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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得醒來之時,天已然大亮,他先是一看身旁,木婉清卻已蹤跡全無。
「糟糕,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婉兒一定是走了!」他站起身了,一提內力,卻不由得駭得臉色瞬時間煞白,丹田中只感空空如也,哪裡提的上一分的內力?陸離頓時只覺得一陣弦暈,這是怎麼回事?是與三大惡人惡戰消耗傷了元氣?還是七傷拳隱患發作?一時之間只覺得一片茫然,他深知內功的重要性,沒有了他,修說涉足江湖,完成夢想,就算是方怡,恐怕也會離他而去吧。
恐懼得一陣,陸離終於冷靜下來:沒事的,多半是消耗過度。一定能慢慢恢復的,就算不行,大不了到時候再重練九陽神功,不不,等找到段譽,學到北冥神功,去找些傢伙吸了他們的內功就好!
他一旦想通,頓時沒那麼驚慌,當下也不急著再去尋找木婉清,而是打坐運功起來。想看看能不能恢復那麼一丁點的內功。過得小半時辰,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陸離終於死了心。
他呆呆坐著,一時間百感交集,沒了內功,也爬不上這個山崖,難道自己要在這等死麼?想起方怡,這丫頭若是等不到他應該會自己回神龍教吧,畢竟她身上的毒還沒解,接著韋小寶還會繼續娶她當老婆吧,方怡是那種比較理智現實的女人,陸離可不會認為她會和自己生死相依,這也是他只把方怡當做丫鬟對待,而不是想娶她當老婆的原因吧,在他心中,也許方怡的身體才是吸引他的地方:早知道……
那木婉清呢?才想到木婉清,突然前面腳步聲響,陸離驚喜的看到,正是木婉清向他走來,手裡還提著一堆枯柴和兩條銀色的大魚。
原來她沒走,只是去找吃的啊!此刻陸離心中實在是喜樂異常,連失掉內力的痛苦驚慌也暫時拋諸腦後了。
木婉清走到面前,發現陸離已經醒了,還定定看著她,想起昨晚那個荒謬的夢,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紅,啐道:「有什麼好看的,看了一晚還沒看夠?」
「好看,好看,當然沒看夠!」陸離見她竟然沒有蒙臉,心中大喜。木婉清卻不再理他,冷著臉去給火堆加柴去了。
「原來你沒走啊!這是什麼時辰了,哎,想不到那麼勤奮的我竟然也會睡過頭,你,你怎麼不蒙臉了?」陸離心中興奮嘴巴卻口不擇言的有一搭沒一搭起來。
「你看都看了,還蒙來幹什麼。」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麼說好像太溫和了,「哼」了一聲接著道:「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你揭開我面紗,我一針殺了你!」
「呵呵,我善有善報,那你的那個誓言怎麼……」話才說完,陸離立刻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什麼誓言?你怎麼知道我的誓言?你到底是誰?是段譽那負心漢和你說的麼?木婉清騰地站起身,手一翻,一枚毒針已經扣在手上,一臉殺氣地盯著陸離,彷彿他要是說錯一句話這毒針就要扎過來一般。
「乖乖不得了,這陣勢是要謀殺親夫啊!」陸離心道,他知道木婉清天真浪漫,本性其實很善良,只是跟隨秦紅棉這個陰陽失調太久的暴戾女人久了,也沾染了那麼一絲怨氣罷了,只要能得到愛的呵護,很快就能恢復的。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我在上面和岳老三打了一架,我是從他口中知道的。」陸離淡淡道。
木婉清臉色漸霽,收起了毒針,臉色卻依舊衣服冰冷地道:「段郎已經看了我的第一面,也答應娶我為妻,這個誓言,自然是破了!」說起段譽時,她的臉色才不自覺的顯露出一絲溫柔,臉上也掠過一抹嫣紅。她天真爛漫,不通世情,別人羞於出口的話在她講來卻自然得很,心中所想,口中就表達了出來。
陸離只感到心中一陣酸楚,這一瞬間,他真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丟了內力,感情上又遭遇這樣的一個挫折。比之初到這個世界的順風順水慣了,這一時的挫折方讓他感到很多東西,原不由他決定,這一時之間,他甚至產生了疑問:我就一定能給木婉清幸福麼?打破了她對段譽的這份癡情?是成就了她還是毀了她?
木婉清哪知道他心中此刻的掙扎,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話傷心失落,當下稍微放下了冰冷的臉色道:「你能幫我和岳老三打一架,昨晚又救了我一命,其實我心裡也挺感激你,只是終究段郎在前,你的那個俏丫鬟呢?她也挺漂亮的啊!」
聽到木婉清這充滿了天真的話語,陸離忍不住道:「你不是說段譽是個負心郎麼?怎麼又?」
木婉清臉一紅,低頭道:「負心不負心,我總是他的妻子,總會等他,他若真的負了我,那也只能怨我命苦。」
陸離聽他說得甚癡,心中苦極,不由得低聲吟唱道:「聽青春迎來笑聲
羨煞許多人
那史冊溫柔不肯
下筆都太狠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問我是否還認真
千年後累世情深
還有誰在等
而青史豈能不真
魏書洛陽城
如你在跟前世過門
跟著紅塵跟隨我
浪跡一生」
木婉清沒有念過什麼書,卻被他歌中的悲傷所吸引,當下奇道:「你唱的這個是什麼歌?聽著那麼悲傷?」
陸離勉強一笑,他原本沒有那麼多愁善感的,只是接連變故,都是不順心之事,這才唱出這首歌,這時聽木婉清問起,便道:「這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還沒說完,木婉清便很感興趣的接道:「你快說,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原來她自幼哭鬧,秦紅棉便講故事給她聽,只是秦紅棉情海生恨,所講的多是多情女子薄情漢的故事,這才讓木婉清的性格中多少帶了一些戾氣。否則一個十八歲的妙齡少女,又如何能如此殺人不眨眼?
陸離見她感興趣,便將《洛陽伽藍記》中與煙花易冷相關的故事娓娓道來。這個故事他看過好幾遍,原是爛熟於胸,而述說起來更是繪聲繪色。說到最後女子苦守將領不遇後,落髮為尼,待將領歷經風霜歸來尋至女子所出家的伽藍古寺,但卻人事已非,塵緣已盡。就在雨夜的古寺中,倆人相望無語,感歎著世間的繁榮就如同璀璨的煙花般易逝時,木婉清的雙頰上,已經滿是淚水。
「陸大哥,你教我唱這首歌好不好?」聽完故事,木婉清突然要求道。
「什麼?你為什麼要學這首歌?」陸離奇道,這首歌實在太淒慘,很容易破壞人的心境,他並不希望影響木婉清的心情。
木婉清淒然一笑:「若是段郎他真的負心,我便也如這個歌中女子一般,等他一輩子,那時候也好自己唱唱歌,解解悶啊!」
陸離聽她說得甚癡,心中彷彿被尖刀深深地紮了進去,腦中一股豪氣頓生,一下子把那些愁緒擔憂拋到九霄雲外,他「騰」地站起身來,大聲道:「我決計不讓你這般情苦!我會讓你很幸福地活下去!」這一瞬間,陸離彷彿找回了自己,什麼內力喪失,就算是武功全廢,四肢截斷,那又如何?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怎麼也要轟轟烈烈拼一場。
木婉清看見他這突然之間的變化,不覺得一時愣住,呆呆地看著他。
陸離笑道:「你不是要找段譽麼?我們這就找他,找他問明白了!要是他真的是負心漢,我把他打成豬頭也要讓他回心轉意!」
木婉清撲哧一笑:「那怎麼成,他要是負心,就是打死他也沒有用啦!」心中想起陸離說的那個場景,想像段譽豬頭的模樣是怎樣的,不由得笑了起來。
自從陸離遇到她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彷彿天晴雪霽一般。
陸離笑道:「那個簡單,他要是變了心,喜歡新的女孩子,我就去和他搶,總要他除了你之外,不能有別的女人才行!」這話說完,陸離也忍不住心中一樂,這不是段譽為了王語嫣做的麼?怎麼輪到自己變情癡了?
卻見木婉清呆呆站著,眼中淚水朦朧,道:「陸大哥,你對我好我知道,可是我心中已經有了段郎,恐怕是再也容不下你,你這樣,太委屈自己。」
「不委屈不委屈,嘿嘿,我可是勵志做淫賊的!段譽的眼光可不差,我有什麼好委屈的,呵呵,先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們這就去找他吧,說不定你的段郎沒有變心呢?」
剛說完,突然兩人肚子同時響了一聲,陸離和木婉清一愣,隨即木婉清羞得低下了頭,陸離卻哈哈大笑:「肚子啊肚子,算我對不住你,可你偷偷告訴我就行了,為什麼要讓婉……木姑娘知道呢?」
木婉清聽他說得可笑,不覺又是撲哧一笑道:「它可聽不到你的話,陸大哥,你原本是想叫我什麼呢?」
陸離看著她的眼裡滿是捉狎的笑容,心道:我自然是要叫你婉兒老婆的。嘴裡卻道:「本來想叫你婉妹的,怕唐突,也怕將來段公子吃醋,所以改了。」
木婉清臉一紅,道:「你自叫自的,又理他作甚?」
「那我以後就叫你婉妹了?」陸離喜道。
木婉清輕輕地「嗯」了一聲。道:「我去把這兩條魚拾掇了將就填飽肚子吧!然後再去找那呆子!」
陸離搶過那兩條魚笑道:「這等活還是我來吧,魚那麼腥,可別弄髒你的手。」
陸離喜吃烤魚,在烹飪技術上也著實進行了一番研究。此刻雖然缺少材料,卻也把兩條魚烤得有模有樣:他先把魚剖好,將魚肚部分割下,再在湖邊的芭蕉樹上摘了一大張葉子,先用火把魚肚烤出油來,滴在芭蕉葉上,再將其餘部分魚肉放在蕉葉上隔著葉子用文火煎烤,湖邊還有很多野生葭蔞(一種很香的調味植物,南方特產,沒辦法,百度都找不到解釋。),陸離靈機一動,多采嫩葉,搗出汁液,邊烤邊淋。儘管鹽是無法可取了,但se香方面卻也強差人意。
木婉清接過陸離遞過來的蕉葉包,打開蕉葉,頓時間魚香夾著熱氣直衝上來,這湖裡產的,是一種陸離從未見過的魚,魚肉細嫩雪白,此刻又微帶了些竹葉般的翠綠,木婉清頓時感到食慾大增。
與陸離一起三下五除二的把四條魚吃完,只一會,蕉葉裡就還剩下了兩個魚頭,兩段魚骨,大概有生以來從未如此狼狽的吃過東西,兩人相互一望,一張嘴都是油光閃亮的,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陸離撕下自己的衣角,將其中一片看起來略為乾淨的遞給了木婉清,輕輕擦了擦嘴,笑道:「不知客官吃得滿意否?」
「好吃!」
「多謝誇獎,小費拿來!」陸離笑呵呵的朝木婉清伸出了手。
看著他一臉痞相,木婉清手一翻,取出支袖箭來,笑道:「要錢沒有,給你這個要不?」
陸離急忙跳開。這袖箭之毒,陸離親眼所見,哪敢輕易嘗試。
吃飽之後,陸離又暗中試了下,內力依舊沒有辦法提上來,只好作罷。兩人便開始沿著湖邊尋找段譽的下落。可是除了他兩之外,整個湖畔哪有第三個人,除非段譽躲在湖底,要不就根本不在這裡。
「不可能啊!岳老三明明說段郎他跳下來了。難道……難道……」木婉清頓時急了,難道段譽真的出了意外,淹死在湖中?
「我看不會,這湖不深,若是段公子真有意外,此時應該也浮了起來,再說段公子天庭飽滿乃是吉人之相,不太可能夭折的。」更何況段譽還有主角光環呢!當然這是不能說的。
兩人找了半天,幾乎走遍了整個湖畔,卻是不見段譽的影子。其時月亮不知不覺中已經高掛在空中,突然,陸離被右邊的一塊小石壁給吸引住,但見石壁上隱隱有個彩色影子,這彩色影子拼湊起來,竟然好像是一把長劍,劍尖指向北方。
陸離心中一動,轉頭向木婉清問道:「這個湖叫什麼名字?」
木婉清本來正自沉思,聽得他發問,微覺詫異,想了想,說道:「這裡是無量山,聽說山間有個湖叫『劍湖』,多半就是這個湖。」
陸離一下呆住,心中反反覆覆只是一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