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主任,不是我說你們,你看看你們這個事情搞得……」楊小年是什麼樣的人,這段時間杭錦繡不能說琢磨得很透徹,但也知道剛才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放置不問。說不定,這就是在演戲給韓東來以及他身後的那一幫子人看呢,自己可要配合領導把這齣戲演好了。於是,她一邊站起身,一邊對韓東來抱怨道。
韓東來聽著楊小年剛才臨出門時候會所的那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心裡轉了幾轉,隨即歎氣道:「是啊,楊書.記批評的對,我們給領導添麻煩了,還請杭秘書長在領導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杭錦繡瞥了李晴晴一眼,低聲道:「你沒聽到楊書.記說啊,最近潞河市事兒挺多的,你們就不能讓領導省點心?穩定,穩定你們懂不懂?」
這就是在暗示韓東來,在這個時候不要在找麻煩了,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等領導離開羊山再說嘛!這都不明白,這個辦公室主任你也別幹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也就是說,楊書.記根本就沒打算真的插手過問李晴晴反應的這個事情。
想到這裡,韓東來心裡一陣輕鬆,趕緊陪著笑臉說道:「杭秘書長,您指示的是,我明白應該怎麼做的……」
杭錦繡就道:「一些涉及安定團結的案子,一定要認真細緻的處理,不能讓老百姓戳我們的脊樑骨,被戳得多了,我們自己也站不穩啊!」
「是,是,這一點我也明白,我們李縣長屢次在會議上強調,最近幾件敏感的案子都是李縣長一手抓,我們絕對會做到讓領導放心。」
「嗯,不是光讓領導滿意就行了,關鍵的是要讓老百姓滿意。咱們先走吧,這個案子楊書.記可能會安排人調查的……」一邊往外走這,杭錦繡又提示了一句。對於杭錦繡這句話,韓東來更是心領神會。所謂讓老百姓滿意那不過是一句口號,關鍵還是看領導高興不高興。既然杭秘書長提示楊書記可能要安排人查案子,那就等於在給自己通風報信了,到時候只要是把事情抹平了,也就是俗話說的瞞上不瞞下,只要沒有什麼閒話傳到領導耳朵裡,那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楊書.記是不是真的打算走過場,大概也要看李縣長的表現吧?趁空兒還是趕緊把這個事情給李縣長詳細的匯報上去是正經。
剛才李晴晴闖進會議室的時候,剛推開門就被韓東來帶著人架了出去。李偉強當時正在台上講話呢,擴音喇叭的聲音很響亮,他也沒有聽到李晴晴喊的是什麼,更沒有看清楚進來的是什麼人。
但是,憑感覺他就知道出事了,不然的話韓東來不會一直到現在沒有回來。再加上楊書.記這泡尿撒的有點時間過長,杭秘書長中間離席好像也有點腳步匆匆的樣子,該不會是有人撞見來鬧事兒,剛好被楊書.記看到了吧?
心裡越想,李偉強居然越有點兒慌亂。匆匆的結束了自己大發言,把話語權轉給了縣委書.記高祥成。想出去親自看看,又怕正好碰到楊書.記在外面,不出去看看吧,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來。一直等他看到楊小年一臉平靜的走進來在身邊坐下,李偉強這才算是放了點心。
高祥成的講話,無非是這次市酒廠兼併縣酒廠,是市委領導一次英明的戰略部署,企業做大做強才能更好地抵禦風險,羊山縣委縣政府堅決支持市委領導的決定,完全支持市酒廠兼併縣酒廠,並對在這一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給予大力的支持和幫助等等……
結束了會議之後,高祥成和李偉強陪著楊小年走出了會議室,接下來就是安排飯局,招待市委領導一行的大事情了。
李偉強琢磨了一下,還是躲在人群後面偷偷的給韓東來打了一個電話,當聽到韓東來在電話裡面敘述的事情之後,不由得一陣陣擔心受怕。看著走在最前面,一臉風輕雲淡的楊小年,就不由得開始琢磨楊小年這個時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想著想著,他就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心說我自己光是這麼琢磨也不是個辦法,還是要想個法子探探楊書.記的真實想法才行。一個二十來歲的毛孩子,就算是有些衝勁,那也不過是靠了上面有人支持才坐上這個位置的,若論起心機來,又怎麼會是自己的對手?
於是,李偉強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兒之後,又拿出電話撥打了幾個號碼,然後才快步跟上了楊小年。
原本正一臉笑容的楊小年看到李偉強,臉上的笑容卻突然之間消失不見:「李縣長,我聽人說你在縣裡有好幾套住房,這是不是真的啊?」
隨著楊小年這句話,羊山縣從縣委書記高祥成一下,凡是陪在楊小年身邊的人不由的同時一愣,一個個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神情。心說早就聽說楊書記是個炮筒子,難道說他到羊山來,不僅僅是因為酒廠兼併的事情,其真實目的是查李偉強的案子?
別看楊小年這句話問的很嚴厲,但李偉強卻在心裡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心說果然是個愣頭青,光有衝勁沒有智慧。你這麼直接的問出來,哪裡像是個會查案子的人?
但是,這一刻李偉強臉上的神色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惶恐,結結巴巴的說道:「楊書.記,這話您是從那裡聽說的?就我個人而言,我只有縣委家屬院的一套住房,還是按照政策分配給我的。除此之外,我哪裡還有什麼房子啊?這肯定是別人信口開河,別有目的……」
楊小年看著他,冷冷的問道:「真的沒有嗎?那財政局和老家屬院那邊的房子是怎麼回事兒?」
李偉強顫聲道:「楊書.記,財政局那邊,不過是局裡分給我家屬陰天下雨不能回家臨時休息的一間宿舍,我老婆是財政局的幹部,這一點大家都可以作證。至於老家屬院那邊的一套房子,是分給我老岳父的。我岳父是縣委老幹部,按照政策也是應該分房子的,這中間我沒有做任何的手腳……」
「哦?是嗎?」楊小年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高祥成等人。高祥成轉了轉臉,沒有敢和楊小年的眼神對視,常務副縣長林平卻先看了看李偉強的眼色,這才訕笑著說道:「是啊,是啊,李縣長就現在住的一套房子,這些事情我們都清楚……」
有人開頭,其他人也趕緊跟著為李偉強當證明,都說李偉強說的是真的,只有縣委副書記賈誼民嘴角裡面噙著冷笑,看了楊小年一眼之後把臉扭到了別處。
「呵呵,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那我就放心了。咱們都是黨的幹部,可不能多吃多佔,不該伸手的地方亂伸手……酒色財氣這些東西,平常我是一點都不沾的,作為領導幹部,我們就是要注意影響,咱們做事情,可不能讓別人看了之後戳脊樑骨……」楊小年一邊說著,一邊問李偉強:「李縣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偉強心說你這麼說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酒色財氣平時不沾?平時不沾,「不平常」的時候你沾不沾?做事情要注意影響,被別人看到戳脊樑骨,那不被人看到不就沒事了麼?楊書.記這麼暗示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想要什麼或者是想幹什麼呢?
瑪麗隔壁的,這些當大官的就是喜歡考驗下面人的智慧,你想幹什麼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麼?還得我費神勞力的猜上半天……
不過,看看現在這個場合,好像楊書.記實在也不方便明說什麼。於是李偉強就笑著說道:「楊書.記,先上車吧,咱們先去招待所吃飯,等吃完了飯您好好的休息休息……」
楊小年就點了點頭:「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是該吃飯了。不過……李縣長啊,你們招待所的飯菜怎麼樣啊?平時在市裡,我就喜歡吃錦園大酒店的菜。都說謫仙樓是咱們潞河市的門面,可我覺得還是錦園大酒店吃得舒心,關鍵是人家那裡的格調和氣氛好…嗯,不說了,提起來就生氣……」
這……這個話,不僅僅李偉強聽著感覺的匪夷所思,就連高祥成聽著雙眼之間也突然冒出了一股奇異的光彩。
誰都知道,這段時間錦園大酒店因為涉黃被查封整頓呢,可現在這位楊書.記偏偏就誇讚錦園大酒店吃得舒心,這肯定是意有所指。提起來就生氣,生氣什麼?肯定是因為錦園大酒店被查封整頓,這位楊書記沒地方樂呵去了才生氣嘛!這麼直白的暗示要是還聽不出來,我們這幾個人不是白在官場上混這麼多年了麼?
一邊想著,李偉強一邊試探性的說道:「楊書記,咱們羊山縣窮鄉僻壤的,肯定和錦園大酒店沒法子比。不過,錦園大酒店有的,咱們這裡全都有……」
一聽李偉強這麼說,楊小年這才臉色轉暖,伸手在李偉強的肩膀上拍了拍,笑著說道:「呵呵,是嗎?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李縣長是一個很能幹的好幹部……」
被他這麼以跨,李偉強自然也是眉開眼笑,一直連連謙虛。在李偉強慇勤的招呼下,楊小年終於鑽進了車子裡面,一拉溜兒小車風馳電閃之間,往羊山縣縣委招待所駛去。
中午,就算是沒有參加會議的縣委縣政府領導也都趕到了招待所,陪同楊書.記共進午餐。看的出來,楊書記的心情好像很愉快的樣子,與大家談笑風生,對於敬酒也是來者不拒,很給面子的喝起。
但李偉強和高祥成以及其他幾位有心人大都注意到,楊書.記的目光,其實更多的是放在了拿著酒瓶,穿著枚紅色服務員制服的年輕小女服務員的身上。
他們發現,只要那位小服務員站在楊書.記的身邊,楊書.記就一直都洋溢著那張笑臉。
這個情況,讓高祥成和李偉強的心裡一亮,心說如果楊書.記有這個愛好,那事情倒真的很好辦了。