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當陸離再次醒來之時,一張可怕的大臉近在咫尺,嚇得他不自覺的就跳了起來。這張臉的主人一頭金毛,臉上髯榮發張,可雙目卻是只有眼白,竟是個瞎子,整張臉合在一起,十分可怖。再看其裝束,身上一件獸皮襖,左胸裸露,下身則同樣穿著一條獸皮短褲。
「金毛獅王謝遜前輩?」陸離這句話方一出口,原本還靜立不動的謝遜卻如同被人揭了逆鱗一般地一跳而起,手中卻不知什麼時候的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大刀。陸離只感到身邊風聲一緊,根本來不及有任何反應,黑漆漆的刀刃便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刀刃上傳來的寒氣彷彿將他的頸動脈都封閉了一般。而寒毛在這一瞬間竟然全部都豎了起來。
「果然不愧為號令至尊的寶刀屠龍啊!」陸離心中暗暗道。對這把刀更是多了些火熱。但是陸離已有成算,臉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任何的表情。
見到這樣的謝遜,陸離已經知道張翠山夫婦已經離島,謝遜肯定要打探張無忌的下落,一時之間並不會殺他。既然已經有了與謝遜打交道的心理準備,陸離自然早就想出了應對之道,此刻儘管是刀刃及頸,在陸離心中,反不如適才遭遇白熊要危險了。
自己所憑借的,當然是對金庸所創造的這個「世界」的瞭解。按照小蘿莉透露的信息:這個世界裡面所有人物的性格都會完全遵照原著,而發生的大事件只要沒有時空衝突的也都會發生,有衝突的則會有另一種替代的方式發生。那麼,自己便有了應對謝遜的資本,畢竟,謝遜的弱點,他已經瞭若指掌,當然,從安全著想,應對的時候還是需要小心謹慎一些。
謝遜又怎麼知道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年滿腦子地都在算計他的武功呢?聽他叫出來自己的名字,便心生警惕,此刻看他性命完全在自己手中,可神色間卻彷彿並不在乎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謝某人的名字?」
陸離哈哈大笑:「想不到遭逢大變之後,江湖鼎鼎大名的金毛獅王前輩卻變得如此謹慎膽小,晚輩的武功低微,前輩想必能明察秋毫,晚輩若有不利於前輩之意,一掌打死便是,何需要勞動鼎鼎大名的屠龍寶刀?」
聽他如此一說,謝遜一愣,隨機將屠龍刀從陸離脖子邊收回,冷冷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武功低微,卻能有如此膽色,想我謝某人縱橫江湖一世,又懼過誰?怕過誰?我且問你幾個問題,若你答得好,我自不殺你,否則,謝某也不懼手下再多一個冤魂。」
陸離昂然點頭:「晚輩雖然武功低微,卻非貪生之徒,前輩但問,只要不違道義本心,晚輩自當坦誠以告,就怕晚輩見識淺薄,無法給前輩解惑罷了。」
謝遜點點頭,道:「我問你,你從何而來?因何能知道謝某之事?」
這些問題其實陸離早已經琢磨過,早有應對的辦法,當下神色一黯道:「實不相瞞,晚輩是明教外圍弟子,跟在常遇chun常將軍處,和蒙古韃子作戰,數月前,具體時間晚輩實在記不清楚了,我和一些弟兄負責偷運一批糧草出大都,準備經由海路送到泉州,再運往皖南常將軍處,不料才出港口不久便遭遇韃子軍船,我們的船被擊沉,晚輩習得一些武功,又精通水性,抓著舢板得生,後遇高句麗的漁船搭救,返程之時卻不幸遇到風浪,船隻沉沒,晚輩奪小船逃生,一路隨風而飄,最後撞到冰山,被送到此島,卻想不到遇到前輩。」隨即神色一齊,念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唯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聽到這熟悉的小詩,謝遜不禁神色一黯:「憐我世人,憂患實多,不知道我神教諸位舊友,俱都好否?」
陸離聽得他感慨,心想謝遜一生極重情義,如非遭遇大變,當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漢,而明教也不至於四分五裂,見他隨口問及明教其他人,卻知道以自己編的身份此刻不宜多說,當下道:「晚輩雖然對教中前輩景仰已久,但僅聞名而已,因此前輩此問,晚輩實不能回答。」
謝遜點點頭,卻不立刻說話,似乎陷入對往事的追憶當中,過了許久,方自一歎道:「罷了,謝某再世為人,是與非,又有什麼關係?」轉過頭道:「你能到此,我們也是緣分一場,可來到這荒島,想要回去,卻是千難萬難了,不知道小兄弟有何打算?」言語間已大見親善。
陸離心中卻暗誹:你明明知道回去之法,卻不告訴我,顯然尚未完全相信我,嘿嘿,金毛獅王,果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取信之人。臉上卻顯出為難之色:「這就難辦了,晚輩總要想辦法回去才好,常大哥受武當張真人之托,送一個小兄弟去找胡師伯救治,我又丟了糧草,只怕……只怕山寨堅持不下去啊!」他有意提到武當和張無忌,就是為了吸引謝遜的注意。
果然,謝遜一開始還不以為意,聽到武當張真人和小兄弟之時,身子猛然一震,氣勢大盛,一把抓住陸離的肩膀道:「什麼武當張真人?是不是張三豐?那個小兄弟又是什麼回事?」他緊張之下,雙手不禁使上了力道,陸離之感打哦肩骨如同被抓碎了一般,但他知道這是關鍵之時,可不能示弱,當下故作不解,咬著牙道:「自然就是張三豐,我沒見著常大哥,他給我的傳書說是一個什麼武當張五俠的遺孤……」才說道這裡,陸離只感肩上一陣劇痛,竟是說不下去。
謝遜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了他,神色卻變得更為嚴肅緊張,道:「這幾年江湖發生了什麼大事?特別是武當?為什麼說是張五俠遺孤?你詳細道來!」
陸離緩了緩,道:「說起了這件事的傳聞似乎還和前輩有關,晚輩卻也是聽說,據說與前輩一同失蹤的武當張五俠突然回到武當,還娶了天鷹教殷前輩千金為妻,武林當中為前輩所害之人便找上門來,要從張五俠口中問出前輩下落,也不知道是張五俠不說,還是不知道,反正最後很有幾種說法:有的說張五俠墜入魔道,不願說出前輩下落,與妻子雙雙自殺;也有的說,是張真人清理門戶,殺了自己的徒弟,更有說法是六大派圍攻武當,武當不敵,張五俠為保武當而自殺。具體情由,晚輩只是聽聞,卻未親見。」陸離當然知道真相如何,但是此時此刻,卻只能用這樣含糊的消息去回答謝遜。
饒是如此,聽了他的話,謝遜卻也虎目含淚,身軀微抖,他沉默一陣,卻又問道:「那麼我那無忌孩兒卻又是受了什麼傷?連張真人都無法救治需要去找胡青牛?」話語間有幾分顫抖,牽掛之下,竟不掩飾他和張無忌的關係。
「聽說是中了毒,具體如何,常大哥並未多說。但胡師伯醫術精湛,胡大哥又是生死一諾般的人物,料得這位張公子定然能治癒,前輩還請寬心了!」
謝遜聽了此話,想到那胡青牛的確是醫術過人,若他都不能救,那麼自己縱然回去,也是無計可施,又想起張翠山夫婦來,瞎了的雙目中竟也流出了眼淚。過了許久,他轉頭望向陸離,儘管雙目已瞎,他「看」過來的時候,陸離還是感到一陣悚然,彷彿自己被他看了個通透一般。
只聽謝遜緩緩說道:「你想不想提高自己的武功?想不想回到中原?」
陸離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下強奈出心中砰砰亂跳,口中回答道:「自然是想的!莫非前輩有辦法讓晚輩回到中原?」
謝遜點頭道:「假如你願意發個毒誓,幫我去做一件事的話,你有半年的時間,我可以傳授你上乘的武功,然後送你回去!」
陸離大喜,當即道:「前輩,只要不違反教義,不傷天害理,本人陸離,以明尊為證起誓,若不完成謝遜前輩囑咐之事,定當墜入火窟,萬世不得超生!」這是明教中最厲害的誓言了。謝遜聽了神色一緩,道:「我傳你武功,幫你回去,你則要幫我找到張五俠的遺孤,不論生死,假如……假如已死,你要帶骨灰回來給我,假如活著,你要保護他周全,十年之後,待他成人,你便帶他來見我。假如你做不到,十年之後,我定當重出江湖,到時上天入地,我都將把你挫骨揚灰!你可能做到?」
陸離毫不遲疑地道:「晚輩定當盡力,萬死而不辭!」他倒沒有說謊,張無忌,他是一定要找到的!就算沒有謝遜的吩咐。
謝遜見他配合,顏色間這才慢慢地緩和,便和他聊起了武學,並探察了他的內功,結果讓謝遜竟然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