「柳絲,不得無禮。」納蘭于飛低聲的說道,然後她走到紫竹備好的錦兀前,姿態優雅的落座:「今日冒昧的前來,還望漣漪妹妹不要怪罪。」
莫漣漪聞言,只是淡雅一笑,對著輕輕道:「輕輕,我沒聽說父親在外面養了外室啊?那我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姐姐?」
噗!
輕輕不厚道的笑出聲來,她家小姐這一招實在是太損了。這不是罵納蘭側妃是外室養的嗎?不過事實上,大家眾所周知,這位納蘭側妃確實是外室樣的。長到七八歲才被接回納蘭府中,養在嫡母名下。
向來這位納蘭側妃最厭惡的就是別人提及她的身世,但是誰讓她非得來套近乎呢?嘴裡叫著妹妹,可實際上還不是為了壓自家小姐的一頭,明裡暗裡的告訴自家小姐,她納蘭于飛先一步得到了側妃的名分,先進來晉王府的大門,而自家小姐還妾身未明,所以想在自家小姐面前端姐姐的架子。不過這次她的如意算盤可真是打錯了,自家小姐什麼人啊?怎麼可能會吃這種虧?這不,納蘭側妃才一伸爪子,就被狠狠的抽了臉!
「是啊,奴婢也沒聽說老爺養了外室呢。小姐,您可不能隨便冤枉老爺,老爺會生氣的。」輕輕笑著,眼睛撇向了那一對臉色紫紅的主僕。
納蘭于飛此時臉色漲紅,整個人如坐針氈。的確,她是外室生養的,可是這些年來她一直養在嫡母的跟前,嫡母對她,也從來沒有苛待過。這讓她幾乎忘了自己那低賤的出身。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就被莫漣漪給掀了出來,這比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還要讓她難堪。
柳絲在一旁氣的眼圈發紅:「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們側妃身份尊貴很,豈容你們這樣污蔑?就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不會饒過你們的!」
輕輕眉峰一樣,誒呦?這是拿皇后來壓他們?
「呵呵,瞧柳絲姑娘這話說的,是要請皇后娘娘來做主嗎?好啊,那倒是請皇后來評評理,看看我家小姐那句話說錯了?人必先自輕而人後輕之,必先自辱而人後辱之。有些人自己上趕著找罵,還非要怪別人,你說這種人不是犯賤,是什麼?向來就是皇后娘娘,也一定厭惡死者中低賤的小人了!」輕輕一番話說完,一雙眼睛含嗔喊啥的看著柳絲,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真是讓莫漣漪都刮目相看。
柳絲被輕輕堵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憋得鐵青鐵青的。
納蘭于飛此刻倒是出奇的鎮定了下來,只見她眼眶含淚,楚楚可憐的說道:「好了,柳絲,你不要再多說了。」
「側妃……」柳絲眼圈一紅,險些委屈的掉下眼淚來。
輕輕冷哼一聲:「要哭出去哭。還沒聽說過誰去別人家做客,對著主人哭喪呢。也不嫌失禮,到時候皇后娘娘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覺得顏面無光呢?」
柳絲一聽,雖然氣惱,可還是把眼淚給逼回去了。莫漣漪以及她手底下的奴才都不好惹。她這時候才明白,她和她家側妃恐怕打錯了主意,此行絕對不會像她們想像的那樣順利。
納蘭于飛雙眼含淚,一雙秋波美眸裡水光瑩瑩,可就是不讓眼淚落下來,她的尺度力道掌握的爐火純青,既讓人看了心生憐惜,又不會覺得她哭哭啼啼惹人厭煩。
「莫大小姐一定很討厭我吧?」納蘭于飛輕歎一聲,柔美的臉上顯出了幾分無奈,幾分自嘲。
「哪裡的話。」莫漣漪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心道你明知道自己討厭還硬往我跟前湊,這不是找抽是什麼?
納蘭于飛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像是鼓足了勇氣似得,她抬起頭,與莫漣漪對視,她目光柔和,讓人覺得她的態度萬分誠摯,好像不管她說出什麼,都是發自肺腑的真言:「其實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會來叨擾莫大小姐。我如今,說白了不過就是晉王殿下的一個妾室而已,說是側妃,可是連晉王殿下的面都沒有見過。」她的尾音有些顫抖,聽起來像是十分委屈。
莫漣漪不說話,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輕輕仍舊在一旁給莫漣漪剝葡萄,紫竹此時給納蘭于飛端上了一杯茶,然後恭敬的站到莫漣漪身後。
納蘭于飛看著莫漣漪,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還真是比不上大小姐。雖然,大小姐現在跟著晉王還沒有名分,可是普天之下誰不知道,晉王殿下最最鍾愛的,就是大小姐你了。」說著,她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羨慕。
莫漣漪仍舊看著她一個人說,半點接話的意思都沒有。
納蘭于飛暗自咬牙,心道,自己已經說了這麼多,怎麼這個莫漣漪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她不接話,自己下面的話可怎麼說?想到皇后娘娘派人給她送去的懿旨,她就覺得頭痛。當時還沒覺得有什麼難的,可是真的對上了這個莫漣漪,她才知道,想要從這位莫大小姐手中討點便宜,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所以……所以……」納蘭于飛的口氣有些遲疑。
輕輕在一旁看她磨磨唧唧的樣子,有點著急。
莫漣漪知道,納蘭于飛是在等自己問一句「所以什麼?」
但是她偏偏就不問,她倒要看看,這位納蘭側妃該怎麼把接下來的話往下說?
「所以什麼?」這時候,忽然一道甜美的女聲傳來,如果不是拿聲音裡暗含了一分尖酸,聽起來倒是十分的悅耳。
納蘭于飛如蒙大赦,不管來人是誰,她都十分感激,否則她還真的不好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
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身穿藕色襦裙,上佩大紅金絲披錦的窈窕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身段玲瓏,面上罩著一塊白色的面紗。遠而望之,倒真有幾分畫上美人的姿態。
不過一看到她的面紗,輕輕還是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來人正是二小姐莫傾城。
自從上次她莫名其妙的睡在了莫漣漪的床上,並且毒蛇給咬了,然後自己又起了一身的紅疹,這都二十多天了,雖然毒蛇的傷是治好了,但是臉上的疹子卻始終消不下去。所以這位把美貌看的比天還重的二小姐,只好每天戴著面紗,生怕別人看到她臉上的疹子了。
莫漣漪見莫傾城來了,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秋泓般的水眸裡,有凌厲的寒芒閃過。都已經變成這副鬼樣子了,還是不甘寂寞,四處亂竄,跑到她跟前來顯眼,看來是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不過上次那番作為也不是全然無用。這不,二夫人自從聽說她佈置的毒蛇陷阱最終咬的是莫傾城之後,直接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來,然後就暈死了過去,至今臥病在床,尚未恢復。
納蘭于飛見那個戴著面紗的女子走了進來,站起身,含笑問道:「敢問可是府上的二小姐?大夏第一美人莫傾城姑娘?」
後一句話成功的取悅的莫傾城,莫傾城從小到大最喜歡別人誇她美麗漂亮。尤其愛極了那個大夏第一美人的名頭。可是她卻不知道,在外面,這大夏第一美人的光環早就換了人……
「正是呢。向來你便是晉王府上的納蘭側妃?皇后娘娘的遠房侄女?」莫傾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納蘭于飛。眼前的納蘭于飛身上有股水一樣的柔美氣質,讓人一見難忘。但是莫傾城自信,自己的美貌氣韻絕對遠在納蘭于飛之上,這樣一想,她嘴邊的笑容就深了幾分。
柳絲在一旁見自己的主子被人家這樣審視打量,心中大為不悅,出口便道:「早就聽聞二小姐乃是大夏第一美人,今日難得一見,本想目睹二小姐的驚世美貌,可是不知道您在家裡,為什麼還要蒙面紗呢?是怕有人看到嗎?」
莫傾城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中有點不悅,不過她還是笑著道:「我這幾日吃多了金芒,臉上一不小心生了疹子,大夫說要過幾日才能消下去,所以,只能戴著面紗了。」該死的,都怪莫漣漪害她。她私底下問過大夫了,大夫說她臉上這疹子厲害的很,將來會不會留疤誰都說不準。只要一想起自己可能會被毀容,莫傾城就恨不得把莫漣漪抽筋拔骨,挫骨揚灰才好!
「哦,原來是這樣啊!」輕輕在一旁感歎:「那二小姐以後可要小心了,千萬別再亂吃東亂說話,到時候可就不只是起疹子這麼簡單了。」
莫傾城聞言,大怒,張嘴就道:「你這賤……」她想說,你這賤婢!可是眼睛的餘光看到莫漣漪那清清冷冷的目光,她沒來由的一個寒顫。現在母親還病著,萬一要是真的再起了衝突,那可就沒人給她撐腰了。
輕輕得意的笑了。
受了二小姐那麼多年的氣,現在她跟著大小姐好不容易鹹魚翻身,當然要把曾經的賬一筆一筆的討回來。反正只要看到這位二小姐吃癟,她的心中就無限的暢快。
莫傾城不再理會輕輕,而是問納蘭于飛:「所以什麼呢?剛剛側妃可是還沒說完。」
納蘭于飛笑了笑:「所以,既然莫大小姐已經是殿下的人了,再住在莫府怕是不太合適。今天我是特意奉了皇后娘娘之命,來接大小姐回晉王府的。」
莫漣漪一雙璀璨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笑意。感情饒了半天,納蘭于飛居然是來接自己回晉王府的?還奉了皇后娘娘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